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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影视业的蓬勃发展,国内悄然诞生了一种时尚新职业――“外景猎人”。他们长年游走在各地的深山幽谷、美景奇观中,为剧组物色拍片所需的外景地,游山玩水之际,用艺术眼光掘得一桶桶金。《七剑》里的大漠孤烟,《十面埋伏》中怪石峥嵘的大峡谷,《幻城风云》里的皑皑雪山、森林湖泊……都离不开他们的幕后贡献。走进黄山女孩王莺的“猎景”生涯,令人耳目一新!
驴行美眉,做不成演员“卖风景”
初见王莺,不由感叹人如其名。这位24岁的安徽黄山女孩,就像一只羽翼绚丽的鸟儿,娇小玲珑,时尚爱美,一聊起工作叽叽喳喳鸣唱不休。
2005年从北京一所影视学校毕业后,她和同学们一样奋力往影视圈里挤。经过一轮轮惨烈竞争,大多数人被拒之圈外,没有过硬文凭的王莺,却凭着野草般的顽强留在了一个剧组。导演欣赏她的机灵和吃苦精神,让她负责剧务,通俗讲就是勤杂工。
虽然之前从没有接触过这类工作,但女孩一会搬道具,一会给演职人员订餐购物,一会儿又协助做场记,每一样都做得有模有样。干起活来心灵手巧的王莺,先后被多家剧组聘用。但是,就这样在京城影视圈“混”了一年多,除了客串过几次群众演员、扮演过一个只有二分钟戏份的小丫环之外,她再也没有遇到上镜的机会。
为了排遣心中的苦闷,王莺一有闲暇就踏上旅途,去各地游山玩水。事实上,酷爱美食和美景的她,本就是个不折不扣的“驴友”。她喜欢做一个孤身远游的背包客,在流动的风景里用相机捕捉一个个精彩瞬间,让充满新奇的遭遇沉淀成生命质感。
2006年7月的一天,王莺随一个新剧组到北京怀柔影视基地拍片。这部电影主要由香港的公司投资、监制,她仍旧负责场务。这天,她把现场的一些事情处理完毕,收工时已是凌晨2点多了,正欲离去,却发现美术指导坐在一个角落里不停地抽烟,极为苦闷的样子。王莺和他一聊才知道,按原订计划,再过几天剧组就要去下一个外景地――西城区一家废旧的轮胎厂进行拍摄,可原本联系好的这个旧工厂由于安全方面出了问题,临时取消了拍片计划。眼见赶戏在即,美术指导为此心急如焚:“如果实在找不到合适的,我们只能临时搭建一个废旧工厂。”王莺知道,对一个剧组来说,耽误一天少说也有十几万元的损失,但由于这个团队的主要成员全都来自香港,要想立即联系到合适的新外景地谈何容易。女孩略作沉思后,主动向美术指导“请缨”说:你对这边不是太熟悉,让我去找找看吧,我毕竟在北京生活了好几年。
几经打听,王莺还真在丰台区联系到了一家废弃的化工厂,风雨飘摇的破败感,与剧情要求十分吻合!更妙的是,虽荒废多年,但厂房结构相当坚固。当她把这个喜讯汇报给美术指导,对方十分激动,进行实地考察后,他不由长舒一口气说:“太棒了小王!这下你算为剧组救了急!”这部影片封镜后,除了做场务的工资外,王莺还拿到了6000元的额外报酬。见女孩一脸疑惑,美术指导笑着解释说:“这是我特意为你申请的,因为按照行规,帮剧组寻找外景地的人都应该拿‘探景费’!”
当晚回到住处,王莺兴奋得辗转难眠,她从未想过,帮剧组寻找外景地居然也能赚大钱。要知道,她在剧组辛苦打工一个月才挣两三千,无意间当一把“外景猎人”居然轻松斩获6000元,女孩简直惊呆了!
此后,她开始主动接触电影剧组的摄影师和美术指导,渐渐从他们口中了解到,无论是国外的《亚力山大》、《加勒比海盗》、《指环王》等商业大片,还是《十面埋伏》、《神话》、《天地英雄》等国内影片,每拍一部电影,都需要大大小小上百个外景地!一般的流程是摄影师和美术指导先根据剧本的剧情选择一个大致的外景地范围,再逐个实地考察和挑选,最后交给导演定夺,可谓费时费力。此外,随着影视作品与日俱增,一些知名的外景场地被各个剧组翻来覆去地拍,导演都觉得厌烦了,他们很需要新鲜、奇特的外景地。
了解到这些,王莺的脑海里不由灵光乍现:如果我专门为各个剧组物色合适的外景地,既能游览美景奇观,又可以从中赚取不菲的“探景费”,岂不是一举两得!既然当演员无望,何不调整人生轨迹?这样一想,女孩心里豁然开朗。
边玩边赚,开了眼界鼓了腰包
由于“电影外景经纪人”是一个新兴职业,毫无成功经验可循,初涉此行的王莺只能摸着石头过河,一切靠自己领悟。为此,她做了很多前期准备工作:首先找来一大摞电影光碟观看,和一般人欣赏影片不同,王莺只把注意力锁定在剧中每一处外景地上,分析剧情与景观的交融原理;其次,她还凭借之前在各剧组打工时积累的人脉资源,诚恳地向一些美术指导、摄影师、执行导演等专业人员请教相关经验。
准备充分后,王莺开始向京城各大剧组发Email、打电话、寄“广告函”,详细介绍了她的个人情况和业务特色。几天后,还真有一个剧组与她取得了联系!原来,该剧组正在筹拍古装电影《乱世刀客》,剧中有一组男主角和对手决战悬崖的镜头,导演考察了几处外景地都不满意,想让王莺去试试。并表示,只要能满足他的要求,报酬绝不成问题!
于是,王莺开始马不停蹄地四处寻找目标。因事先在一些旅游网站和驴友论坛上做过相关搜索,经过一番考察,王莺很快就自信满满地向导演交差了――她给剧组推荐的是地处湖南吉首的德夯苗寨,这里有断崖、石壁、峰林、瀑布和原始森林,自然风光十分秀丽迷人。然而,导演看过她拍回的照片后大为失望,摇着头说:“你找的这个地方是挺漂亮,但不适合我们的剧情。这是一场生死决斗,要求场地险、奇,外加一点荒芜,而不是风光绮丽。”
初试牛刀就一败涂地,王莺沮丧极了。但静下心来一想,她觉得出师未捷的主要原因,是自己在不了解剧本的情况下就盲目行动导致的。找到问题所在后,王莺再次找到该剧组,在签订保密协议的情况下,对方将涉及到该部分戏份的剧本交给了她。当晚回到住处,王莺开始反复揣摩这段剧情,直到感觉完全“吃透”了才敢睡觉。次日,她又和美术指导做了一番沟通。
再次踏上“猎景”路,王莺已经感到成竹在胸了,这次她直奔云南与接壤处的独龙江峡谷而去。抵达怒江州后,她徒步向高黎贡山深处进发,这里人烟稀少,交通闭塞,整整走了三天,绕行30多公里的蜿蜒山路,王莺才看到传说中的大峡谷。
沿山路向崖顶攀行,尺许宽的小道有些湿滑,脚下是深不可测的万丈深渊,谷底是惊涛骇浪的轰鸣。来到崖顶,映入王莺眼帘的是一片开阔、平坦的空坪,这里灌丛疏落,草木斑驳,几根老藤贴壁悬下,透着几许荒芜和悲凉。
一周后,王莺将自己用DV拍摄的一段录像交给了《乱世刀客》剧组,导演和美术指导、摄像师认真浏览后,不约而同地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派人实地考察后,导演决定在此拍摄那场精彩的打斗戏。
事后,剧组支付给王莺高达4万元的报酬!事实上,对于现在追求“大制作”的电影剧组来说,这笔支出简直微不足道,但于王莺而言,却是做“外景经纪人”以来沉甸甸的第一桶金!更重要的是,这次成功让她对前途充满了信心。
2007年初,王莺又接到了《幻城风云》剧组的电话,委托她代寻一个有冰雪和森林湖泊的外景地。乍一听这个任务很简单,纯美的雪景在东北或青藏高原比比皆是,但看了部分剧本后,王莺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幻城风云》的故事发生在一个叫幻雪王国的地方,英俊的王子为了消灭邪恶的幻术力量,在映雪神山经历了一件件诡异事件……流畅的文字营造出的冰雪幻境令人十分向往。
映雪神山、雨雾森林、人鱼公主,这些科幻小说中的名词,在现实生活中真能找到吗?起初,王莺把目标锁定在了长白山,但经过考察,她又感觉这里的林海雪原稍显呆板,灵动不足。
苦苦寻觅半月后,王莺终于发现了心仪的目标――四川阿坝州境内的毕棚沟!平均4000多米的海拔形成了这里的高原景观,四姑娘山寒气逼人,迷蒙的雾气和流水不禁让人联想到书中的神灵。这里不仅山、水、林齐备,并且奇幻而恬静,无疑是《幻城风云》外景地的最佳选择。结果不出她所料,导演派人考察后一锤定音:“意境太到位了,就是这里!”于是,王莺又有了一笔不菲收入。
月入数万,风景之外有艰险
事实上,作为一名外景猎人,仅有敏锐的目光为剧组寻觅合适的外景还不够,有时还需要很好的协调和沟通能力。2007年5月,为《金爷》寻找电影外景地时,王莺把目光投向了新疆。因为影片中捕快、逃犯、响马、强兵等各色人物在8世纪的大漠边关上往返奔突,她感觉除了新疆,再也没有任何一个地方“托”得起这样的传奇故事。这里即有长河落日、大漠孤烟,也不乏鬼斧神工的峡谷、宛如世外桃源的湖水森林……通过近两个月的奔波、寻觅,王莺陆续为该剧组敲定了3个外景地。
出人意料的是,《金爷》剧组到王莺物色好的第二个外景地――一片大森林拍摄时,却受到了当地林业部门的阻拦。理由是这里属于重点保护丛林区,剧组进驻后,会对生态环境造成一定的人为破坏。见剧组人员都急得团团转,导演铁青着脸盯着她,似在诘问:“你是怎么办事的?!”焦灼不安的王莺简直想哭。但问题摆在面前,总要想办法解决。
当天,王莺索性找到主管林业的政府部门,向他们诉说剧组的窘境,并摆道理说:“无论国外的《指环王》、《珍珠港》,还是《卧虎藏龙》、《敦煌》、《天山英雄》等国内影片,电影热映后均带动了外景地旅游事业的蓬勃发展,游客数量剧增几倍甚至几十倍!同时还提高了取景城市的知名度,使当地旅游资源得到了更好的推广……”王莺这番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谈判”果然奏效,第二天,剧组就得到了拍摄许可。通过此事她才意识到,与外景地所在的政府部门进行协调和沟通很重要,这直接影响到电影剧组能否顺利地进驻拍片。后来,寻景、推荐和牵线,就成了她这个外景经纪人的“工作六字经”。
做外景猎人时日一长,王莺渐渐有了如鱼得水的感觉。发展到2008年,她平均每个月为剧组物色2个~4个外景地,扣除掉“寻景”所需的全部开支,每月的进账稳稳保持在4万元以上。但丰厚收入的背后,也隐藏着外景经纪人不为人知的艰辛付出,王莺的“猎景”生涯中,还充斥着一些险象环生的经历。
有一次,王莺到海南一座孤岛上寻景,晚上突遇台风。豆大的雨点倾盆而落,海面上波涛汹涌,小山似的巨浪不断朝她扑来,女孩紧紧地贴在一块岩石后面,才没有被台风卷走。那一刻,她陷入了极度恐惧中,想哭,又哭不出声。她在这荒无人烟的海岛上坚持了两天两夜,其间只能寻找野菜和草根充饥,直到第三天下午台风停了,才被一艘边防快艇救走。有了这次惊心动魄的遭遇后,王莺开始重视气象信息的收集。
2008年7月到寻觅外景地时,她还遭遇了“与狼共舞”的险情。那天王莺来到拉萨后,在当地租了一辆吉普车,找了司机和向导,一行三人向着风景壮丽的藏北无人区进发。不料途中忽遇大风,沙尘漫天飞舞,因能见度极低,他们迷路了。在荒漠深谷中,随处可见风干的牦牛头、羚羊角甚至人类的森森白骨,看得女孩直打寒颤。就在这时,他们的吉普车又被一群饥饿的野狼疯狂追逐。情急之中,向导和王莹一边催司机加速,一边将车上带的面包和牛肉抛向狼群。大漠中黄尘滚滚,狼嚎声此起彼伏,直到车开出去几十公里,车上食物都抛尽了,才摆脱掉10多只饿狼的追赶。
如今,王莺已经在北京西城区买了房子,手里的积蓄也足够她当个小老板,享受安逸生活了。但尽管外景猎人的字典里写满了“艰险”和“孤独”,她却依然深爱着这一行。王莺说,生命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场旅行。而人生中最美妙的时刻,正是流浪中突遇一场细雨、一片落英、一道彩虹时的惊喜与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