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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懂小王子时已不再是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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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越来越习惯于依赖大脑思考、判断,而忘记了用心去感受。

在书店看到法国作家圣·埃克苏佩里的《小王子》时,我是个中学生。书的内容一度让我失望,因为它丝毫没有涉及期待中的浪漫故事。小王子拥有一个只够自己生活的小星球,两座活火山,一座死火山;他种了一朵玫瑰花,怕它感冒,每天晚上都把它放在罩子里。

十几岁的孩子能理解并记住的大约就是这些了,我甚至觉得故事读起来索然无味。

我和伙伴们把大量的时间精力用在一些无用但有趣的事情上:在学校花园里捉一种橘红色的会跳的硬壳虫子,比赛谁能背诵圆周率小数点后更多的位数,上课玩五子连珠,把兔子和乌龟带进教室让它们赛跑,看谁的自行车骑得最慢且始终能保持平衡,集体逃课去看乔丹退役前公牛队的最后一次总决赛……

日子过得单纯而快乐。我会时常想起小王子,幻想着和他一起看着一颗来路不明的种子生根、发芽、长叶,然后生出一朵硕大的花蕾。直到高三毕业。

大学第一学期还没结束,我就回去找中学老师诉苦:大学生活不好玩。身边的人忙着学习的,忙着当学生干部的,忙着社会实践的,忙着考GRE的,忙着谈恋爱的……好像每个人都特别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清楚把精力用在什么地方性价比最高。

老师的一句话让我无言以对:有目标并且为之努力,这样不好吗?

恍然大悟。小王子毕竟是孩子,而孩子总会有长大的一天。我安慰自己:长大之后,这个世界的游戏规则或许变得不一样了吧。对成年人来说,生活的至高原则不再是过得开心和有趣,而是让自己做点什么,并且尽可能成功。

我试着接受这个逻辑,让自己尽快成熟起来。比如,谈一场注定没有结果的恋爱是不值得的,因为即便投入再多感情也没意义;比如,把时间花在公选课上,还不如躲在角落里背几个英语单词,等老师点完名之后再趁机溜掉;比如,把与专业无关的各种杂书扔在一边,随身揣着本微积分习题集,以便在期末考试中拿个好分数;比如,大一时还会拿着胶水满校园糊海报,到大三,想破脑袋也弄不明白当初为什么会如此幼稚。

就这样,四年的大学生活了无生趣。我几乎忘记了陪伴自己少年时代的外星来客,忘记那朵长着刺的玫瑰花。

再次与小王子相遇是在毕业后。电视剧中,女主角的职业理想始终被无法抗拒的现实撕扯着,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拿起一本《小王子》高声朗读。

在书柜的角落里,我翻出了这本蓝色小册子,学着电视里的样子,大声朗读起来:“只要用心去看就能看清,本质的东西是肉眼看不见的。你只有眷顾了一朵玫瑰花,它对你来说才是独一无二的。正是你为玫瑰逝去的时光,才使你的玫瑰变得如此重要。”

这一次,热泪盈眶。

“长大”的过程就像一种宿命,发生在每个人身上。我们越来越习惯于依赖大脑思考、判断,而忘记了用心去感受。

只要足够努力,我们之前设定的种种目标大都可以成为现实,可即便如此,依然会与生活的本质渐行渐远。

可惜,明白这一切的时候,我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孩子了。

(周文燕摘自《中国青年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