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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说还休的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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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位值日生,看着同学们嚼完你后吐在地上留下的一块块面目可憎的黑斑,叫苦不迭,哀叹连连。

没办法,我只好硬着头皮,蹲下身子,手拿铲子,从最近处,铲到最远处,从三楼干到一楼。我气喘吁吁,大汗淋漓,你却慵懒地躺在地上,一声不吭,用嘲笑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我。那一刻,我真想上去狠狠地跺你几脚,发泄心中的怨气。这时,角落里却响起了一个尖利的声音:“你们爱上了我,恋上了我,每天吹着口哨,逍遥地来去。剥开一块,食指轻轻一弹,准确无误地射进了嘴巴里,翻来覆去地嚼着,潇洒地吹出一个个泡泡。一个吹,两个吹,大家一起吹,泡泡一个比一个吹得大,声音啪啪,热闹得像放鞭炮;笑声阵阵,颤动得空气发抖。那一刻,作业啊,老师的批评啊,全抛到脑后。此刻的你们快乐赛过神仙,现在的你其实是在为你的同学打扫泡泡战场,收拾饕餮盛宴后的残局,跟我们撒什么气?”

我苦笑,突然怜悯起你来。原初长条型的你,被惨白的牙齿和血红的舌头蹂躏成一团,然后,舌尖上绽放出一朵洁白的莲花;经黏糊糊的唾液无数次的搅拌后,索然无味的你像一口固体痰似的被吐了出去;接着一双双无情的脚立即踩了上去,你在冰冷的地面上,打着寒战,着;洁白的身躯瘫软开来,变成黑乎乎的一片,污渍爬满了全身。一位做作的女生不小心踩到你,发出一声尖叫:“真恶心,该死的口香糖!”然后迅速地跳到一边,杏眼圆睁,边走边把鞋跟在地面上不停地摩擦,似乎要把沾上的晦气,踩个粉碎,踏成云烟,然后昂起高傲的头,甩下喋喋不休的诅咒,悻悻地离去。

古有拾遗官,向皇帝报告野无遗贤,殚精竭虑;今有执铲人,在班级清洁区,挥汗如雨。你是两片嘴唇奏出《霓裳羽衣曲》的杨贵妃,你是站在舌尖上跳舞的赵飞燕,你是口腔中冻得牙关格格作响自请出塞的王昭君。酣畅淋漓的泼洒芳香,淹没浊臭的口气,榨尽了最后的绚丽,被无情地抛弃。如果李白绣口一吐,醉了半个盛唐,那么你呢,血口一张,污了整个大地。你浓缩了人生的整个过程,盛极而衰。是绚烂之极,但没归于平淡;是昙花一现,而不是松柏长青。我不能为你做些什么,只为你留下生命最后的尊严。

角落里还有一个你,却拿你一点办法也没有。我想:夜来了,露儿洇湿了你的面庞,却洗刷不了被冤的清白;月升了,你的身躯镀上了一层银色,也没能为你平冤昭雪;夜深了,寒气在你玄衣上凝固成霜,满腔的愤怒未出口就已冰封。就让清风抚平心口的伤痛,就让白天的阳光挑开你结痂的脓包,就让明天的一场春雨冲洗掉你留给世界最后的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