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拯救网婚27次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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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网婚27次

去年5月,我在女儿的电脑里发现一个写满网名和密码的公文包,出于好奇打来看,我惊呆了!在网校补课的女儿住在网络爱情公寓里,结婚离婚已达27次!从她的网婚日记看出,女儿“结婚”的最大乐趣在于“离婚”,并且每次“离婚”时她都以擦口红庆祝!我确实经常见到女儿擦口红,简单地以为那是女孩子爱漂亮的天性使然。这个善变的“妻子”,最长的“婚姻”维持了30天,最短的只有一天,年纪最大的“丈夫”59岁,最小的12岁。并且,她和“丈夫”们养了7个孩子,全部被她“饿”死了……

女儿才14岁啊!丈夫得知女儿的“27次婚姻”经历后,目瞪口呆。当天晚上,我们拿出打印好的网婚日记放到女儿面前,女儿脸色大变,呼地跳起来:“谁让你们偷看我的日记?你们侵犯了我的隐私!”丈夫气不能抑,一巴掌打过去,女儿瞪着眼大声说:“你凭什么打我?你拿我们家当旅馆,使我妈当,拿我当开心果,你这样的男人就该离一百次婚!”我上前捂住女儿的嘴,女儿一把推开:“拿开!我要是你,早就跟这样的男人离婚了,妈,你是个没有自尊的女人!”

原来还要与女儿理论的我们都呆住了,她早已不是我们心中那个可爱的乖乖女,她有着一颗历经27次“离婚”而伤痕累累的心。

为救女儿,情势紧急试离婚

丈夫十年前自办公司,事业小有所成,春风得意,而我只是一名普通的图书管理员,日复一日地重复着从单位到家的两点一线。他能记住合同书的号码,却记不住我的生日;我以牙还牙,也假装忘掉他的生日。情人节里,我给自己买把玫瑰花,故意把花拿回家示威,他竟然视而不见,没有一丝醋意。

几年前的一天,我和丈夫为琐事大吵一架,气冲冲的我们拟好离婚协议,准备去办手续时他突然接到电话,说有批货出了问题要紧急处理,离婚就不了了之。那以后,我们经常上演这样的离婚戏。有一天,我在女儿的抽屉里发现了我们的离婚协议,共有9份,她叠成9只千纸鹤。女儿说:“妈妈,别动,那是我的玩具!”我当时哑然失笑。现在看来,女儿的网婚与我们夫妻关系有很大关联。女儿的“结婚”和“离婚”时间与我记录本上丈夫外出的时间完全一致――女儿第一次“结婚”时,丈夫出差整整一个月后从外回家,住了两天,那两天里我们夫妻吵了三架,丈夫离家女儿便“离婚”了。4月8日“结婚”,5月2日“离婚”,这是一次较长的“婚姻”,他们“家”里还添了“宠物”,过得很舒适。“好日子”的戛然而止是因为丈夫突然又要出差,我故意在洗碗时摔碎一摞碗,丈夫夺门而逃,女儿也一气之下“离”了……

我把记录本和女儿的网婚日期拿给丈夫看。丈夫吃惊地望着我:“怎么,我每次出差你还记账?”我答:“是,变天时,我要拿它捍卫我的权益!”他说:“我一不包二奶,二不泡情人,你失去了什么权益?”我恨恨地说:“我失去了一个做妻子的基本权益!”他冷笑:“我还失去了一个做丈夫的权益呢?”我横他一眼:“现在挽救女儿的办法是改善我们的关系,为了女儿,我们必须演好这出戏。”

“演戏?你根本没有改善关系的诚意。”丈夫很生气。我也火了:“你把家搞得像冰窖,我们的关系才如此冷漠。”丈夫反驳:“你看你的脸,硬得像木乃伊,我能说出什么好听的话吗?”两人再次唇枪舌剑地吵起来。

我们几夜未眠,心情烦躁张口便吵。有一天晚上,我们吵嘴被女儿听到,她一把推开门说:“吵什么吵?像你们这样的夫妻离婚最好,对我好,对自己更好!爸,有本事你就和妈离!吵嘴算什么英雄好汉!”丈夫被噎得一句话说不出来,我说:“你以为离婚是好事吗?”女儿答:“哼!我看不起你们!我就是喜欢离婚,我计划在网上离一百次!”说罢摔门而去。

夜,静得听得见对方的心跳,都知道挽救女儿最好的办法是挽救婚姻,可是让我们这两个冷漠多年的夫妻迅速回暖,确实太难了,就像现在,即使躺在一张床上,我们也是背对背。丈夫提议去看心理医生,我立即反对:“她才14岁,这事传出去女儿还怎么做人?”我们一筹莫展。丈夫突然说:“既然她那么喜欢离婚,我们就来一次假离婚,离给她看!”丈夫此言一出,我一身冷汗不知如何作答。沉默中,丈夫说:“就算夫妻情薄,可大敌当前,我们要顾全大局,团结起来,共同对付女儿!”

望着黑沉沉的夜,我问:“怎么假?”他说:“我们带她去民政局秀一场离婚戏,我不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亲眼看着自己的亲生父母离婚而不阻拦的女儿!”

我心里七上八下,实在无计可施这个办法倒可以一试。不过,我担心其中有诈,如果丈夫早已家外有家,我岂不自投罗网?

女儿相逼,假离婚变成真离婚

我们特意带着女儿来到民政局。前面一对夫妻刚拿到离婚证,女方哭得很伤心,我当时就受到了感染,眼泪掉下来。女儿在众目睽睽之下,一边嚼着口香糖一边撅着小嘴说:“妈,看别人离婚你就吓破胆了吧?你们这样的婚离了是好事,笑还来不及呢。”

望着女儿玩世不恭的脸,我感到好绝望,她不珍惜家,那我就把家砸碎了!我望了一眼丈夫,他沉着脸满眼落寞。我真想放声大哭,我早就该拿主意,要么离婚,要么挽救,何至于拖到今天骑虎难下!女儿说:“又是演戏吧!加上今天这份离婚协议,就有15份了!我都可以背下来!”

我毅然递上了离婚申请。几分钟后,我们在离婚证书上签了字。尴尬地拿着各自的离婚证,我和丈夫无语,像我们这样平淡而冷漠的夫妻,如何经得起离婚证的考验?我和丈夫是自由恋爱,那时的他热情好动,我温柔可人。如今,他已不是他,我已不是我,十几年平淡琐碎的日子把我们变成了陌路。当冷漠一点点阻隔我们的时候,我们没有尽力去推倒那道横在爱之中的墙,任凭它一点点冰冻了曾经温暖的家。

我跑回家号啕大哭,女儿跟进来劝我说:“妈,事已至此,你要勇敢点,还可找到爱你的人。”我泪眼望她,此时此刻真悔青了肠子,那9只离婚协议叠成的千纸鹤,把女儿幼小的心灵啃得伤痕累累,我竟浑然不知!

我把大幅结婚照取下来,整理了丈夫的行李叫他搬走。丈夫眼圈红了,说:“不管走到哪里,我都记得我有个家,我很满足。我一直以为你也跟我一样满足。”我哭了:“仅有家是不够的,我真正想要的是丈夫一句暖心的话。”我们抱着流泪,这是久违的拥抱,可是,却等到离婚已成定局时才来到我们中间。丈夫说:“我不想走。”我推开他:“走吧,女儿可以让我们痛,可我们不能让她痛。我要她懂得爱情的力量,婚姻的责任。”

亲情回归,女儿忏悔一家团圆

不久,我就失去了丈夫的消息,直到去年中秋节,意外地在街上遇到他。胡子拉碴,头发零乱,从前西装革履的他,穿了一件大大的运动服,像个四处找工作的民工。他告诉我有一车货翻到水沟里了,正要赶火车去处理。他问我吃饭没有,我说没有,他便从口袋里摸出一块压缩饼干捧给我。这是他带在路上的干粮。短短几个月,他已沦落到靠压缩饼干充饥的地步。我主动送他到火车站。这是多年来我第一次送他,他好高兴,一路上有说不完的话。

这块饼干让我第一次对外出的丈夫有了想念,我一边走一边给他发短信,每次回信他都要给我发一个笑脸,我们的感情正在慢慢升温。

回家后,我把饼干拿给女儿,告诉她这是父亲给她的。女儿十分惊讶,早早地睡下了。第二天,我给女儿收拾房间时,在她枕边发现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那块饼干躺在里面。丈夫说得对,世界上没有女儿看到父亲离婚会高兴。

想不到,这块饼干让女儿彻底戒掉了网婚,成绩也有了进步,她获得学校颁发的进步奖。我故意说没时间参加颁奖会,却悄悄地把消息告诉丈夫。当丈夫出其不意地出现在会场上时,女儿高兴极了。丈夫双眼布满血丝,说:“一下火车我就赶来了。”女儿转身跑向小卖部买来一个面包:“爸,你饿了吧?我只有五毛钱,给你买个面包。”丈夫吃着面包,女儿泪流不止。

父女关系渐渐复苏,今年春节,我叫丈夫回家过年。大年三十夜一家人热热乎乎地看晚会,新年钟声敲响时,丈夫就该回到他的出租屋了。此时,整座城市都沉浸在欢乐之中,鞭炮齐鸣,烟花绽放,而我们家却经历了骨肉别离。女儿苦苦挽留,丈夫执意要走。我拉开女儿:“让他走吧,我们已经离婚了!”丈夫跑下楼去,泪水摔碎在门槛上。这时,女儿回屋拿着精致的小盒子追下楼去,叫着:“爸爸!爸爸!我错了!”女儿扑通一声双膝跪下……

盒子里装着女儿写的检讨书:爸爸妈妈的婚姻是最美好的童话,因为有了相爱的他们,才有了幸福的我。我要做到:第一,尊重父母和爱护父母的婚姻;第二,当父母的婚姻发生危机时,我要做个维和将军……

何杰元摘自《人之初》2007年8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