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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回张震岳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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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年未发正式专辑的张震岳,今年终于推出了自己20年歌唱生涯的第8张专辑《我是海雅谷慕》,并将由此启动自己的“张震岳艳阳天巡回演唱会”,北京站的演出就定于12月14号的首都体育馆。

很多人惊诧于那个一直是痞痞的街头少年形象的张震岳居然在歌坛也已经有了20年的历程,更惊诧于如今再次出现在大众面前的张震岳的形象,那样亲和、自然而舒适。不仅形象有变,张震岳甚至连名字都变了,用回了自己的阿美族本名:海雅谷慕。

海雅谷慕这个名字,其实也代表着张震岳在音乐身份上的一种转换和回归。即将举行的巡演实际上也有回顾张震岳歌唱历程的意味,而当我们细数起张震岳这20年的音乐足迹时,才发现,20年里,张震岳每一次的重新出现,都有换过一种身份。

而哪个身份,才是张震岳真正的身份?

最初身份:阳光花样少年

很多人,尤其是艺人,都特别怕面对在职业生涯里的那个最初的自己。张震岳大概也有点这个意思,因为当他介绍起他即将启动的带有20年歌唱生涯回顾意义的“张震岳艳阳天巡回演唱会”时,讲到自己早期的那些歌曲,他一般都是从《爱的初体验》开始讲起的。

但事实上,《爱的初体验》虽然可以算作张震岳的成名曲,但却并不是他20年歌手生涯的起点。《爱的初体验》收录于张震岳1997年以“张震岳+Free Night”的组合形式发行的专辑《这个下午很无聊》,这实际上已经是张震岳歌手生涯发行的第三张专辑了。张震岳的第一张专辑是他于1993年12月发行的《就是喜欢你》,半年之后又发行了第二张专辑《花开了没有》。

最初两张专辑中的张震岳,跟现在大家印象中的张震岳完全是两个样子。张震岳初入歌坛时到底是什么样?很多70后和80后大都还记得1994年由林志颖、徐若瑄、释小龙、郝邵文主演的很火的一部电影《笑林小子》,里面其实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角色:反一号铁鹰,那个角色,其实就是张震岳扮演的。

说到这里,大家可能就会恍然大悟了:哦,原来张震岳也有一段花样美男的开始啊!确实,出道时的张震岳本来走的是阳光偶像的路线。高中时,张震岳因参加“木船民歌比赛”而被滚石唱片相中并签为旗下歌手,19岁时就有了自己的第一张专辑。基于他的年龄和当时的市场环境,尽管张震岳是一个具有创作能力的歌手,第一张专辑当中就有8首歌是他自己的作品,但公司还是将他的路线定位于偶像的身份,并按照这个路线,一连发了两张专辑,当然,《笑林小子》这部电影也是依照他当时的偶像身份而安排的演出。

认清自己,开始做一个痞子

当年《笑林小子》里的几位主演,如今都还活跃在娱乐圈,只是,为什么同是当年的小伙伴,人家林志颖和徐若瑄至今仍保持着当初的童颜成为娱乐圈的不老神话,而跟林志颖同龄的张震岳却早早地就沦落成了一位胡子拉茬的大叔?

是的,张震岳在当了一年青春偶像之后,就遇上了毕业,然后去当兵,当兵回来后,就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最初被公司安排成偶像,张震岳其实是无所谓的,“因为那个时候刚进这个行业,一知半解啦,一直等到退伍之后,才觉得真的要做自己想要的音乐,当然那个时候也吸收了很多一些新的乐风,在吉他弹奏、录音技巧方面也有进步,所以才去寻找自己到底是什么,我真的要做什么样子的音乐,就从那时开始,有了一个比较大的变化。”

在当兵期间,张震岳认识了学长阿蒙(吴蒙惠),两人决定在退伍后组成乐团“Free Night”,由阿蒙担任贝斯手兼任乐团团长,并找来曾和阿蒙合组“High Club”乐团的鼓手阿萍(潘瑞萍)以及吉他手阿德(宋人德)。Free Night成立后开始在高雄各餐厅、酒吧表演,一年后回到台北,在寄给唱片公司一卷试听带后,于1997年10月以“张震岳+Free Night”的组合发行了专辑《这个下午很无聊》。

正是从这张专辑开始,张震岳完全抹掉了3年前健康阳光少年的痕迹,换上了一副街头邋遢青年的行头,留着小胡子唱着《把妹》《这个下午很无聊》这样子痞痞坏坏的歌曲,一首《爱的初体验》唱到街知巷闻,至今仍是华语乐坛的一首重要作品,更是从此确立了张震岳在华语乐坛深入人心的痞子摇滚形象。

“音乐生动有趣,有不同的观念和作法,不落入一般流行音乐的窠臼”,这是当年乐坛对改变后的张震岳音乐做出的普遍反馈。《这个下午很无聊》也获选了中华音乐交流协会1997年度十大专辑和中国时报娱乐周报1997年度十大专辑的殊荣。之后的张震岳便再没有回头,继续在寻找真实的属于他自己的音乐世界,1998年推出的第四张专辑《秘密基地》,张震岳尝试了嘻哈、情歌、金属等多种不同的音乐风格,除了描写时下年轻人的所思所想外,也有透露自己真正感情的作品。张震岳的人气与备受嘱目的作曲才华,也随着《秘密基地》的成功得到广泛肯定,来自其他歌手的邀歌、合作不断。

身体受伤,开始关照内心

从这个时候开始,张震岳以一个音乐玩咖的形象在乐坛上大行其道,他的那种从外形到音乐到生活里毫不掩饰的放浪形骸,伴随着他的《爱的初体验》《爱我别走》《我爱台妹》《自由》《我要钱》《干妹妹》等代表作,成了华语乐坛的一道特别的风景。

张震岳说,开始做自己的音乐之后,他一直坚持的一件事情就是,用音乐来记录自己当下的生活状态,“唱《爱的初体验》《我爱台妹》的时候,真的就是比较爱玩,就比较喜欢多喝两杯啦,那现在当然就不一样,这个本来就是人生的一个过程。”

张震岳的又一次人生转变,来自于一次意外受伤。一直爱好极限运动的他有一次因为骑单车把腿摔断了,开放性骨折,打了几个月的石膏,然后花了一年的时间复原,虽然后来恢复得非常好,张震岳依然觉得现在右腿会比左腿短一点。这件事也让张震岳开始对自己的身体有了一种新的认识:“拆石膏的时候,我的腿比较细,完全萎缩掉了,跟这只粗壮的完全不一样。这时我就觉得,生活不能那么贪玩,你要选择一个真的想要的生活,所以从那时就开始知道该收收心了。”

这时的张震岳已经年过三十,在经历了骨折的意外之后,开始懂得不能再那么放纵自己的身体,夜生活基本上逐步取消了。虽然还是热爱极限运动,但是由以前的骑小轮车变成开始骑比较正常的公路车爬山,而喜欢的板类运动也由滑板变成了冲浪,“至少你摔在水里面是相对安全的”。

由身体折射进内心,张震岳的心性也跟从前大不一样了。这样的不一样很快就反应在了他的音乐当中,2007年,张震岳发表了对他的音乐事业以及整个华语乐坛都非常重要的一张专辑《OK》(内地版更名为《思念是一种病》)。听惯了张震岳的痞子摇滚的人们突然发现,这张专辑里,张震岳收起了他的标志性的吊尔郎当玩世不恭,11首歌唱的全是情歌,唱尽他自上一张专辑5年来的心情、感情、真情、苦情、深情和实情,少了过去犀利批判的疯狂言词,呈现一种内敛自省的成熟态度,专辑里除了跟蔡健雅合作翻唱的齐秦经典作品《思念是一种病》外,更多了像《路口》《小宇》这样动人心弦清淡精致的小品。

虽然歌曲还是在唱都市生活的表面,甚至还有改不了的粗口和落不下的辣妹,但张震岳的音乐痞子身份,却从这一张《OK》开始慢慢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有了情怀的音乐人形象。

母亲去世,开始领悟生命

2012年6月,在经历了几个非常好的朋友相继因为生病或者意外去世之后,38岁的张震岳又面临了母亲的离开,“那个时候,因为她生病也一段时间了,我觉得,离开对她是个解脱,是一个自由,所以我并不会太过于悲伤,当然有可能是因为原住民看待生死看得非常开啦,我们原住民办丧事还要请客还有办酒喝。”

此时母亲的去世,还是让已接近40岁的张震岳认真地审视生命,“妈妈的离开让我把人生看得更开。我觉得我妈就是一个生命的战士,从她生病一直到她离开,她不让人家觉得说她真的是生病,她不会让人家去可怜她,去关心她,她反而会去打起精神去鼓舞安慰其他的病友。妈妈去世那段时间,我就住在家里面,每天没事时就去冲浪,我就带着亲戚那些小朋友去海边玩。我相信,我母亲一定是那种你不要为我哭泣,不要为我悲伤的个性,她认为离开是一件很好的事情,而且她早已经有心理准备了,所以她对我来说就是非常正面的一个力量,会让我觉得生命一定要承受这些东西,当然我自己会有一些难过,或者是痛苦。可是我觉得那个都是短暂的。我很快就会忘记悲伤,很快就想要去看我的未来,我觉得那个会比过去来的重要一点,当你醒来的时候,睁开眼睛就有一个目标、冲动,想要赶快起来做一些对生命有益的事情。这个是我这十年最大的改变。”

海雅谷慕,回归原住民身份

今年,39岁的张震岳又做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个决定,用回自己的阿美族本名海雅谷慕,最新专辑的名字就叫《我是海雅谷慕》,以此来表达对阿美族的一种强烈的归属感。

其实一直以来,张震岳是原住民这件事情对大家并不陌生,只是与巴奈、纪晓君、林广财这些我们所熟知的原住民歌手不同的是,张震岳很少在他的音乐里体现出原住民的特性,所以在新专辑《我是海雅谷慕》里第一次真正唱出台湾原住民最常唱到那些娜鲁湾(台湾原住民音乐的特有语气词)的音调,还真让人感觉蛮新鲜蛮诧异的。“因为我从小不是在部落里长大的,我们的上一辈其实都来台北了,我们出生也都不是在部落,所以有时候我会很羡慕这些住在部落里的小孩子,跟爷爷奶奶在一起生活,都会讲母语。一直到这十年,我自己都有在思考这个事情,对,没错,我今天对于我自己的传统文化的认识是很浅的,现在慢慢地去再找回来,那个也是对我自己血统的一个交待。”

所以在新专辑里,张震岳开始走回自己生命本源的地方,走向部落的乡村、海边,歌唱属于那里的生活及变迁,描绘那里大自然的状态,从而表达“我用什么样的角度看世界,用什么样的角度看我自己,我的人生观、价值观这些部分”。虽然他现在做不到全部用母语唱歌,当然他也不想这么做,但是他会在副歌和和音里引入原住民的哼唱,“我有把这个事情当作是一个很严肃的事情,我今天把我的族名跟大家一起分享,也是有一个抛砖引玉的功能,就是希望住在都会的这些年轻原住民朋友们,能够认识自己真正的传统文化,那我就是借助公众人物,借我的身份去讲的话,也是比较有说服力的,也算是对我的族人的一个很好的回馈。”

台湾有不少优秀歌手其实都是原住民,他们中的大部分也都对自己的身份有着强烈的认同感,像张惠妹就曾用回过自己的卑南族本名“阿密特”,并把这个名字当成是自己的另外一个主要以摇滚形式呈现的音乐身份。张震岳显然也有些步张惠妹后尘的意思,他也并不希望海雅谷慕这个名字只是张专辑概念的噱头,而是能够像张惠妹的阿密特一样,成为自己的另外一种音乐身份,“这张专辑跟以往的作品也不太一样,它比较清淡,也许,说不定以后海雅谷慕就是往这个方向走,比较自然的,原住民的,很阳光的,带给人家快乐的,简单的快乐的音乐,那张震岳的话,下一张可能就还是回到一个节奏比较重的,或者比较都会的一个感觉,因为我的个性是有那种很多重的人格在的,当然那只是说我接下来要不要把这两种性格分的更清楚,就是比较轻的这些慢歌,这些比较轻松的给海雅谷慕,而比较重的,比较摇滚的,甚至是那些比较实验性的,就交给张震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