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看管人》中沉默的戏剧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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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哈罗德，品特剧作《看管人》中的沉默一直是该剧评论的焦点。本文认为。《看管人》中的沉默手法不仅体现了人类交流问题，同样也突出了角色身体语言的丰富含义，突出了这部剧中三住角色之间的关系变化及情节发展。
关键词：《看管人》 沉默 身体语言
哈罗德・品特(Harold Pinter)是活跃在英国二战后戏剧舞台上的知名剧作家之一。他的第二部多幕剧《看管人》(The Caretaker)于1960年在伦敦公开首映时获得了巨大的成功。该剧中大量的停顿与沉默即刻成为了诸多剧评家们评论的焦点。本文认为，品特剧作《看管人》中的沉默手法不仅仅体现了人类交流问题，同样也突出了角色身体语言的丰富含义，突出了这部剧中三位角色之间的关系变化及情节发展。
一
品特曾在一次访谈录中指出，他的戏剧中存在着两种沉默：“一种是无话可说的沉默。另一种沉默出现在滔滔不绝的话语中。”本文所讨论的沉默属于前者。是舞台上完全静默的时刻。在《看管人》这部剧中，除了第二幕的闭幕外，三幕剧均以沉默开场与闭幕。此外，伴随沉默出现的是剧中关键的场景，如：阿斯顿与其兄弟米克的两次相遇，阿斯顿与老流浪汉戴维斯的最终冲突。以及第三幕中戴维斯与米克关系破裂的场景。另一值得注意的特点是，某些场景中角色的一些身体动作通常发生在沉默前后，而在沉默中演员几乎是静止不动的。这样。焦点就集中在演员沉默中的轻微动作上，沉默也获得了文本的隐含深意。
《看管人》的开场就与众不同。开场时的沉默长得令人惊讶。舞台上的幕布拉起时，米克已经出现在舞台上。他一言不发地坐在床上，默默地逐次看着房间内的每一件物品。舞台指导中出现了三个沉默，其中一个甚至注明“持续30秒”。毫无疑问。这别开生面的沉默使得观看首映式的观众们屏住呼吸，期待着故事情节的展开。许多评论家都注意到了《看管人》开场时的沉默手法所制造的悬念。理查德・艾伦・凯夫(Richard Allen Cave)在“品特戏剧中的身体语言”一文中评论道，在开场的哑剧表演中，观众的注意力集中在唯一的演员身上。他(演员)的表演将“观众的注意力引向所有重要的舞台布景”。观众常常将注意力集中在演员身上，而忽略了舞台背景。实际上，戏剧作为表演艺术。舞台上的一切都具有表征意义。沉默迫使观众注意到了阴郁的布景――破旧、脏乱的房间。品特有意利用沉默凸现了象征着混乱的现实世界的舞台背景。
凯夫的观点同样可以运用到《看管人》其他的沉默场景中。沉默强调了演员的身体语言以及角色之间的关系。在真正沉默的时刻，演员用自己的身体语言制造了生动的视觉效果。直接冲击着观众的感官。以第二幕与第三幕的开场为例。这两幕均以沉默开场。第二幕一开始，米克与戴维斯已出现在台上。“米克坐着，戴维斯半坐着，半蜷伏着。沉默”。二人都保持着与第一幕落幕时同样的姿态。在第一幕结束时，米克将戴维斯打倒在地，威胁他不准起身。自己则坐在椅子上。在沉默中审视戴维斯。在沉默中，两人如雕塑般的身体姿态给观众留下不同的印象。米克的坐姿显示出了他对戴维斯的威胁与优越感，而戴维斯被打倒在地，蜷伏在米克脚下的姿势表现了他的屈服与自卑。在第三幕开场中，戴维斯坐在椅子上。拿着他的烟斗，而米克躺在地板上，头枕着卷起的地毯，眼望天花板。这一变化暗示着两人关系的和解。沉默不仅强调了每一场景中演员身体语言所包含的意义，还将观众的注意力集中在了两个角色的姿势及其变化上。同时，它还为观众体会并理解演员身体语言所表现出的氛围留出了时间与空间。
二
考虑到沉默出现的位置与其暗含的意义，沉默也突出了《看管人》情节发展的主线。有些评论家倾向于将这部剧解读为一个寓言。但是在一次访谈中。品特澄清了这部剧并不具有任何象征意义：“我仅仅将这部剧看作是一个独特的人类处境，关系到三个特别的人，而不是象征。”该剧的情节围绕着三人对一间屋子的争夺而展开。流浪汉戴维斯与阿斯顿的关系，及其与米克之间的斗争形成了情节的两条线。迟钝、不善表达的阿斯顿好心地收容了流浪汉戴维斯，但是，最终两人发生冲突。阿斯顿将他赶出屋去。而米克从一开始就将戴维斯视为危险的入侵者，想方设法要将他赶走。沉默出现在每一个重要场景的前后，突出了这两个故事情节的发展。
沉默指引着观众注意到戴维斯与米克关系由对抗――和解――对抗的变化。与米克狂暴的性格相适，米克与戴维斯冲突的场景充满暴力，并大多被置于该剧的开场或结束时。在第一幕中，戴维斯独自留在屋中，正在偷偷翻捡屋内的物品，米克突然悄悄走人屋子，并将戴维斯打倒在地。米克把手指放到戴维斯的唇边，示意他噤声。打斗后，米克坐到椅子上，面无表情。而戴维斯趴伏在地上。随之而来的是一段沉默。两人在沉默中就保持着这一姿势不变。沉默过后，米克问道：“你在玩儿什么把戏?”米克对戴维斯的威胁持续到第二幕中。第二幕开始时，两人以同样的姿势出现在舞台上。沉默中二人相同姿势的重复强调了两人之间的对抗的延续。在这一幕中，米克继续用言语攻击簸维斯。当米克意识到要赶走戴维斯必须破坏戴维斯与阿斯顿之间的关系时。他改变了策略。因此，在第二幕结束时。米克友好对待戴维斯，并向他提供看房人的职务。在第三幕的开场中，品特又安排两人同时出现在舞台上。不过这一次两人身体姿势发生了变化。沉默中，戴维斯坐在椅子上，抽着烟斗，而米克则躺在地板上。这使得前后两个场景形成了鲜明的对照，确认了两人关系的缓和。因此，沉默之后，观众可以看到戴维斯视米克为密友，向他倾吐对阿斯顿的不满。当戴维斯最终被阿斯顿赶出屋后，戴维斯前来找米克求情。米克明确拒绝聘任戴维斯作为他的看房人。他突然情绪激动，摔碎了阿斯顿的佛像。随之而来的沉默既意味着米克毫无商量的拒绝，又意味着戴维斯对其暗淡前途的绝望而又痛苦的探求。
阿斯顿与戴维斯之间酝酿已久的矛盾终于在第三幕爆发。两人冲突的场景是全剧的高潮，也由沉默加以强调。实际上。两人之间的矛盾始于戴维斯进入房间的第一夜，阿斯顿第二天抱怨戴维斯睡梦中发出的吵闹声。在米克的怂恿下，戴维斯开始公然反抗阿斯顿。如当阿斯顿进入房间时，戴维斯站在窗口，背向阿斯顿，沉默着故意不理睬他。当戴维斯再一次由睡梦中被阿斯顿吵醒，他勃然大怒，以新的看房人身份自居，辱骂阿斯顿，言语中提到阿斯顿曾住过疯人院的痛苦经历，藐视他想建一间小屋的梦想。阿斯顿被激怒了：
阿斯顿：你最好离开。
戴维斯：我要干掉你!
(他伸出颤抖的胳膊，手中的刀指向阿斯顿的肚子。阿斯顿没有动。沉默。戴维斯的胳膊没有再往前伸。他们站着。)
我要干掉你……
(停顿)
阿斯顿：收拾你的东西。
这里的停顿与沉默不仅表现了他们之间的身体对抗，也体现了两人情感与意志力的对抗。在沉默中，观众能够体会到两人对峙时的紧张气氛与张力。整部剧最终在一段长时间的沉默中结束。戴维斯请求阿斯顿收留他。但是阿斯顿背对着戴维斯。保持着沉默。马丁・埃斯林认为。这段沉默意味着“他(戴维斯)期望的破灭，阿斯顿的不原谅，以及他的被驱逐”。但是，这段沉默同时为全剧提供了一个开放式结局，与第一幕开场时的沉默遥相呼应。制造了悬念，只要阿斯顿没有明确拒绝，戴维斯就还有留下的希望。
三
早在他的另外两部早期剧作《房间》与《生日宴会》中，品特就出色地运用了沉默手法。这一技巧也贯穿了他的整个写作生涯，被贴上了“品特式的”标签，对一些现当代的剧作家，戏剧与电影导演产生了一定的影响。即便如此，《看管人》中的沉默技巧仍显得与众不同。因为，品特有意运用这一手法来突出人物的身体语言，强调了剧中角色关系的变化。与情节的发展相吻合。
郭杉、苏擘：河北大学外国语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