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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情步步紧逼苦,老父举刀为哪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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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元旦前夕,在外漂泊两年多的留美硕士裴华远在母亲的一再催促下,终于回到老家与父母团聚。可让人万万没想到的是,就在裴华远回到家中的当天夜里,父亲裴胡硕居然操着一把水果刀偷偷摸进了他的房间,想杀掉自己的儿子,幸好被母亲及时发现,才避免了一起血案的发生……

是什么原因导致父亲对自己的儿子刀兵相见?是什么使得两父子成了“不共戴天”的仇人?

颜面无光,他发誓要将儿子培养成材

故事还得从30年前说起。

裴胡硕的家在沈阳苏家屯区农村。1970年春天,因为村里的土地被征用,19岁的裴胡硕进了一家军工厂当了一名工人。尽管裴胡硕的文化程度不高,可他十分聪明能干,遇事善于动脑子,在工厂的几年间,他琢磨出了不少小发明、小创造,赢得了车间领导和同事们的称赞,年年被厂里评为“先进工作者”。

1975年5月,车间来了一位姓黄的工程师。黄工程师是河北人,毕业于东北工学院(东北大学的前身),一开始被分配到了北京,后来组织上为了解决他们夫妻两地分居问题,将他调回了沈阳。虽说年纪相仿,但黄工程师毕竟是科班出身,他的到来使裴胡硕那点技术顿时相形见绌,他开始感到一种莫名的失落。在随后的日子里,裴胡硕变得沉默寡言,心里被妒忌和怨恨填满了,他恨黄工程师夺走了自己的尊严和荣誉。有时在车间,他会无端地和同事们争吵,并指桑骂槐地羞辱黄工程师。车间领导渐渐发现了裴胡硕一反常态的表现,找他谈话说:“黄工程师是外地人,又是工厂的技术骨干,你应该尊重他。”

领导的话并没有扭转裴胡硕那失衡的心态,他觉得,自己的理想与前途被黄工程师给毁了。这年年底,他没有被评为先进工作者。巨大的失落感再次涌上裴胡硕的心头,他心中积聚已久的愤怒终于爆发了――当晚,裴胡硕跑到黄工程师家里,发泄着自己心中的不满:“你算什么东西?敢在车间里指手画脚!”他一边骂,一边还砸烂了黄工程师家里的东西。

厂领导得知此事后,十分气愤,当即要开除裴胡硕。好心的黄工程师特意找到厂长去说情:“小裴还年轻,年轻人遇事都容易冲动。他这样争强好胜,说明他还是乐于上进的。”最后,裴胡硕的工作保住了,但被调到仓库管工具。

工作岗位没有以前好了,裴胡硕对黄工程师恨之入骨,他当着人家的面发誓说:“你读的书比我多,这辈子我可能比不上你,可下辈子我一定要超过你!”

1977年国庆节,裴胡硕与同厂工作的冯岳敏结了婚。妻子怀孕后,他时常对妻子说:“因为咱们没有多少文化,像姓黄的这样的人会欺负我们一辈子。只有好好培养孩子,让他上大学,将来有出息,咱们的脸上才会有光啊!”

第二年秋天,裴胡硕的儿子出生了,郁郁寡欢的他脸上终于露出了笑意。他给儿子取名裴华远,意思不言自明:要培养儿子一身出色的才华,希望儿子将来前途远大。

在裴华远儿时的记忆里,父亲裴胡硕的影子占满了他的脑海:他刚会走路,爸爸就教他握笔写字;他一上幼儿园,爸爸就开始辅导他学数学。裴胡硕在尽一切可能,想方设法促使儿子按照自己设计的轨道运行。小华远倒也争气,6年小学,他几乎年年都是三好学生,学习成绩在班里始终名列前茅。但让裴华远始终不解的是,每逢期末他捧回奖状,爸爸总要拉着他到黄工程师家炫耀一番。年纪尚小的裴华远哪里知道,在父亲裴胡硕看来:儿子是他捡回面子和尊严的最好手段。

寄人篱下,儿子在父亲的“设计”下成长

1991年夏天,在市里新分了房子的表姐邀请裴胡硕全家到沈阳城里来玩,夫妇俩带着儿子华远一起去了。短短几天的“城里人”生活,使裴胡硕备感新风扑面。临走前,他忍不住对在教委工作的姐夫流露出了自己心底的想法:“我是没什么指望了,只希望儿子将来有出息。华远要是能在市里的重点中学读书,将来一定能够考上名牌大学。”说着,他恳求表姐想办法将儿子裴华远的学籍转到沈阳市里。

新学期开学前,裴胡硕带着裴华远再次来到表姐家,让儿子给姐姐姐夫跪下,对他说:“快叫干爹干妈。华远,从现在起我就把你交给他们了,你要听话,在城里好好读书!”当时还不满13岁的小华远顿时哭了:“不,爸爸,我要回苏家屯,我想妈妈。”裴胡硕黑着脸把儿子狠狠教训了一顿,当天便一个人匆匆赶了回去。

两个星期后,裴华远偷偷跑回了苏家屯。“没出息!”裴胡硕不由分说,冲过来狠狠地打了儿子一巴掌。第二天,他又把儿子送回了沈阳。

1993年6月,读高中的裴华远要分科学习了。他告诉父亲,他喜欢语文和历史,他想读文科,将来好报考大学的新闻专业。裴胡硕急忙劝说儿子:“读理科!只有考名牌的理工科大学将来才能当一个出色的工程师。”在裴胡硕心里,只有儿子超过了黄工程师,他才可以在单位抬头做人。裴华远不敢违背父亲的意愿,只好点头同意了。

1995年高考,裴华远发挥得不错,以优异的成绩成功考取了大连理工大学。裴华远之所以要报考大连理工大学,也全是父亲裴胡硕的主意。在裴胡硕看来,整个辽宁能超过黄工程师母校――东北工学院的只有大连理工,儿子只有考进这所重点大学,自己才真的有面子。

留学美国,攻读硕士完成父亲“夙愿”

按理说,儿子顺利实现了自己的“理想”,裴胡硕心中那份“受欺负”的阴影该消除了,可事情还远没有结束。

裴华远离家去大连报到前,裴胡硕再三叮嘱儿子说:“华远啊,进了大学的门,你只算成功的第一步。将来要超过姓黄的,学历要比他的高,你在学校一定要好好读书,将来考研究生吧,花再多钱我也愿意。”因为他的这番话,整个大学期间,裴华远不敢有一星半点的分心,整天过着宿舍、教室、图书馆三点一线的生活,为了不辜负父亲的苦心和期望,他把自己全部的精力都用在了学习上。

大三的下学期,裴华远在自己常去的学校图书馆阅览室,结识了本校的同年级女生孙佳。孙佳来自锦州农村,在海边长大的她美丽善良,尤其是那清醇、文静的气质深深吸引了长期孤独苦闷的裴华远。两人一见如故,感情迅速升温,半年之后,他们确定了恋爱关系。两人约定,等大学毕业后,双双留在大连找工作,然后结婚。

1999年7月,裴华远大学毕业了,他还与孙佳双双如愿以偿地在大连找到了工作。在去单位报到前,裴华远带孙佳一起回到老家。看到儿子领回一个这么漂亮、文静的媳妇,裴胡硕一时喜得合不拢嘴,但他又听说儿子不准备攻读硕士学位了,顿时勃然大怒:“你小子怎么这么没志气?大学本科算个屁!不考研究生,将来谁会尊重你?我的脸又往哪儿搁!”裴胡硕又转身对孙佳说:“小孙啊,我知道你是好姑娘,可华远这孩子太不懂事,你一定要劝他继续自己的学业啊!”说着,他竟然“扑通”一声跪在了孙佳面前,“姑娘,就算我求你了……”善解人意的孙佳连忙扶起裴胡硕:“伯父,您放心,我一定劝华远读硕士。反正我们还年轻,晚一点结婚不要紧的,正好还可以多学点东西。”

裴华远报考了美国得克萨斯大学机械工程系硕士研究生。2001年8月,他收到了该校发来的录取通知书和邀请函。出国之前,裴华远瞒着父亲与孙佳领取了结婚证书――他要给自己心爱的人一个具体的承诺。

在美国,他一边学习一边打工,每个月与在国内的妻子孙佳固定通话两次,倾诉彼此的思念之情。

2003年中秋节,裴华远应邀参加当地华人社团举行的聚会。一个华裔美商的女儿认识了他,之后天天打电话骚扰他,裴华远无奈之下只好另换住所。后来他无意中把这事在电话中告诉了父亲,不料父亲却骂他傻瓜:“人家有钱,还可以供你读完博士,现成的便宜不占白不占!”裴华远态度坚决地告诉父亲,他心中只有妻子孙佳。直到这时,裴胡硕才知道儿子已经和孙佳登记结婚了,他气恼地在电话里大吼:“那个姓孙的女人将来只会拖累你,这桩婚姻我不承认!”接着他竟然又劝儿子与孙佳离婚,遭到了裴华远的断然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