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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冬,深夜零点18分,接到120指挥中心指令:某路段有车祸,速去救治!急救组立即出发。前往车祸现场途中,医生按照指挥中心发送的车载GPS短信息,拨打呼救者电话,可就是没人接听。会不会是假呼救、恶作剧?以前遇到过这样的情况。连续打了二十多次仍无果。快凌晨1点了,救护车在现场目标地址附近“搜索前行”着,反复寻找车祸的事故现场特征和可能的目标伤员。
行驶到一个加油站附近,发现地上倒着一辆摩托车,路边坐着一个人,初看无大碍。医生、护士走近询问:“是你打的120急救电话吗?”对方以极不友好的语气答道:“谁打电话了?你、你家里才叫了救命车呢!触我霉头啊!”这是个醉汉,满嘴酒气。现场伤情基础检查时,这人推推搡搡还口出粗话。司机向指挥中心汇报情况,并得到调度员的核实确认,这就是车祸现场!急救组人员耐心地劝告,但伤者坚持不肯去医院。医生判断:这人状况不太好,烦躁与酒后状态不同,腹部有压痛,不能排除内伤,必须送医院检查,让他留在这里有危险。于是拨打110,请警察帮忙。因为现场的医生没有“强迫”患者看病或检查患者的权力,更没有调查患者相关信息的权力,有时会很无奈地“僵持”在现场,实在没办法也只能打道回府。但留下的“事件处置后果”就会扑朔迷离:医生见死不救、救护车不负责任、政府的120急救不作为……患者如果死在路上,患者家属会投诉、告状、打官司等等,什么后果都有。
警察来了,可患者还是坚决不去医院。警察查了患者的手机信息后,终于拨通了他家人的电话。医生对家属做了交代:因为患者烦躁、腹部压痛,可能有内伤,需要到医院检查,否则会有生命危险。家属同意后,患者被强行抬上救护车,测血压90/60毫米汞柱,随即进行静脉补液。
事后了解到,患者30岁,酒后骑摩托车发生事故,致腹部、小腿等多处外伤。到了医院,检查和治疗争分夺秒:紧急检验、拍片、CT、配血……诊断:创伤性休克、闭合性腹腔脏器损伤、肝破裂、脾挫伤、颅底骨折、右颧骨骨折、头皮血肿、右足三趾骨折、多发软组织裂伤。患者在最短时间内被送到手术室手术。
手术中从腹腔吸出不凝血4 000毫升;胆囊移离肝脏,只能被切除;脾多处破损给予修补;肝脏挫伤严重,做部分切除;输浓缩红细胞16单位(相当于全血3 200毫升)、血浆780毫升,输液8 750毫升。可见,此伤者如不救治或再晚些救治,必定死亡。
两周后,急救医务人员在医院病房见到这个伤者,精神很好,已开始进食了,软组织伤已经拆线,只是还带着胆囊引流管,右足打着石膏。说起当晚的现场情景,他相当不好意思:“抱歉,喝多了,当时不觉得痛。请你们多多原谅,特别感激你们救了我一命,也救了我一家子。”
急救组的工作人员心中暗暗感叹:这也是“坚持”的胜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