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盲人相声社“闻笑轩”:你的笑声,我能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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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报道工作室简介:

爱报道工作室成立于2008年初,原名京都报道工作室。由草根新闻传媒人王发财、欧阳洁共同创办。是一个面向国内各大媒体提供深度新闻稿件的民间新闻采编团队;他们秉承“传递普世价值、打造品质团队、输出优质产品”的核心价值观,经过4年精心打造,已经初步建立起采、编、写全面发展的优质公民记者团队;在武汉、济南、长沙、哈尔滨、西安等城市有稳固的采编合作伙伴。多年来,他们在各行业积累了广泛的资源,在公益、社会民生、文化等各个领域的报道中展现活力。

盲人也能说相声?在没有成立“闻笑轩”时,团长毛镝得到的回答几乎都是否定的。

以往无论是媒体还是文学作品上,常把残疾人塑造成“催人泪下”让人同情的形象,“闻笑轩”的成员们希望改变这种印象。

“在这儿,不需要同情,不需要眼泪,我需要听到你真诚的发自内心的笑。”“闻笑轩”成员穆怀鹏说。

他们的演出遍及天津的文化宫、学校、社区,以及北京的一些文化场所,共演出80多场次,所有演出均是免费的,路费、道具服装费自掏腰包,因为毛镝觉得,“闻笑轩”的演出专业性还有待进一步提高,现在收费演出,对不住观众。毛镝说,他们最不希望因为残疾人身份受到“另眼相看”。

盲人说相声,不可能的可能

“他们在笑,我心里知道。对我们来说,别人笑了,自己也就笑了”。

2013年,2月24日,天津全城沉浸在元宵喜庆中,天津和平文化宫,正在排练相声的场地却传来阵阵琴声。当晚,“闻笑轩”成员们将迎来蛇年第一场演出。

“‘闻笑轩’的发展定位是音乐相声。量身定制的音乐包袱,可以给观众‘笑乐合一’的享受,也能弥补盲人说相声的先天不足。”“闻笑轩”的创办人毛镝是中国竹笛青年演奏家,人称“当代阿炳”。在北京残奥会闭幕式上,他以一曲《收获》征服了亿万观众。如今,自称“闻笑轩主”的毛镝,又将精力投入到“音乐相声”的创作和排练中。

毛镝1983年出生于素以“曲艺之乡”闻名的天津,1岁时一场意外导致双目失明。9岁时,酷爱音乐的他拜天津音乐学院著名教授陆金山为师,开始学习笛子演奏。2000年考入中国音乐学院,成为该校正式录取的首个盲人大学生。2004年,毛镝顺利毕业,加入中国残疾人艺术团,成为一名笛子演奏员。

艺术团的收入足够维持生活,职务也很体面。而此时,毛镝却开始在心里打起小九九:找机会说相声。毛镝从小生活在声音的世界里,听广播是他打发时间的唯一办法。天津相声很有名,打开收音机,无论哪个频道都能传出警木和快板声。从小听惯了相声,时间长了开始迷恋相声,跟着学一些老段子。

尽管他能在大人面前,字正腔圆地“复述”一些经典段子,家人仍不同意他学相声。相声,相貌之相,声音之声,集两者大成。与健全人相比,盲人在声音上比较占优势,但在形态动作和眼神上,绝对是劣势。

家人的阻挠也没有扑灭心中的希望之火,他空闲时还是听相声,过过瘾。通过广播,他认识了一些在天津工作的热爱相声的盲人朋友。开盲人按摩院的穆怀鹏多次向毛镝吐露,自己酷爱相声,希望有机会上台演出。在盲人的世界里,很多人像穆怀鹏这样喜爱曲艺,却少有登台的机会。

毛镝工作后的几年,郭德纲的德云社火了,相声之风再次刮起。“我为啥不努力试试,给爱说相声的盲人朋友一个展示自己的舞台?”

“开玩笑吧?盲人也能说相声?”这是毛镝听到的最多的话。曾和马三立搭档的相声表演艺术家张庆森失明后就告别舞台,何况别人?

可毛镝觉得,机会是平等的,不论是对健全人还是残疾人。“闻笑轩”2010年11月28日成立,在天津市一所中学的礼堂里,成员有“四个半”:毛镝、北京嘻哈包袱铺创始人高晓攀、穆怀鹏和妻子刘淑旭都算在内,他们当时4岁的女儿穆德佳算半个。

我需要你的笑声,而不是同情

35岁的穆怀鹏最近出演了导演娄烨的新电影《推拿》。但他的本职是按摩师。他9岁跟一位“很专业”的邻居学习快板,后来师傅改行卖油条了,他还是痴迷快板、评书和相声。从盲校毕业后,为了生计,他做了按摩师。

“四人半”的相声社成立后的一年,根本没有演出的机会。为了寻找合适的演出场地,毛镝利用业余时间,在京城转悠许久,直到11年10月,位于地安门内大街一家茶社老板同意为其提供免费场地演出。

尽管场地费全免,但闻笑轩的演出也是不收费的。天津、河北的成员为了演出,每周都要往返北京,这么一来,毛镝为了不增加演出人员的负担,决定自掏腰包,为到北京演出的成员提供车费和餐费。

遗憾的是,2个月后,茶社老板改行了。“闻笑轩”也没能找到下一个演出场地。2012年7月,毛镝将演出场所搬到天津,他的执着劲儿感动了和平区文化宫的领导。

与寻找演出场地相比,如何让观众不受自己“盲人身份”干扰,而专心于听相声,后者更有挑战。若干年来的思维定势,盲人等残障人士,都被打上“同情”“弱势群体”“需要被帮扶”的烙印。

他们在节目形式上也遇到过挑战。毛镝试过“暗场相声”——将舞台上的面光关掉,使观众看不到演员的表情。他以为这样就会使观众舒服一些。

“后来才发现,那纯粹是自欺欺人。”有观众告诉他们,看到盲人说相声,都“笑不出来”。“你们盲人站在那儿我就想哭。”

“在这儿,我不需要同情的哭泣,我需要听到你们发自内心的笑声。”他们要证明,盲人不只能“被帮扶”,还可以“送欢乐”。

他们默记舞台的方位,尽量不让别人领着登台,为的“不传递跟节目相反的信息”。他们恨不得“开场板一过就得要掌声,三句话就有笑点”,但如果自己被人领上台,观众的注意力就会转移到盲人身份之上,光顾着同情,精心准备的开门“包袱”就没用了。

他们渴求真诚的喝彩,而非同情的掌声。毛镝说,相声跟别的艺术形式不一样,掌声可以骗人,但台下的笑声骗不了人。

2012年7月14日,“闻笑轩”成员在天津和平区文化宫进行了首场演出,2个多小时的演出,共7个节目。毛镝以一首笛奏《小开门》开场,现场除了演出《武松打虎》《绕口令》《报菜名》等传统剧目外,还有穆怀鹏原创的单口相声《司马懋断御》。

当天的演出,毛镝计划对外售票。在同一座楼里,已有几家相声社团卖票演出。

但高晓攀建议他们暂时不要卖票,场地是免费的,而且以“闻笑轩”当时的水平,卖票等于骗钱。坦率的批评让他们高兴。他们最不希望因为残疾人身份受到“另眼相看”。

35岁的穆怀鹏和妻子刘淑旭都是盲人,两个人在盲校相识,毕业后一起求职、创业,结婚后,他们经营着一家按摩院,日子虽非大富大贵,倒也过得幸福和谐。

夫妻俩有一个可爱健康的女儿。穆怀鹏说,女儿上幼儿园,他和妻子原先都不愿意去接,他们怕女儿在老师同学面前出现盲人父母,心里不舒服。时间久了,认识家长多了,大家都会亲切主动打招呼,他甚至可以从声音中就可以知道是哪个小朋友的家长。“我看不到他们,但我能感受到他们是微笑着的。”

他和妻子一人拉着女儿一只软绵绵的小手,走在回家的路上,女儿会不停地说着幼儿园里新鲜的事情,有时候唱着她新学的歌。女儿很有艺术天赋,所以他们就教她快板,教她学说相声。

穆怀鹏一家现在都是全国首个盲人相声社团“闻笑轩”的成员,一家三口经常同台为观众表演相声、快板等节目,被观众亲切地称为“吉祥三宝”。在2013年天津卫视蛇年春晚现场,穆怀鹏携妻女凭借相声《新编绕口令》,笑翻全场。“吉祥三宝”的目标是,明年争取上央视春晚。

架起一座沟通的桥梁

“闻笑轩”经历了滚雪球式的发展,成员目前已有15人,积累了80多个段子。其演绎的“音乐相声”既有东北相声的粗犷火爆,也有天津相声的轻松随意,还结合了北京相声的清新雅致,颇受观众喜爱。“闻笑轩”成立初衷就是搭建一座联系盲人和健全人的精神桥梁,毛镝做到了。

“闻笑轩”的主持人,是天津中医药大学的志愿者。“如果主持人也是残疾人,很多健全观众就会觉得置身于圈子之外,无法融入。”

“闻笑轩”成员绝大部分是视障人士,多数没有正式拜师学艺,但凭借扎实的创作和排练,“活儿”都特别“瓷实”。尽管是免费演出,但成员们对演出的要求丝毫不减。由于大部分成员都是视障,出门并不方便,因此一般开始的排练基本上是靠电话或QQ语音来完成,在磨合一段时间后,搭档成员再到彼此家中进行实际排练。正常人说相声时,一个眼神、一个动作,相互之间便达成了默契,但是这些盲人演员,却很难做到,这就需要他们有一定的心灵感应,和台下几十遍甚至几百遍的练习,达到默契。一个成熟的段子要经过三四个月的练习才能成熟。

除了和平区文化宫,他们的演出场地还包括中小学和社区、敬老院等,每次都是公益性演出,不收费。每次演出,都在阵阵欢笑声和掌声中谢幕。

他们也收获了一些铁杆观众。一位70岁的票友认真地与穆怀鹏探讨该怎样改节目。也有一位30多岁的残疾人,总要求母亲带自己去捧场。听了毛镝的笛声,一位老太太非要送他两根单簧管,她以为两种乐器差别不大。

2013年春节时,“闻笑轩”组织了一次敬老院的慰问演出。有一位94岁的老奶奶,是个书法爱好者,演出结束后,老奶奶现场泼墨挥毫,写下“艺海无涯”四个字,赠给“闻笑轩”。

“闻笑轩”也成就了一段盲人与健全人喜结连理的佳话。

陈海平,这个29岁的年轻人当过保安、餐馆服务员,6年前的开颅手术造成行动不便,目前是居委会的残联专职委员。他上网联系上毛镝,请求加入“闻笑轩”。毛镝一听他的演出音频,“太专业了”。

陈海平去年经人介绍认识了一个来津打工的甘肃女孩,相处后感情还不错,但女孩家长顾忌陈海平残疾人身份,不同意继续交往,女孩有些动摇。

陈海平也不回避,他每次参加演出时,总是将女朋友带到会场看演出,终于凭借自己的幽默乐观打动了女孩。今年春节,女孩回甘肃,将他带去见父母,最终父母同意了,还给两人选定了好日子。

两人的故事,被天津卫视《爱情保卫战》节目选上,他们特意为陈海平和另一位“闻笑轩”志愿者制作了一期专题节目,观众反应热烈。

毛镝说,自从组建了“闻笑轩”,他比之前更忙了,周末的时间基本用来忙活演出,这个舞台来之不易,大家都无比珍惜。所以不管跑多远的路、付出什么代价,都要来到这里。正如他自己每周不辞劳苦地往返于京津两地。

等到“闻笑轩”水平到了可以卖票的程度,毛镝希望接受一些商业演出补贴演员。但在区文化宫以及校园、社区,他们仍将无偿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