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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廓街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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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青年军官曾和礼的抱怨,从布达拉宫拾阶而攀的坡路上开始,一直絮叨至回到西郊兵站。开始他还为自己的过错解释几句,后来索性一句话也不说了。我照样抱怨着。

应该理解我此刻的心情。军用挎包丢了,那里面装着我此次进藏的现金、军官证不说,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是那个笔记本,上面有我在青藏公路沿线的采访记录,还有我上高原以来写的行旅日记。那是无形的财富啊,丢不得的!本来挎包在我肩上,好心的小曾见我跑来颠去的,太累,就替我拿上了。完全是出于好心,可是好心有时就偏偏办错事。

我的抱怨赢得不少人的同情。本来他们是一直安慰我的,在听了我对那“无形财富”重要程度的解释后,就谁也不吭声了。可以想象得到,一个怀着来创作文学作品念头的作家,神使鬼差地丢掉了写作素材,他如何直面肩上的责任和自己的良心!我真的不知所措了。就在这时,小曾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对我说:“咱们回八廓街去看看。下午我们在那里游逛了好些藏族商铺,逗留的时间最长,也许把挎包丢在了八廓街。”

只能碰碰运气了。这时夕阳衔山,整个拉萨市沐浴在金黄色的太阳余晖里。古老的八廓街似乎比白天更喧闹更繁忙了。店主们吆喝降价贱卖的声音留住了不少人的脚步。难怪有人说,逛入廓街的最好时间是傍晚,夜市比日市更容易买到货真价廉的藏地纪念品。许多赶夜的卖家都是来自牧村老实巴交的牧人。小曾像一条灵活的游鱼,快捷地穿行于一个又一个商铺和小货摊之间,我紧随其后。我不能不佩服他超强的记忆力。下午我们到过的每一个地方他都记忆犹新,返回途中,他用半生不熟的藏语和主人交谈几句,我不懂藏语却知道他说什么。丢了挎包,他的心里像我一样焦愁呀。这时我反倒同情起他来,人嘛,谁都可能有疏忽做错事的时候。我说:“小曾,事情已经发生了,猴急火燎的也没用。我们尽力了就行。”我言不由衷地安慰小曾。

我们在人流拥挤的八廓街急匆匆地串游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失望咬心。正要无果而归时,一位身穿亮丽的藏袍、脚蹬藏靴的藏族小姑娘呼哧带喘地跑到小曾面前,用十分流利的汉语说:“叔叔,是你们丢了东西吗?”她的出现马上给颓丧的我们带来希望,我赶忙搭话:“是呀,我们丢了一个军用挎包,你看把这位叔叔急得满头是汗!”姑娘伸手指着不远处一个卖藏饰的小摊说:“你们看,那不是吗!”

那是一个用几根木棍很巧妙地搭起的缀挂藏饰器物的货架,我的军用挎包就挂在上面。挎包上那颗绣着“八一”二字的五角星格外耀眼夺目!

接下来的情节就很简单了,我接过挎包,对摊主千恩万谢地表达我的感激之情。没想到憨厚的藏家摊主说:“不用谢我,是刚才那位姑娘捡到挎包交给我,她到处打听失主,才找到了你们。”

我转回头,姑娘早就没影了。我想,一定要找到她。感谢她的话总该说一句吧!

入夜的八廓街灯火灿丽,姑娘消失在这人海之中,如何找得到?

[路子与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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