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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人把日子过成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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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上的天津“华洋杂处”, 有着半封建、半殖民地的混搭特质:这里曾经是晚清改革的中心,其地位相当于“半个首都”;曾有过堪比海上繁华的“九国租界”;还有张爱玲儿时嬉戏的法国花园,诞生过两任国家总理的南开中学……

长期处在天子脚下,可谓“灯下黑”,天津人对北京人素来不服气。虽然贵为北京的“门房”与“后院”,但两地不仅方言差别极大,城市气质等诸多方面也往往势同水火。

天津人张嘴就是一个包袱,顺口就是一个段子,直至把日子过成了段子,天津也成了外地人眼中“最幽默的城市”和充满了平民气质的“屌丝之城”。

如果说北京是,上海是魔都,天津必然是“哏都”—— 一个把日子过成段子的平民之城,以及一群崇尚“屌丝文化”的天津市民;如果要用一个字来形容天津人,那必然是“哏”。天津人性格直率,嘴皮子利索,就像卫青的萝卜一样——“嘎嘣脆”,说话更是带着一股又蔫又坏的“嘎劲儿”,就跟听马三立相声似的,慢条斯理,不动声色,包袱一抖,回味无穷,倍儿哏。

虽然滨海新区的“风声”已经吹了好几年,但与“北上广深”这些响当当的大城市相比,天津仍然像是一座“潜伏”的城市。历史曾使天津衰亡,如今又使其复活。在这个集乡土文化、封建文化、殖民文化、码头文化、滨海文化于一体的大都会里,生活着一群外表保守、内心骄傲、平实谦和、知足常乐的天津人。

“混搭”的天津特质

在中国城市的进化版图中,无论从历史还是未来的眼光看,天津都不是一个可以忽视的城市。从前的北京是“天子脚下”,封建、半封建气息厚重;上海是“十里洋场”,殖民地、半殖民地味道浓郁;而历史上的天津则是“华洋杂处”,有着半封建、半殖民地的混搭特质。

同处于燕赵之地,跟北京比,天津欠了点积攒下来的“王朝局气”;同为通商大埠,与魔都上海比,如果说上海是一座从内到外穿着“西装”的城市,那么天津则是在“西装”的外套之下,里面套着老式的长袍马褂;只和同样位于河流相汇之处、同是码头城市的重庆,有着几分意气相投:重庆人和天津人都有着强烈的草根意识和平民气质,一样好勇斗狠,豪气干云,江北南岸的重庆崽儿耿直,话一投机,脑壳给你都可以;河东水西的天津娃娃讲义气,拍拍胸脯:“天津卫扫听扫听,有你妈不服的吗?”

历史一度使天津成为天子脚下最浮华的“大卫城”,海天富艳,风云际会:这里曾经是晚清改革的中心,地位相当于“半个首都”;曾有过堪比海上繁华的“九国租界”;还有张爱玲儿时嬉戏的法国花园,一代文豪梁启超的饮冰室,诞生过两任国家总理的南开中学……漫步在西洋风情的旧租界街道上,禁不住联想,天津这座城就像一锅西洋高汤尚未煲好,就赶上了一拨又一拨翻天覆地的巨变。

虽然一些人住在“西洋范儿”的小洋楼里,但大多数天津人却一直迷恋大城小民的世俗生活:海河边总有淡定从容的天津闲人在垂钓,沈阳道上那些身份不明的世家子弟看着昔日旧物默然无语,天津站对面的解放桥上“狗骑兔子”们在那里等着宰客,曾经的法国花园一到周末就成了大爷大娘们给子女找对象的婚市儿,五大道睦南花园里每到夜晚唱京剧的、玩萨克斯的、唱红歌的彼此相安无事……从泥人张到杨柳青,从马三立到郭德纲,从老天津到新天津,从狗不理包子到煎饼果子,很多人说起天津,总是想起天津人的小富即安、天津人的市井风情以及天津人的幽默逗哏。

天津式世俗生活:乐呵乐呵得了

2008年,天津获选中国最具幸福感城市。这一年,天津最流行的一句话,是天津方言电视剧《阳光的快乐生活》中的一句台词:“嘛钱不钱的,乐呵乐呵得了。”

关于幸福,天津人冯巩主演的电影《没事偷着乐》中的张大民撂下一句够板的天津话:“我妈说过,床上没病人,狱里没亲人,这就是幸福!”就在前一段时间,央视“你幸福吗”的采访中,天津大胡同一摊主竟然反问记者一句:“你嘛意思?”网上瞬间走红。这些天津话语,基本代表天津普通市民的活法儿:崇尚实际,质朴热情,小富即安,善良幽默。

天津这方大码头,路不分南北,道不辨西东,地理位置河海交汇,基础市民鱼龙混杂。历史上的天津人,以“好勇斗狠“、“俗尚奢华”著称。从“五大道”到“五大院”,以及海河边的“大玉米”到天津站附近的新意街,无论现在这座城市保存又复建抑或山寨了多少小洋楼,如何大肆渲染自己的“大气洋气”,在很多本地人看来,天津仍然是一座最具平民化气质的城市,天津人过的就是一种轰轰烈烈、乐乐呵呵的世俗生活。

何谓天津式世俗生活?你只要在天津呆上几天,随便走上几处地方,逛一逛老街老巷,看一看各种大小洋楼,尝一尝煎饼果子、嘎巴菜、豆腐脑等本地特色的风味小吃,听一听当地茶馆市井气息浓郁的曲艺相声,听一听马路边、菜市场、球场里、牌摊上标准的津腔津骂,便可知晓。

现在,来天津的外地人对天津最为诟病的莫过于天津的“出租车斯基”,拒载算是好的,不宰你算是客气的,宰少了都对不起你来一趟大天津。其实,这样的陋俗也是津市的一大传统。想当年,鲁迅先生在天津就曾遭受过“屌丝”的逆袭。民国年间,鲁迅先生乘火车到天津,碰上青皮(天津的流氓,本地俗称混混儿),非要帮着提行李,一件两元(那可是银元)。你说行李轻,他说两元;你说路近,他还说两元;你说不要他提了,依然是两元。这样的小混混现在还有,记得某一次一出租大哥向笔者形容本地一些小玩闹的长相,曰:“剃尼玛一个劳改头,脖子上挂一串拴狗的大链子,胳膊上刺几个燕鱼嘛的,一说话满嘴食火一肚皮的嘎巴菜:大哥,给点钱,要不我就扎了啊!”

当然,现在天津这样“拉破头、耍胳膊根儿”的“皮皮虾”不多见了,外地人编排天津人的段子也少多了。唯有天津人与北京人,还有着解不开的“恩怨情仇”:长期处在天子脚下,可谓“灯下黑”,天津人对北京人素来不服气。虽然贵为北京的“门房”与“后院”,但两地不仅方言差别极大,城市气质等诸多方面也往往势同水火,“京味儿”串不了“津味儿”,北京“同化”不了天津。尤其是每逢“京津德比”,网上“津黑”、“津蜜”打得唾沫横飞、口水直流。谁要是在微博上说一句天津不好,一准有一群“天津爱好者”出来跟你开口大骂。

十年前就有人曾评价天津男人:“有风度的体面男人躲藏起来养尊处优,没风度的男人就满街乱窜”。在天津,要是你打电话找人,对方说忙得不可开交,但你真要在街边的哪个狗食馆里遇着他,却可能是嘛事没有。笔者熟悉的不少天津男人,要不就离了卫、进了京,要不就在哪儿的犄角旮旯里窝着藏着悠闲着。你要问他过得怎么样,他就用屌丝的口气告诉你:乐呵乐呵得了。

归哏:把日子过成段子

“来到天津卫,嘛也没学会,学会了开汽车,轧死200多。”这是天津话版《猫和老鼠》的开篇,也是在天津流传了几十年的一首儿歌。这是属于天津式幽默的都市之声,虽谈不上特别精彩,也不够逗乐,却体现了天津人豪爽、直率、热情、幽默的平民性格。

天津地处九河下梢,码头遗风,“得一份差事有一碗饭,卖一天力气挣一天钱”世代相传,天津人磨合了一种码头人的活法:面对压力,苦中作乐,腻歪了就自己给自己找乐。加之百年以来天津一直是相声窝子,天津娃娃个个听着相声长大,空气里都飘着相声的味道,遂形成了天津全民幽默的城市气质:不独能说会道,而且张嘴就是一个包袱,顺口就是一个段子,直至把日子过成了段子,成了外地人眼中“最幽默的城市”和充满了平民气质的“屌丝之城”。

天津卫有句老话,“吃尽穿绝天津卫”,说的是天津人嘴馋儿,爱吃。然而,天津人虽然爱吃,却又没有形成一种公认的菜系。天津真正在全国叫得响的东西,是煎饼果子、炸糕、麻花、包子这类平民小吃,经济实惠,能搪时候,对天津人的胃口。

京油子,卫嘴子,保定府的狗腿子。“卫嘴子”,说的不仅是天津人能吃会吃,更说的是天津人能说会道。历史上这地界儿五方杂处,市井繁荣,“说话”乃是民间的头等大事。虽然天津人爱说,但说的多是“闲白儿”、“没正文儿”的生活内容居多,不像北京人张嘴闭嘴都是国家大事。天津人崇尚的幽默是“逗你玩”,而不是“耍贫嘴”,不是装出来、憋出来的幽默。

天津人哏儿,天津话更哏儿:纯天津人管胡说叫胡铲;管说大话叫吹大梨;管没正经叫没溜儿;管急了叫火了;管拳击叫捣皮拳儿;管贫嘴叫贫气;管开玩笑叫开涮;管仗义叫板槽;管讨厌叫腻歪;管什么叫嘛玩儿……

照专家的说法,这是因为天津人性格中有一种“归哏”意识。最早使用这个词汇的是上世纪30年代天津著名的通俗小说家刘云若,他说:“我遇到一切可恨可气之事,都让它归哏。”在笔者看来,“归哏”也是一种文化的解构,一种高级化的阿Q,一种自我解嘲的语言,一种化腐朽为神奇、化高雅为段子的世俗生活态度。于是乎,在这个城市,相声成了这座城市的大众意识形态和城市宗教,一种充斥在日常生活中的审美情趣,一种只有本地人才熟稔的话语娱乐方式。

“当家的,是个能人儿,又会烧瓦,又会烧盆儿,又会说是又会笑,说说笑笑有个意思儿。”京戏《乌盆记》里赵大他媳妇儿如此评价自己的丈夫——我总觉得,这个“乌盆哥”就是高英培相声里的“二他爸”,就是马三立说的“逗你玩”,就是在夏天的马路边牌摊儿上吆五喝六的邻居二掰,就是在2012年7月天津涨水期间“哏都人民欢乐多”的基础市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