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去飞 第8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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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诞节那天，我带着弟弟去精品屋，想送他一份圣诞礼物。我每年都是这么做的。

弟弟13岁了，两年以前，弟弟还混混沌沌小孩子一个，高兴的时候还可以携着他的小手走路。现在不行了，弟弟长成一个小帅哥了，个头高高的，满脸的青春。一同走着，给你一个美丽的威胁。

13岁的男孩，会不会有什么故事发生了呢？

走了好几家精品屋，我也没挑出一件让弟弟满意的礼物。13岁的男孩会喜欢什么呢？前年他要的是一个变形金刚，去年要的是一只唐老鸭小闹钟，而且买了就喜滋滋地回到家中，甚至不愿意去第二家。今年为什么连袖珍的国际象棋、玻璃钢小饰物、荧光电子笔、有声笔记本等都不喜欢了呢？

这是小镇里能找到的最后一家精品屋，我对弟弟说：“也许我们今天要空手而归了，你真忍心让哥遗憾啊……”弟弟歉意地对我一笑。就在这笑着将长长的眼睫盖住眼睛的时候，我惊惧地发现，弟弟已经有他的心事了。

我再一次意识到弟弟已经是一个13岁的翩翩少年了。我明净如水的心底居然掠过一丝怅怅的嫉妒。

“哥哥，我可以自己挑一件礼物吗？”弟弟平视着我的眼睛问。

“当然可以，如果你早说，我们就不用走那么久了！”我心里粲然开来。

可是甚至还没有等我缓过神，弟弟说话了。天啊！他说的居然是：“给我买那只发卡，是紫色的那只。”

我看了看弟弟坚定的眼神，似乎一切都明白了。

我看见那只发卡，嵌有十几颗仿真宝石，很别致，也很漂亮，我的心深深地被灼痛了。我没有让弟弟看出我心底的惶惑。

我付了钱，48元。

走出店门口时，我和弟弟的脸上都写满了罗丹的那种凝重表情。但毕竟令人欣慰的是，13岁的弟弟直到今天还仍然把我看做是他唯一可以袒露心迹的人。

那一刻，我好想看看弟弟的眼睛，用双手按住他的肩说：“你真是太早地走到另一条路上去了啊！”

然而，我没说，我也不会说。

任何一盏灯也照不亮已经降临的黑夜，我知道。

“哥哥，我真的无可救药了吗？我喜欢上了我们学校的一个女孩，而且喜欢她的人很多，我想赢。”

我不敢用眼光迎接弟弟那种沉浸的表情。我知道，弟弟真的慢慢长大了。父母以及我，已经不是他最重要的人。至少在现在。

我很失落。我感觉有一只小鸟即将从我身边飞走。

看着弟弟渴望从我这里得到答案的茫然的眼睛，我说：“很抱歉，可能我帮不了你。一切只能自己去面对去征服。我唯一相信的是你能做得很好。”

我的语气很坚定。弟弟惊讶不已。我这个让他深爱着、信服着，也是一直给他解决烦恼的哥哥，居然会解答不了他的困惑！

“我相信那个女孩一定很可爱，因为连你这样优秀的男孩都在喜欢她。但是，我觉得在你这个年龄有比一个女孩更值得让你去追求的东西。我愿意给你时间，你试着慢慢去做，好吗？”

握着弟弟的手说这句话的时候，我们已经走到家门口了。那一天仿佛过了一个长长的世纪。

那个夜晚，弟弟跟我说：“哥哥，今晚让我跟你睡好不好？”弟弟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眼睛澄清如水，我的心里涌起一种潮潮的感动。

弟弟进入初中，我便不曾带他睡过觉了。我知道他是在巧妙地向我要答案啊！

13岁的孩子毕竟还好幼小呗！

可是，真的抱歉，弟弟。我不想给你答案。每个人都要为成长付出代价的，我要让你懂得。而且，任何一条路放心让你走去，纵使错了，也会错出一段美丽来。这种美丽能够铺平你后面的人生之路。

而且，爱是承担痛苦也是承担责任。既然有了开始，作为一个男孩，我怎么让你轻易从这条路上逃避？

那天夜里，我将一件我珍藏了5年的用皮夹装好的东西交给弟弟。

我说：“这里面是哥哥13岁时的一段故事。你答应我，现在不要看，我也暂不告诉你这段故事。”

“那么，什么时候才能打开看呢？”弟弟问我。

我说：“你不是要送给那个女孩一个发卡吗？当你决定送她或不准备送给她的时候，就可以拆开看了。”

“你真的放心给我一些时间去走近她，或者忘记她？”弟弟怔怔地望着我。

“人生毕竟是自己的。”我点点头。

……

两个月后，弟弟跑来告诉我：“哥，谢谢你！你的那份礼物我看到了。我已经有了两只发卡了。”

这次，弟弟的表情幸福而明丽。

弟弟就是4年前始终没有将一只发卡送给一个女孩的我啊！

我紧紧地抱住弟弟，眼泪禁不住流下来……

（指导教师 欧阳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