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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爱的另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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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子薇拉是一名名副其实的白领,我则在大学毕业后成了一家报社的副刊编辑。去年刚过完年,工作业绩突出的薇拉就被派往法国巴黎参加培训。

“照顾好你自己,我很快就会回来的。”薇拉在机场里和我吻别时,很不安地嘱咐我。

薇拉走后,一个人的日子,单调而无聊,我喜欢用酒精和烟草麻醉神经,写许多浪漫的青春诗。那是个早春的黄昏,我正在为一篇差强人意的稿子狠命地抽烟。有人在办公室外敲门,我应了一声“请进。”

进来的是一位不曾相识的女孩,十八九岁的样子,晶莹剔透的一张脸,单纯而生动的眼睛,丰满而微启的嘴唇,还有些古典的羞涩。但那种清新性感的美,一如当年奥黛丽.赫本,一眼看上去,宛如清泉幽处一朵含苞欲放的水莲,不沾尘世间一丝的浮躁。

她将手里的稿子送在了我面前,一首首春天里的女孩儿的诗歌,她叫芮妮。这个原本平淡无奇的下午,却因了她的到来改变了我的心情。

2月14日,一个玫瑰花红漫全城的日子,薇拉从法国打来了电话,放下电话,心情更加寂寞。街上弥漫着花的清香,空气都变得甜丝丝的了。一对对情人依偎着从身边走过,都毫不顾忌的把爱写在脸上。一大捧一大捧的玫瑰,把女孩笑盈盈的脸衬得更加红润更加妩媚,“没有情人的情人节,多少会有落寞的感觉,为那爱过的人不了解,想念还留在心里面……”不知哪个小店里溜出这样一首伤感的音乐,婉转的旋律加上甜甜的空气,竟有些凄美的感觉,结婚这么长时间了,第一次有了这样一种陌生的凄凉。

酒吧,咖啡屋,大多是情侣,一个人的顾客,孤独的代名词,去那种地方纯粹是和自己的心情过不去。

“清檀老师!”有位女孩在前面叫我,甜甜的声音,抬头一看,是芮妮,一个人的芮妮,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在这样的日子里,一个人与我邂逅,是一种难得的缘分。“你也一个人?”莫名其妙的同命相怜的感觉之后,心中竟是一阵狂热的欣喜。

一位手持大把鲜花的小姑娘忽然溜到我们桌旁,说:“姐姐这么漂亮,哥哥不买些鲜花送给姐姐吗?”我尴尬地笑了笑,看着那些娇艳的玫瑰,芮妮,如果我送你,你能接受吗?我心里琢磨着,给自己打了个圆场,说:"这位小孩真会卖花,专挑漂亮女孩子跟踪,给我来9支红玫瑰吧。"芮妮十分高兴地接了过去,放在唇边,轻轻地嗅了嗅。那一刻,芮妮仿佛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女孩儿。此时,我总感觉薇拉似乎在背后,或在门口,看着我。但面对芮妮那种不可抗拒的美丽,我的心底却有一种蠢蠢欲动的感觉,起身离开酒店的时候,虽然有些微醉,但我还是牵了她的手。那种瞬间的火热,竟有些初恋的滋味。

“忙什么呢?知道今晚的重大新闻吗?”4月的第一个周末,芮妮的电话打乱了我的思绪。我已经习惯了等芮妮的电话,是的,仅仅不到两个月的时间。

“什么新闻?”我问她。

“今夜有300年狮子座的流星雨要来,你要不要看?”她兴奋地问我。“这样的浪漫,我又岂能错过?”

“在哪里看好呢?到西海岸的金沙滩吧,那里人肯定少些。”我开着那辆红色的富康,向美丽的西海岸驶去。夜幕已经来临,迷离的灯光交织在空中,富康在高速路上飞驰,耳边掠过阵阵的海风。

“芮妮,唱首歌给我听吧。”我说。

芮妮高兴地说:“好的。”

她动情地唱道:“如果相见不会太晚/我们就不会悲伤/和你堂堂的手牵手/过得好简单/若我有天不见了/或许你会比较快乐/虽然有万般舍不得/也不愿看你难割舍/若我有天不在了/请你原谅我的困扰/虽然你给我的不算少/只是我没福气要/就算是完美/怎么牵拖都不对/不忍看你那么辛苦/我所能为你做的/只有默默的祝你幸福。”

芮妮清纯的脸颊被海风吹的泛红,歌声里的忧伤漫漫袭来,让我的心无处躲闪。关于妻子薇拉,我们谁也没有提及。芮妮,我们之间,会不会真的相见太晚?

“流星划过的时候,许下的诺言会实现吗?”芮妮问我。

“应该会吧。”

“我想是这样。一年前,男友也曾很浪漫的陪我出来看流星,流星划过的时候,他在我耳边说了好多话……”芮妮的眼泪流了出来。

这样的时候,我是不宜多说些什么的。我不知自己在她心中是个什么位置,也许我们彼此只是一个短暂的安慰,但我真的已经很在乎她。

已是23:51分,海风一直劲吹,坐在身旁的她似乎有些冷。

“冷吗?”我问,她点了点头,我笑了笑说:“冷了才好,冷了眼泪就冻住了,不会浪费我的纸巾。”出乎我的意料,她忍不住低头笑了。我就在她旁边凝视着,很近,一个近得我能听得到她呼吸的距离。

“流星啊――”突然听到我的低呼,芮妮急忙抬起头,天空还是黑黑的,“哪有……”她还没有说完,我的唇就像一片羽翼般在她冰冷的唇角轻轻地覆上来。她顺势躺在我的怀里,我听到她的心扑腾扑腾地跳的厉害,这头温柔的小鹿,此刻成了我真实的拥有。

耳边涛声阵阵,浪花翻腾,怀中的芮妮,让我的心中升起蓬勃的欲望。我把她放在车座上,她没有拒绝。我亲吻着她,身体的欲望此时已按捺不住……

凌晨2点一刻,流星雨真的来了。似雪的夜空,流星飞坠,流淌着无尽头,坠进了海水,第一次看到如此美丽的流星雨,300年以后,这场流星雨才会再来。可我与芮妮的感情,是否会如这场流星雨般美丽呢?还有薇拉,我的妻,该怎么办?

我经常在下班后开车去找芮妮,在这个城市的滨海大道上兜风,这条路洒满了我们爱情的种子。

芮妮早已知道了我早已结婚的现实,但她很少提起,更没有退却,因为真爱于我们已无法拒绝。我们忘乎所以地相爱着,忘记了春夏秋冬。

我和芮妮正坐在Starbucks Coffee里,我点了两杯芮妮爱喝的卡布奇诺,然后领着她坐到那个临窗的位子上。曾经,我与薇拉也坐过同样的地方。浓浓的咖啡混合着奶沫及肉桂香,扑鼻而来,我忽然心中有了一种忐忑,为了我和芮妮的爱情。芮妮说:“清檀,我希望,我可以永远喝到好喝的咖啡,可以永远与你同在。”

就在这时,我的电话响了,薇拉的。薇拉结束了培训,将从巴黎飞回来,她希望一下飞机就能看到我。

听到薇拉的声音,我一阵惊喜,但面对芮妮的眼光,此时我不知该怎样表达我的表情,芮妮一定感觉到了什么,扭过头看着窗外。

“清檀,我可以拉你的手迎着阳光走在外面吗?”

“芮妮,我爱你,但现在薇拉回来了……”

“清檀,我先走了。”不等我说什么,芮妮就转身离去,背影消失在人群中,我突然,有一种欲泪的冲动。

在机场,看到薇拉那一如从前灿烂的笑脸,我感觉自己有一种背叛的愧疚。在拥挤的人群中,我们相拥亲吻。

当晚,薇拉很强烈地要与我,我也久违了薇拉的身体,主动迎了上去……但却没有达到理想的结果。

薇拉没说什么,只是开玩笑说:“才三个月,怎么就生疏了?需要多锻炼呵。”

已经3天没有接到芮妮的电话了,她的手机怎么也打不通。“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请您稍后再拨。”电话里的那个女声很有礼貌,也很冷冰冰。对不起有什么用?我要芮妮。对芮妮的思念远远超过了家中的薇拉。芮妮,难道一切就这样结束了?

电话终于接通了。周末,手机响了,是芮妮,“你可以出来和我在一起吗?”芮妮问我。

“当然可以。"我向薇拉撒谎要加班,然后就急着出去了。芮妮在中山路的KFC里等我。她向我笑笑,仿佛照亮了我连续几天阴霾的心情。我深知薇拉依然在一如既往地爱着我,但我也深知我更爱的是芮妮,我知道这样一直糊涂下去不会有好结果,但我一直难于做出选择。

我时常坐在蓝色的海边,背后是一片影影绰绰的梦幻海浪。我已经在爱情的两岸,看青春的流逝。去年冬天的雪,来的格外的早,还不到11月底已经下了两场。12月25日,天空又飘下大雪,一个白色的圣诞节,芮妮躺在我的怀里,告诉我她怀孕了,而且已经有两个多月了。

这个让我震惊的消息,在我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悄然来临,世界仿佛天塌地陷般的残酷,一边是家庭,一边是真爱,我该怎么办?

一次大醉之后,我回家向薇拉坦白了这一切,薇拉伤心地哭了整整一夜,为情所累是怎样的一种痛苦啊,我想过自杀,以死来解决我的罪过,但这样将会伤害两个无辜的女人。

最终是薇拉在事实面前选择了退却,薇拉走了,几点的飞机,去了哪里一概没有告诉我。行前扔给我一句话:我第一次为我的选择感到悔恨。

我的世界里漫天飞雪。芮妮来了,看我哭得像个泪人似的,她什么也不说,去厨房第一次为我做了晚餐,仿佛薇拉一般。我开始模糊了眼前的一切,那天我又喝了很多酒,菜不合胃口,吃了很少,吐了一地。接下来的几天,一切都味淡如水。

芮妮说,我们也该结婚了吧,我点点头。对薇拉的愧疚,却从未消失。在沿海的滨海沿线,我们贷款买了一套150平方米的新房子,透过窗户,就可以看见窗外辽阔的大海,低翔的海鸥飞来飞往,薇拉,孤独的薇拉,你在何方漂流?

正在忙着与芮妮的婚事时,婚礼前的一天,芮妮却因为我一直沉湎于对微拉的内疚之中愤而出走,走前丢下一封信,飞往了南方。

芮妮的信中写到:“我崇拜你的才气,你的气质,你是我的春天,你的爱让我一生一世无法忘却,但这种崇拜不是爱,所以我们可以以错误开始,但不可以以错误结束。”

坐在海边的礁石,看着海水潮起潮落,远来的船舶,来来往往,却从未为我带来薇拉和芮妮的消息。

有朋友从法国传来薇拉的消息,薇拉在巴黎与一位中国留学生结成伉俪,芮妮在深圳结识了当地的一位研究生,这也是我最近知道的。

29岁的我,在全国史无前例的报刊整顿中,失去了原来的工作,原来,这个城市也不愿再留我。

海风吹来,泪无声地划落,就像那夜的流星雨。

可是我的爱情,已经消失在海的另岸……也许我真的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