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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真言,东方之既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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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出身于北京的一个世代书香门第,15岁已深感宇宙传神的生动。上世纪80年代由中国美术馆在主大厅为其主办个人画展并收藏其作品。28岁,他成为中国最年轻的国家一级美术师和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90年代初,又由中国文化部、中国美术家协会联合为其主办在中国十大城市的“足迹”画展,作品被南京博物院等文化机构收藏,并开创了文化部举办个人大型巡回画展的先河。90年代中,《阳光与和谐的梦想》的行为艺术在全球举行,其足迹遍布亚、欧、美各国,千余家的国际文化机构参与其中,他被誉为中外文化交流的架桥人。本世纪初,由联合国在日内瓦万国宫隆重为其举办从传统走向现代的回顾画展,作品被联合国等国际文化机构收藏。正值中国艺术品市场火红之时,他却藏山卧水隐于乡间,与花作伴。而今他的抽象绘画被学术界评价为中国当代抽象艺术的开端,他就是画家徐冬冬。近来,一本《心造境》画集将悄悄问世,他写道:“它就像天边陨落的一颗无心的石儿,飘入那浩瀚又伟大的气象里……”

青年时的徐冬冬就深得慧能之禅意,在国画领域表现出他杰出的造诣。的冷逸,云林的萧疏,青藤的纵意,都融于其淡淡的笔墨之中。难怪,那个时代的老先生们都对他器重有加。28年前《徐冬冬诗画集》正式出版,雕塑家刘开渠和诗人聂绀弩为其写序作跋。聂老还为他的自画像题诗一首:“何处有篱何处门,一棵小树耀乾坤;吾将横扫门篱叶,自号寄人篱下人。”许德珩、赵朴初、刘海粟、吴作人、张伯驹、启功、张仃、艾青、曹禺等诸位先生都给予他很多的温暖。

可染先生称他为“苦学派”。而徐冬冬深感,此苦为内心所产生的心界的磨难,人生如没有这“心苦”,便无法体会超越道德境界的宇宙快乐。正是如此,徐冬冬走向世界,将一本充满着中国的神秘山水的《徐冬冬画集》放置到全世界1070家的图书馆,其中有75个国家的国家图书馆,80个国家的国家艺术博物馆,300所大学的图书馆、320座城市公共图书馆,以及270余家的博物馆和美术馆,可谓是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东西方文化的民间交流。文化界认为,这是从明末至今的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民间文化交流。作为文化源远流长的中国,正需要像徐冬冬这样的一位在国际社会留下足迹的艺术家,他将成为真正意义的国际性艺术大家。本期《艺术与设计》将走进他的隐逸之地“云归处”,聆听这位艺术家的内心独白。

Q=《艺术与设计》;A=徐冬冬

传统与当代

Q > 据我所知,此前您拒绝了几十家媒体的采访,此次非常有幸您能够与我们谈您现在的艺术思想与生活状态,那么就您现在的生活,能不能谈谈您的感受?听说您已经有十年隐居的生活,您对生活的态度是什么?

A > 我现在的生活平淡而又安静,主要我的内心趋于平和。隐逸生活是中国历代士人所追求的一种境界,不是不求闻达,而是在平静之中有更深层次的反思。“无为”成为了我生活的态度,隐居生活使我内心非常愉悦,几米斗室能容天下之事。1997年我所创作的《阳光与和谐的梦想》行为艺术,使我游历世界,让我更近地了解西方的文化,它丰富了我的艺术思想。我的宇宙观被进一步地完善,而我的艺术思考正是建立在中国的宇宙观的基础上。二十一世纪中国进入世界将是人类文明的进程,同时对中国文化也是一种考验。中国有什么样的智慧能告诉世界呢?对每个艺术家来说责任重大。这不光是个人艺术的追求,更是时代的需要。西方的哲学总是向前一步,由外而内,而中国的哲学总是退后一步,由内而外,这也是我们常说的“退一步,海阔天空”。我在中国哲学当中寻找着抽象的概念,并将其形成抽象绘画的语言,由此我的抽象绘画悄悄地诞生了。

Q > 您是如何理解中国传统绘画的?

A > 我接触中国传统的文化是在我十二,三岁的时候,小小的卧室里面挂着徐悲鸿的绘画和沈尹默的条幅,也许这是我日后从事绘画艺术的启蒙吧。现在能见到我最早的作品就是十五六岁时画的水墨画,所以我的绘画始端是中国传统绘画。要谈传统绘画,不得不就中华文化作以简述。中国艺术无不相通,中国除了儒家之外还有道家、佛家之说,对绘画、书法各有其影响。当然传统绘画受到道家的影响较大,无为而治、自由发展。中国画更讲“师心源”,追求无法之法,方为天趣,这就是我们追求的“神韵”。它表明了中国的绘画不是以写形为中心,写形只是为了达到传神的目的,它表现在“生动”二字。这个道理,在我十四五岁的时候就隐约地感受到了。中国绘画让我直观地懂得了中国古人是如何了解这个宇宙的。我这个时期的绘画深受宋、元、明、清各代大家的影响,创作了《寿图》、《秋天里的荷塘》等一批水墨作品。1987年在中国美术馆举办《徐冬冬画展》正是这一系列作品的表达。

中国绘画分人物、山水、花鸟各科,唯山水画最为独特。它不同于西方风景绘画,什么是山?什么是水?什么是山水间?这些追问一直萦绕着我。对山认识过程的这种情结可以追溯到先人,他们追求的仙山并非是眼中之山,而是中国人对宇宙奥秘的求索之精神。水之态度,朴素而谦恭,利万物而不争,创造了淳朴自然的生命宇宙。观水在悟道,“上善若水”,它却体现在那一滴柔弱的水中。行于山水间岚气清润,一派祥和之气象。而这种和谐的自然观,形成了中华哲学思想的精神基石,这也是山水画的灵魂所在。此时,我的宇宙观也悄然形成。中国的人物画绘的不是人,是神仙。中国的山水画是一种从人间走向仙境的追溯,并非是眼中所见的自然山水,而是一种精神生活的想往。比如你看在中国画里,常常会见到这样的画面,一老翁骑于马上,从山下悠然上山,其实那是从俗世走向仙境的过程,那眼神和胡子都是飘飘然的,它表达了中国人对神仙生活的想象。在花鸟画中,也追求着“本是仙人种,移来高士家”的境界,其精神归于朴,它来源于中国道家“无为”的哲学思想。

值得一提的是中国绘画自古就受到了诗的影响,创造了“诗中有画,画中有诗”的境界。这种为人生而艺术的精神,在唐朝之前就引导着人们的生活。古人往往把诗境与画境同为一理,从荆浩、董源、巨然、范宽、李唐,以及元四家无一例外。超凡脱俗,他们对有与无、虚与实的自然观有着深刻的理解。可惜近百年来,中国绘画的教学引进了西方的绘画技法,将素描作为基本要素,在这点上是对中国传统绘画的误解。作品虽强调了形状的准确,过于追求画面结构和为现实服务,这样中国画看起来就没有中国传统绘画的味道,也没有那么深远的意境了。当今的中国绘画还有另一个不好的现象就是“拟古”,作品似乎继承了古人绘画的表面技法,而缺乏了古人的精神所在,作品就会显得呆板,重复,失去了创造之力。

Q > 您认为您现在的艺术较之前最大的突破体现在哪里?

A > 最大的突破是我宇宙观的形成,不拘于一个区域性的文化,创作手法也更为广泛。现代艺术的元素融于其中,更注重人类最为关切的问题,如文化的演变,国家的产生与消亡以及人类精神状态的探讨。2004年创作的《围与不围》组画以及2005年创作的《距离二十三》组画都是在这方面的突破。

《围与不围》系列组画,描绘的是人因繁衍而形成部落血缘族群,又因自然环境产生文化、宗教乃至家族与国家,这是作品“围”的概念。但人类又因文化会通的相互浸入而发生人种、信仰、思维的变化,而这变化就是“围”的突破而达“不围”的相互不断转换的过程。它始终处于往往复复的状态,而这一状态是通过人类贸易、战争、科技的发展以及天体星象来体现。但这只是表象,根本的还在于文化间的相互渗透。《距离二十三》组画是描述人与宇宙之间的各种精神状态的探讨,关键在於“距离”二字,人与人、人与物、物与物之间也都有它的距离,自身也是有距离的。前一秒钟的你和后一秒钟的你是不同的,它只是相似,相似相续,非断非常。这是佛家对生命的解读“生死轮回”,也就是 “生命上的生生灭灭”。而这“生命”是具有宇宙的概念,包括人与万物。两组作品的技法上采取的都是抽象绘画与纸雕塑的结合,这是我进入抽象领域的一大创造,它产生于我的宇宙观,实为天命所得。

Q > 您在艺术创作上的变迁是建立在什么样的社会背景和思想变化之上的?

A > 80年代在中国的改革开放是一场人民自觉的表现,中国经历了百余年的沉睡后苏醒了。在过去的150年岁月里,中国虽了封建帝制,提倡新文化,由于西方列强的掠夺和欺辱,人民受到了奴役,缺乏选择和自由。改革开放后,中国经济又进入了世界的前例,为中华民族的复兴提供了契机,这是我生活和创作的背景。我的创作经历了意象绘画、印象绘画、抽象绘画等、行为艺术、装置艺术等不同阶段,思想上也经历了中国传统文化向西方思想转换又回归中华新文化的过程,这也是近代中国美术史演变的过程。

但近百年来,中国社会结构发生了质的变化,妇女的解放,从大家庭变成小家庭,家族式的社会结构已土崩瓦解,千年的耕读文化也将一去不复返。当今,我们所处全球化、城市化的进程中,农民进城务工,成为他们生存的途径。城市被扩大,大批的古城、古村落不被保护。在不远的将来,诞生中华文化的原始发源地,将无从寻觅,让人痛心疾首。这也是百年来,传统文化被否定,盲目跟随西方的一种具体表象。2001年创作的《无根的神韵》系列装置作品中,就是讨论城市化进程中,中华文化发源地迅速消失而给世人带来警示的作品。作品的表现形式是用宣纸造“石”,按古园林叠石法经营于画面,并以中国书法中的甲骨、石鼓、秦篆、狂草、行书、唐楷等汉字的演变来表现于石上,内容则是国故“六艺”。书写完毕后经揉搓、晕染、拼贴、点火、熄火等艺术过程来表达其历史的沉淀。从甲骨文至今已有3 5 0 0多年的历史,用不同时期的文字来展现,而作品呈现的是一条继承、转变、发展永不干涸的血长河。面对当今中华传统文化的基石所处支离破碎的现状,“利他”的大公精神已荡然无存,这是一种无声的呐喊。作品在火中生生灭灭,但又呈花开满枝之势。画面上留下的枯焦纵横曲线,似历史瞬间的辙痕。而始作俑者与扑火者,又同为一类思想人群,不免使人感到许多历史事件的重复与回放,这正是此作品的幽默之处。以“虚与实”“刚与柔”的思想,并以书法入画表明了我的思想向传统宇宙观回归的演变,同时它们又赋予了现代思想的概念。

有我与无我

Q > 从您现在的画里边我们可以看到有意象绘画、印象绘画、抽象绘画等多种绘画形式,尤其在中国艺术界把您抽象绘画称为当代中国抽象绘画的一种开端。那么这种开端与中国传统文化有哪些文脉上的联系?

A > 我是一个经历过意象绘画、印象绘画而进入抽象绘画的画家。在意象绘画中,我受到中国传统宇宙观的影响。印象绘画是沿袭了中西结合的道路。在这一点上,林风眠、赵无极给我提供了非常好的启示。八十年代末,我进入了抽象的领域,是我二十多年来在中国哲学精神里寻找抽象概念的过程,形成了自有的绘画语言,它丰富了我的宇宙思想。《围与不围》、《距离二十三》等组画正是这一方面的研究。

我认为抽象艺术不只是画面上的抽象,更是来自宇宙精神的世界。所以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此前抽象艺术并没有在中国真正产生过。在中国过去的抽象绘画里,基本上是西方思潮的引入,表达的是西方文化的一种精神。然而中国艺术家又很难把握、懂得西方的文化,只是对西方抽象艺术大师们的作品的膜拜,笔触只停留在画表面上的抽象,而不是自身社会的生活。我从儒、释、道各家经典之中,从“有我”至“无我”的境界中来寻找“有与无”“虚与实”的抽象概念。然而,所有的抽象概念又存在于我们自身生活之中。人类最为关注的“快乐与幸福”的概念,在我的作品中得到探讨。道家的太极思想引导着这个作品,这是“天人合一”中天、地、人的概念,表明中国人追求的快乐与幸福是建立在宇宙观上,而不是西方人讲究的征服自然,以人类为中心的利我主义。“有我”到“无我”是人生境界这座“桥”的两端,一端为“有我”表达的是儒家的入世思想,系列组画《神灵十则》正是这一方面的体现,并以《行世》、《傲世》《独立》为题;而《佛家》系列组画则是这“桥”的另一端,它以《无常》、《寂静》、《无我》为题,探讨的是无我的出世心态;先前谈到的“快乐与幸福”的概念则是此“桥”的中端,它表明人类的入世到出世的境界过程中始终追求着“快乐与幸福”。而《太极》系列组画中的《迷失的快乐》和《迷失的幸福》告诉人类一切事物都包含着对它自身的否定,这就是常说的“物极必反”。所以“迷失”的概念耐人寻味,它告诫人类勿把“快乐与幸福”只建立在物质的基础上,要将小我融于大我之中,这就是传统的“天人合一”。

东方与西方

Q > 您认为今天的中国当代艺术与西方当代艺术二者之间还该有严格的界限吗?在您的艺术创作中如何来处理二者的关系?

A > 纵一苇之所如,凌万顷之茫然,来表达两者的关系是恰如其分。西方当代艺术已有百余年的历史,有比较完整的思想和理论,并形成了不同流派的画家与作品。它与西方工业革命后所产生的一系列社会改革有关,近代科学的发展,量子物理学的诞生,特别是互联网、生物基因、克隆技术的革命性发展,都引导着整个社会的方向,当然也包括其当代艺术。而中国当代艺术,只有30年的历史,它受到了西方的影响,但没有产生自身的思想和理论。画家的作品只是流于画的表面感觉,而不是反映自有社会本身的生活。现在我们所感觉到的热闹场面,只是政治、商业的介入,而非文化的本身。当今东西方文化的相互融合已是时代的需要,东西方绘画的交融在这个时代里得到充分体现。所以是一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现象。我的艺术创作比较讲究意境,注重笔墨中的气韵生动,从而达到传神的目的,当然,它也融汇了西方绘画中的构图、造型与色彩,东西方文化的会通。我的抽象绘画中的抽象语言是在中国传统哲学思想中寻觅的,其立意充满着中华文化的精神。让人感悟空蒙寂静的宇宙生命,我所创作的《道》、《诗》、《佛家》等系列作品,都表达了这一情感。当然,西方画家蒙特里安、布拉克、夏加尔、塞尚、毕加索等画家的作品对我影响颇大。

心造境

Q > 您在创作中更关注的问题是什么?可以说“心造境”是您的艺术观的反映吗?

A > 在创作中,我更注重“心”这个字,就是宇宙观,强调天、地、人的自然关系,我曾系统地对中国的36座山脉以及相关的河流、湖泊、沿岸城市进行了考察。我1997年所创作的《阳光与和谐的梦想》的行为艺术,正是在我与山水的对话中产生的,人屹立于高山之上才能真正地感悟到“海纳百川,有容乃大”。所以作品充满着那种包容、仁义的态度以及“忧天下”的中国士人情怀。“心造境”三个字是我 20岁时受到了宋、明两代心学、理学大师的影响所提出的理论,它伴随了我已30年之久。开始,它的含义只是用心灵去创造意境,而这个“心”是指人心,而“境”是指诗境,强调“诗中有画,画中有诗”的文人画境界,属美学范畴。人到而立之年,读佛经,又遇宋陆象山,心就变了“吾心便是宇宙,宇宙便是吾心”这是象山公的顿悟,此时我“心”则变为宇宙。而“造”字又通《易》讲究变化,探求宇宙精神的变化,属思想境界,是一种反思。此时,笔下的作品产生了质的变化,我的宇宙观形成了。笔墨表达得不同寻常,创意更加哲理化。40岁是不惑的年华,经历了全球的旅行,对“心造境”中的“境”字有了更新的认识。它超越了伦理道德而进入天地境界,这是我的顿悟所得,人生有了极大的福分。“心造境”作为我的理论问世,是1986年出版的《徐冬冬诗画集》,由中国美术馆馆长刘开渠所撰写的序文――《画家徐冬冬》一文中首先出现。我最新出版的画集以《心造境》为名,书中不同时期的作品,都是对这三个字的解读,它与我相知相识近30载,内心得到了发展。丹青世界是我问道、学道、悟道的手段,而“心造境”是一把开启我人生和了解这个宇宙世界的钥匙。孔明公的境界“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让人仰止,并使我心怀愉悦,因已知东方之既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