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范文大全 > 正文

再论《牡丹亭》中杜丽娘形象体现的情理意蕴

开篇:润墨网以专业的文秘视角,为您筛选了一篇再论《牡丹亭》中杜丽娘形象体现的情理意蕴范文,如需获取更多写作素材,在线客服老师一对一协助。欢迎您的阅读与分享!

摘 要:《牡丹亭》是以理想的“情”与现实的“理”的矛盾冲突为主线,通过女主人公杜丽娘,一个生活在封建大家庭的富家千金,自幼耳濡目染,受到了来自家庭和社会各个方面的影响,努力做一个封建社会的大家闺秀,怎奈却敌不过青春的骚动、及对美好爱情和自由生活的追求,不惧礼教,不畏世俗,大胆追求自己的爱情和想要的生活,因“情”而死,为“情”重生,通过自己对爱情的主动追求和大胆地与封建礼教相抗争,取得了最后的胜利。

关键词:牡丹亭;杜丽娘;爱情;礼教;意蕴

中图分类号:I206.2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2-2589(2013)24-0179-02

汤显祖通过《牡丹亭》这个“情之所必有”的故事,驳斥以“理之所必无”扼杀人们对生活的正常要求。用“情”与“理”的冲突来贯穿全剧,抒发他对现实的愤懑和理想的憧憬。而其反封建的主题最明显的是体现在对主人公杜丽娘形象的塑造上。

一、传统礼仪的受化者

杜丽娘,是一个驯从、乖巧的富家千金,自幼受到多方面的训练,才情过人,女红十分精巧,被父母视为掌上明珠,本是官宦人家的大小姐,却不幸生存在由她父亲杜宝所管辖的罔顾人性,一味主张“存天理,灭人欲”的理学世界。

她当时所处的礼教社会把“三纲五常”定为“天理”,把人的生存欲求、男女追求婚姻自由的欲求,视为“十恶不赦”的人欲。教人们牺牲自己的现实幸福,以封建纲常为准则,来维护封建道德纲领。“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圣人孔子的言论,成为封建时代人们必须遵守的封建信条,异性之间不得擅自往来和自由恋爱,只有听父母之命,媒约之言,男女之情才合乎于礼法,即合乎天理。

杜丽娘父母想让她成为贤妻良母的大家闺秀,觉得只学针织活还不够,必须教女儿诗书,知书识礼,谈吐相称,嫁人后才能知书达礼,相夫教子,做到符合封建道德标准。于是,请来了秀才陈最良,这个陈先生是个陈腐迂阔之人,只知道《关雎》是宣扬“后妃之德”、“宜室宜家”、“有风有化”的等等和封建礼教制度相称的伦理道德常识。不懂情,用他自己的话来讲,“你师靠天也六十来岁,从不晓得伤个春,从不曾游个园”[1]214。杜丽娘处在这样的家庭和社会背景之下,耳濡目染俨然受到了严格的家庭教化和迂腐的封建教化,但杜丽娘作为一个青春花季的妙龄少女,内心世界里自然有着对自由的渴望和对美与爱的追求,这种令人窒息的环境,越发引起她生活的苦闷与对现实强烈的不满。这使其外表持重,内心却常常蒙着淡淡的哀伤,这为她后来那更悲伤的人生播下了深深的哀愁。

二、爱情的主动出击者

王思仁曾说:“杜丽娘之妖也,柳梦梅之痴也,老夫人之软也,杜安抚之古执也,陈最良之雾也,春香之牢贼也,无不从筋节窍髓,以探其七情生动之微也。”[2]103王思仁把杜丽娘的形象概括为“妖”是因为杜丽娘做出了那个时代很多“女人”,不敢为之的事情,她勇敢地追求个性解放,坚持不懈地执着自己的爱情,生生死死、死死生生。

她不但渴慕爱情,而且主动追求,在迷蒙的梦境中,仿佛是柳生在追求丽娘,其实不然,因为梦是丽娘做的,而不是柳生做的,只不过是一种变相追求罢了。迷梦之后,她违抗母亲的“慈戒”,支开春香,一个人又来到梦中与书生幽会的梅树下寻梦,这种种的表现,都体现其主动追求爱情的那份执着和勇气,只是一直到死,她梦寐以求的执柳书生也没有出现,只是一个凋残的幻梦。

寻梦不成,杜丽娘倍感深闺寂寞,寝食不安,花容月貌也日渐憔悴,杜丽娘知道自己不久将要离开人世,但她没有放弃对爱情、对柳生的追求,于是她亲手画了自己的肖像,置于匣中,帧书绝句一首:“近睹分明似俨然,远睹自在若飞仙。他年得傍蟾宫客,不在梅边在柳边。”[3]153这些都证明了她对爱情的执着性和主动性。死后她仍然没有放弃对柳生的追求,魂缠柳生,与之幽会私晤,向柳生尽吐她心中的缠绵之情,尽剖自己坚贞之心,主动提出与柳生结为夫妻,那样热情、执着、与生死以求。正如作者在《牡丹亭记・题词》中说,“天下女子有情,宁有如丽娘者乎?梦其人即病,病即弥连,至手画形容传于世后而死。死三年矣,复能溟莫中求得其所梦者而生。如丽娘者乃可谓之有情入耳。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4]194

无论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还是“有女怀春,吉士诱之”,都是男子处于主动出击地位,而女子则处于承受地位,它反映了男女之间即便是两性相悦也不平等。而身为贵族小姐的杜丽娘却是爱情的主动出击者,而不是被动接受,表明她有理想、有情感,有获取幸福的胆量与能力,从而她获得了人最高贵、最伟大的尊严。

三、“理”的叛逆者

封建的“理”是无所不在的,它已渗透了人们的骨髓,侵占了人们的头脑,一切都得按照封建制度、封建礼数的教义走,为了追求,守护自己的爱情,杜丽娘俨然成了封建礼教的反叛者。如果她安于做一个循规蹈矩的贤淑女子,封建社会贤妻良母的大家闺秀,她只能压抑感情,放弃对美好自由生活的理想追求,咏诵着封建礼数闲等晨昏。可是杜丽娘没有妥协于现实,没有放弃对美好生活的追求,她用自己的生命谱写了一曲爱情胜利的凯歌。

当她在诵读“关关睢鸠,在河之洲,窈窈淑女”的时候,聪慧的她却意识到了《关睢》中的爱情,难抑的萌萌而动,唤起了她对爱情自由的美好向往,发出了“关了的睢鸠,尚然有洲诸之兴,可能人而不如鸟乎”[5]235的感叹。撕下了封建卫道者披在诗书上的伪纱,涤除了浸灌在翰墨中的毒液,这本身就是对程朱理学的老大不恭。《诗经》“一言以蔽之,思无邪”,杜丽娘却做这种有邪的理解,岂不有违理学?”与此同时,她又违背了父亲与老师的心愿,他们意在收“放心”,“放心”未收,却引发了她心中埋藏已久的潜流,这无意之中萌发出来的感情,促使她产生有意为之的主动。游园本身就是背逆礼教有违家规的行为,杜丽娘未尝不知晓,然而内心压抑不住的对美妙青春、对明媚春光的热爱之情,使她不愿囿于礼教,步出秀闺踏入后花园之时她早已成了“理”的反叛者。之后,又做了那样一个不可告人的梦,更是对礼教的大逆不道,但杜丽娘并不因此而放弃对自由生活、美好爱情理想的追求。可是封建礼教、社会的传统观念对她奔泻而出的爱情激流造成了无形障碍,可丽娘并不情愿束手就擒,俯首贴耳,但是尚处于父母规范之内的丽娘无力冲破这道障碍,好像除了死之外,没有什么可以阻止这股爱情的激流了。丽娘身虽死,但激情并没有消退,在阴曹地府,她心中没有礼教的堤坝、理智的羁绊,只有沸腾的爱恋、勇敢的反叛,她顾不了少女的羞赧,丢弃了贵族小姐的矜持,也不惧承当鬼名,违反法规,“为钟情一点,幽契重生”。

丽娘身上沸腾的“真情”每冲破一重阻碍,就意味着她对礼教的背叛,走得愈远,愈不可收止,最后以情的胜利,宣判了理的失败。杜丽娘爱情的胜利,昭示着一个永恒的真理:人的情感欲望存在具有合理性,至洁至纯的美好真情才是至高无上的“理”,它能战胜一切邪恶。

四、情与理的调和者

“情”与“理”的对立有时是尖锐不可调和的,有时则是可以调和的,当“情不悖理”“理不伤情”时,非但不背弃“理”反而要借助“理”来保护“情”的合理存在性。

杜丽娘游园,思春,入梦,在梦中与柳生私订终身,因情而死,却不弃情,执着追求梦中情人,魂绕柳生,倾吐心声,与柳梦梅结为人鬼夫妻。从她因情而死,不怕种种阻隔,撕破“理”的罗网,冲破阴阳的界限,为情复生,不懈追求爱情的行为中,可以看出她为情破理的那份勇敢,从她身上分明地看到了情与理交集的锋芒。但当她回生后,梦梅提出与她完婚时,她却话锋一转板起面孔,说要“必待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因为自己“比前不同”了:“前夕鬼也,今夕人也,鬼可虚情,人须实礼。”[6]305从社会心理角度分析她的转变,却也合情于理,鬼在行动上和心灵上不受现实道德管辖,可以自由地按自我的意愿行事。可是在现实生活中,各种各样的社会意识和伦理道德就会马上把人的心灵囚禁起来,要实现理想的爱情,获得身心的解放,必然要与当时的社会现实发生冲突。杜丽娘自幼受到封建正统思想的教育和熏陶,不可能一下子完全甩掉的封建意识的包袱,她仍然希望自己的婚姻能够得到家庭和社会的认可,为了实现这个愿望,她暂时压抑了自己心灵世界中“欲”和“情”,自觉接受现实社会中的“理”规范。所以,她拒绝了柳生的求婚,坚持“人须实礼”并催促柳生上京赶考,求取功名,希望通过这些手段,实现的目标,从而获得自我实现。通过杜丽娘对理的妥协,是把她的“情”社会化、伦理化,在此基础上,经过她顽强而坚决的斗争,她的婚姻才获得了理的认可,“情”与“理”的矛盾得到了统一。

从杜丽娘身上,并不是要说她反对门当户对,鄙薄功名和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封建婚姻制度,而主要在于肯定“人欲”的合理性,歌颂“人欲”能战胜一切,以此来反对“存天理、灭人欲”的程朱理学,杜丽娘情的胜利,是通过梦幻的形式来实现的,这是社会环境和作者思想特质使然。在这个阶段,“情”与“理”表面上看来是达到了调和,但这种妥协是以情的胜利作为前提的,而理是战败者,只是靠了这样一种陈腐的形式,才勉强维持住了脸面。从这个结局我们也可看出作者的“情”,归根到底,也只是具有相对的意义,而并非是压倒一切的、绝对的。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杜丽娘因情而死,死后她与阎罗王力争声讨,做了个自由的女鬼,勇敢去寻觅自己的梦中情人,大胆地示爱,勇敢的婚走,一种理想化的至情在实际生活中变异,又在幻想中归复。从杜丽娘身上,我们看到了理想中人内心最真实的渴望,和不顾封建礼教束缚,追求爱情的那份坚定和执着。一种理想化的至情从为爱不顾一切杜丽娘身上得到了完美的演义。

参考文献:

[1]汤显祖.牡丹亭[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4.

[2]汤显祖.牡丹亭(王思任批评本)[M].凤凰出版社,2011.

[3]张庚,郭汉城.中国戏曲通史(中)[M].北京:中国戏剧出版社,1981.

[4]汤显祖.牡丹亭记题词[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2.

[5]袁行霈.中国文学史(第四卷)[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1999.

[6]徐顺生.中西浪漫主义,戏剧中的情与理――《牡丹亭》与《欧拿尼》比较[J].学术研究,1998,(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