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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曼殊:爱情是灵魂的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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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岁那年,苏曼殊随表兄去日本横滨求学。当他去养母河合仙氏老家时,遇到了一位邻家少女,她叫菊子。菊子姑娘美貌多情,而苏曼殊气质卓然,才华横溢。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很快便深深相爱,秋波流转,海誓山盟。可是,这段恋情遭到了双方家人的激烈反对,菊子的父母还当众痛打了她。菊子见相守无望,绝望至极,跳海身亡了。

这个意外犹如晴天霹雳,苏曼殊痛苦难当,心如死灰。后来他多次返回日本,在菊子的墓前驻足流连。

几年以后,苏曼殊来到了东京。此时樱花胜雪,落英缤纷,花儿艳丽得让人落泪。这时的苏曼殊已是佛门弟子,但他是个“色空如一”之人,上演了一场现实版的“情僧录”――他在这个春天又恋爱了。在一场小型音乐会上,他邂逅了温柔多情的弹筝女百助枫子。百助枫子恰似一缕温暖的春风,吹动了少年心底的情丝。相似的人生际遇,相同的情趣爱好,让两人一见倾心。苏曼殊当场在照片上题赠诗作:“禅心总被蛾眉妒,佛说原来怨是亲。雨笠烟蓑归去也,与人无爱亦无嗔。”他们携手赏遍东京的樱花,他为她画像,并一次次题诗。爱情如此醉人,他却陷于纠结的泥淖――在菩提与红尘间,他最终选择了芒鞋破钵的生活。

他和百助枫子曾有过同眠共枕的一夜,两人却相安无事。百助枫子和纯洁如玉的菊子不同,她成熟风情。为此,百助枫子问他:“大师和我究竟如何?”苏曼殊低声说:“我怕达到沸点!”后来,百助枫子主动以身相许,要和他订婚,他却说:“佛门弟子,安能蓄内。”百助枫子知道,任凭自己再怎样倾心也是没有结果的,索性相见不如怀念,她在这一年的初夏远走他乡,从此杳无音信。他与她的樱花之恋,不过是刹那芳华,最终似樱花花期一样短暂。

百助枫子的离去,让苏曼殊沉沦在欲爱不能、欲罢不忍的惆怅和矛盾中不能自已。不能成全的结果,失去恋人的苦痛,让他垂泪挥毫写下《本事诗十首》,和盘托出自己心灵的挣扎与悲苦。

苏曼殊因爱而遁入空门来寻找解脱,内心深处却又极度渴望得到爱的抚慰,这更使他难以忍受青灯古佛的孤寂生活。百助枫子离开后,苏曼殊又开始了漂泊无依、浪迹天涯的日子。

这一年,他来到了南洋爪哇国。在烟波浩渺的太平洋上,他遇到了启蒙老师西班牙人庄湘的女儿庄雪鸿。此时的庄雪鸿已是西班牙小有名气的青年女诗人了。在船上,由于胃病复发,加上晕船,苏曼殊病倒了。半个多月的旅程,庄雪鸿一直守护在他身边,并送他一幅自己的玉照,一本《拜伦遗集》。庄雪鸿有一双典型的西班牙美女的大眼睛,时时闪动着多情而妩媚的光芒,苏曼殊那颗敏感多情的心被拨动了。他给庄雪鸿讲《燕子笺》中动人心魄的爱情故事,牵着她的手去郊外林中挖竹笋,在夜晚一起捉萤火虫。芳心初启的庄雪鸿深深迷恋上了才华横溢的苏曼殊。但当恩师庄湘向他提出“雪鸿非常爱你,你是否愿意做我女婿”时,他却哽咽着说:“佛命难违。”可怜庄雪鸿只能悲恸地呼喊:“既然你已决定终身侍佛,为何还要爱我?”他留给庄雪鸿的只有一腔叹惋,情丝割断,空留泪痕在天涯。

拒绝了庄雪鸿的爱情后,苏曼殊从此不再和良家女子谈情说爱。但他骨子里深潜的爱情因子需要一个倾泻出口,于是终日流连于秦楼楚馆,成了出家人中的“在家人”。他出入酒肆花楼,其意不在花,也不在酒,他不过用她们的情慰自己那颗渴望爱又惧怕爱的心,他想用烟花美色的爱去回味曾经失落的爱情。孤独于他,就如姹紫嫣红――他吻遍了所有的孤独。可在这万丈红尘里,已没有一个女子可以治好他的孤独病。他曾对迷恋他的女子庄雪鸿说:“爱情是灵魂空气,灵魂得爱情而永在,是爱情的极端。我们要互相爱恋而不乱性,方能永守此情,因此道理,愿你与我共坚守着。”他常身着西装在妓院坐着,不跟说话,甚至不许她们碰他的衣服。但只要有倾诉身世之苦,他就会慷慨相助。他在秦楼楚馆的开支多达1877块银元,而当时一个女仆的月工资只有1银元。这期间他还写小说,从1912年起他陆续创作而成的小说有《断鸿零雁记》《绛纱记》《焚剑记》《碎簪记》《非梦记》。《断鸿零雁记》是以他和菊子的故事为蓝本,感慨幽冥永隔的爱恋之苦,引得无数痴情男女泪湿襟衫。这些作品都以爱情为题材,展示了男女主人公的追求与社会阻挠间的矛盾冲突,作品多以悲剧结尾,有浓重的感伤色彩。苏曼殊注重对主人公心理的矛盾揭示,实际是其内心痛苦挣扎的真实写照。其行文清新流畅,文辞婉丽,情节曲折动人,对后来流行的鸳鸯蝴蝶派小说产生了深远影响。

苏曼殊一生矛盾,他在佛禅上有精深的修为,却始终挣不脱情爱的羁绊。他是恋爱的信仰者,膜拜“情爱尊天”的伽摩佛,却在情场上欠了一笔笔债。他喜欢女子,却只追求柏拉图式的精神爱情,只想在爱中涅,不图肉体的快乐。

在佛门与红尘徘徊的苏曼殊把余生奉献给了革命。此后他卖画报国,独守清规,却又痴迷美食,尤其是糖和牛肉,自称:“日食酥糖三十包!”

也许,唯有美食才能让他尝到人世间唯一的芬芳、美好和甜蜜,这是迷恋,更像企盼。

1918年,苏曼殊经过了尘世短短34年的孤旅,留下“一切有情,都无挂碍”八个字,离开了人世。

苏曼殊的诗词书画都达到了常人难以企及的高度,柳亚子说他:“不可无一,不可有二。”他亦僧亦俗,曼殊是法号,却冠以俗姓;他大胆痴情,却又难长情,以情修佛,以佛理情,心存家园,梦有余情。

苏曼殊死后,他十几岁的侄女苏绍琼作出了一首极为凄美的诗,她本人随后也服毒而死。

诗言:“诗人,飘零的诗人!

我又仿佛见着你――

穿着袈裟,拿着诗卷,

在孤山上哦吟着。

寂寞的孤山呀,

只有曼殊配作你的伴侣!”

(摘自《散文百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