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篇――在“武状元”陪伴的日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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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状元”是我家养过的一条狗,是我爸爸在一个远房亲戚家抱来的。据说是狼狗,耳朵从生下来就竖着。狼狗骨架大,“武状元”刚被抱回来时就比我大,而且比我长得快,没几个月就威武无比了。我把它当马骑都可以。我们老家那里人说,小孩骑狗会烂裤裆。我不怕,因为那时候我还穿着开裆裤呢。

我们家的“武状元”确实给我带来了太多的快乐。冬天,等雪盖了麦田,我会带着它去抓野兔。我们吆喝着,把野兔吓出窝。“武状元”就只管撒开了腿追野兔。在雪白和空旷的麦田上,一个黑影正追赶着一只土黄色的野兔。兔子跑累了,速度慢慢减下来,而“武状元”却威风不减。只见它一个前扑,用它那有力的前爪把兔子按在地上,然后用嘴紧紧地咬住它的后腿,等着我们前去收获猎物。等我们从它口中取出被擒的兔子后,它便围着我们跑来跑去,还不停地摇着尾巴,好像在等着我们的赞赏呢。

夏天到了。每当我吃冰棍的时候,“武状元”总是蹲坐在我的身边,吐着它那鲜红的大舌头,舌尖上流着长长的涎水。每到这时,我总会把剩下的一点儿冰棍赏给它,让它也解解渴。它舔起来吧唧吧唧地响,感觉像是在品尝美味佳肴。

热得实在受不了的时候,我就带着它去约伙伴们游泳,只要是带着“武状元”一起去,大人们一般是允许我们下水的。如果你游累了或者脚抽筋,只要吹一下哨子,它就会很快游过去救你。我的狗刨式游泳法就是跟“武状元”学的。它能在水底下待很长的时间,等到它身上的跳蚤之类的小虫子憋不住了,全部溺毙随水流漂走的时候,它才肯浮出水面,甩着头,水珠儿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它脖颈上长长的戎毛乌黑地泛着亮光。我揽住它的脖子,惬意地漂浮着,看天空美丽的云彩。

可生命终究太短。“武状元”突然间显得苍老了。它的眼睛变得浑浊,眼角凝结着黄而硬的眼屎。我去看它,它伏在地上舔我的脚掌,喉管里发出“咕噜”的声响。它是在向岁月轻吠,向曾经的辉煌告别吗?有一天夜里,“武状元”突然汪汪大叫,把拴住它的铁链弄得咣当直响,它是在抗争宿命吗?我想。第二天我去看它时,它已经死了。

我把“武状元”埋在楝树下面。它的离去,让我觉得生活一下子单调了许多。它的灵魂一定是穿越了楝树的枝叶,像热气一样升腾到了空中。要不然,我怎么会经常在浩瀚的星空望看见它乌黑的身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