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嵌:定制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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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岁的张照亮接电话的时候，轻声细语、说话谨慎。“采访？那……你……采访收不收费用？”后来听他的员工说，老板曾经被某媒体190块钱“剪辑费”吓到过。
这家名为“众嵌”、尚处创业阶段的科技公司，不久前被一条“平均年龄26岁的团队研制出汉版ipad”这样颇为吸引眼球的新闻推出来亮了相。但这个年轻团队，显然还未做好被外界关注和窥测的应对，整个团队都有些低调甚至显得害羞。
总经理张照亮是众嵌唯一的“新闻发言人”，公司没有类似于企宣或者负责公关、策划的岗位。关于公司的全部，都在一纸图文并茂的产品说明书上了。除了如数家珍的参数及功能介绍之外，上面还凝聚了所有技术人员的文采：“丰富多彩，轻薄至美”、“想下什么，就下什么”、“想点哪里，就点哪里”。
我问他，你跟苹果有什么区别？
张照亮说，苹果有钱。
那你的产品跟爱国者这一类国产的“平板电脑”有什么区别？
张照亮手一挥，“他们太逊了。”
定制“ipad”
2007年即将毕业时，不找工作的张照亮开始游说交情不错的胡欢和刘海洲。他说你们跟着人家打工能有多大前途，一个月撑死了一万块吧？胡欢和刘海洲考虑了一下，认为凭借自己的本事，挣一万是嫌少了些，于是不再参加各类招聘会。当本专业的同学们签了名企、进了研究所的时候，他们三人租下一间便宜的房子，谋算着“干大事”。
彼时，他们正被嵌入式计算机系统定制这一市场空缺激发着斗志：通用计算机领域已经被各大中外品牌瓜分殆尽，而具有特殊功能的专门计算机，开发程度却远远不够。例如地质勘测过程中，普通电脑的屏幕无法胜任户外的强光，普通电脑的机身无法适应户外雨水沙尘的侵蚀、普通电脑在荒郊野外信号不稳……种种问题使专门电脑的定制即嵌入式计算机系统应运而生。
在IT应用领域中，“嵌入式”是一个由来已久的概念，也十分热门。所谓嵌入式，就是指有别于一般通用PC机的专用计算机系统，其软件和硬件可以根据功能需要实现定制，让计算机服务于某一个特定用途。嵌入式系统可以发挥的空间巨大，但武汉本土真正精于这项技术的人才寥寥。三个人发现，对于工业勘探等特殊领域的计算机市场，武汉本土尚未有足够实力的公司介入。三个人叠成了一个“众”字，凑在一起要搞“嵌入式计算机系统”，于是，“众嵌”的名字诞生了。
这几个人年龄加在一起才60多，谁也没做过生意，租办公场地就被别人坑走了东挪西凑的5万元。三个人搜光身上只剩5张毛爷爷，面面相觑。张照亮最有生存之道，沮丧良久后他决定卖艺。武汉工业学院看上了他们的专业水平，并给他们提供教室招收学生。几个月过去，当他们培训的第一批学员被华为等大中型企业高薪签下之后，三人也再次赚够了本钱。
很快，第一个大单子从天而降。众嵌在网上的广告被北京一家地质勘测类国企发现，对方主动与他们取得了联系。这个刚毕业的小团队激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带着不成熟的技术方案和不出彩的语言表达能力赶赴京城与对方谈判。他们如今想来，觉得有如神助，对方居然顺利地相信了他们。合同约定了三个月交货，这伙人如同土法炼钢一般饬了一年。没有被，没有被讨要违约金。张照亮说起往事，表情依然停留在当时的尴尬中，“那时技术上很多问题没有考虑周全，现在是不会出现那种低级错误了。现在我们已经很成熟。”
在众嵌的实验室里，记者得以目睹他们将于下一阶段着力推出的两款新产品。一款工业用防尘、防水、防摔打、防强光屏幕、超长电力保证并具备复杂绘图测量功能的电脑正在加紧研制。研制成功的电脑将适合人员进行野外室外的资源勘探、地形测图、巡检、农林调查、测绘、城市管理、数据采集等各种工作。而另一款娱乐用电脑则已经初具雏形，外观和诸多平板并无不同的“众嵌制造”英文名被取做“seach”。张照亮他们对这个查无此名的人造单词并不激赏：“不过，这是……投资方决定的。以后有可能的话，众嵌会有自己的产品名和形象识别系统。”自己的伢只能被别人冠名，卖技术的总经理多少有点无奈。但团队对产品信心十足：“我们的优势是什么？船小好调头，你联想方正花一百一千万才能做的事，我们一万块就做到了。而且我们认真、敢创新。我们的娱乐版平板电脑年底就上市，能打电话玩3D游戏，一点也不卡。像爱国者、昂达、和清华紫光这种平板电脑，根本没有在用心做产品，东西太粗糙了。同样的成本，我们会做出相当优质的产品。但他们长期打广告已经有了市场份额，我们走上柜台短期内一定干不过他们。这是唯一值得顾虑的问题，但这也是很多中小型科技公司都会遇到的问题。”
26岁还早
张照亮今年28岁，在他均龄26岁的团队中算是老的。他称自己信一点“因果”。因为他说科学无法解释为什么有的人打自出生就应有尽有，而有的人比如他自己就必须经历一个经常吃不到饭的青春期。“众嵌今天所做的就是尽人事、听天命。技术是我们能做好的，我们就把它做到最好，营销什么的我不擅长，那么顺其自然，该来的终究会来吧。我们今天就是踏踏实实地种一个因，事情的结果不要过多地考虑。”
当初的三人行已经扩张到了三十余人同路行。张照亮成为老总兼业务员，胡欢和刘海洲同时成为创业元老、指导教师兼技术骨干。边当老师、边搞技术、边招兵买马，“众嵌”团队清闲的时间越来越少，加班的时候越来越多。机房里闷头做技术的工科男和理科女，抬起头来全是二十啷当，最老的也不到30的样子。他们有着统一的不善表达的脸，每个人都被各种开关和无数线路包围其中。众嵌把他们看成是宝物。当这个城市大多数本科毕业生在为选择多100块还是少100块的工作而纠结的时候，公司给这些普通技术员们发8000的饷，张照亮说不多不多。
“今年的订单顺利的话，明年营业额达到一千万问题不大，纯盈利可以在500万以上。物流的、勘探行业的都会来找我们。”张照亮说，钱更多以后，他们首先要提高的是员工的满意度。“众嵌希望不管公司能走多久，跟我们混的人都过上有房有车的生活。”第二个目标，是要把众嵌更加规范化，进而打造成武汉“最专业的嵌入式方案解决商”，“就是你一提起嵌入式方案，需求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而不会是别人。”张照亮说，做任何东西，要有好的生态链，有健康的生态循环。开高薪给员工，使员工的满意度提高，创造更多价值，创造的价值用来更加完善企业自身。这是一个辩证关系，也还是个因果关系。
看似只顾埋首电路板的“众嵌”早已把目光投得更远。中国北斗导航实验系统建成后，GPS一统天下的局面被进一步打破。对时事一向敏感的张照亮认为，出于对国防经济等安全因素的考虑和技术的成熟，国家将加大对信息安全的保护，机关单位包括各大中国企全面普及使用具有自主知识产权的北斗计算机系统是早晚的事，民用的趋势也是必然的。“在这一点上，我们还有别人不具备的机会”，张照亮说，“已经有方案了，技术上也已经实践可行。我们可能是全国第一家实现民用北斗系统兼容的专门公司。就算到时候国内任何其他公司推出这个技术，我们的速度也将是与之同步的，也会是国内领先的。”他还透露，在二维码扫描技术方面，众嵌有一些东西是一流厂商都未能做到的，目前该项技术正在申请专利。
张众嵌再三表示自己“情商低”：不善与人打交道，不懂经营，不会公关，但他仍然有样学样地使用了一些标配辞令作为接受采访的结束语：“我相信众嵌的明天会更好。”“一路走来收获很多”……诸如此类，小心选择措辞。
均龄26岁的众嵌团队，每个岗位只有一个人，每个人都不可或缺，彼此以一种各自静默的方式合作着。张照亮到实验室门前轻声缓步，他并不想让他们被打扰，也不希望年轻的众嵌被媒体捧得一夜成名，他担心没有太大成就感的光环会让自己和伙伴们不踏实。
张照亮跟记者说，26岁还早，慢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