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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宽的尴尬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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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宽是我的楼上,我住三楼,他住四楼,在一个楼道上上下下的,经常见面。我搬到这个单位住宅区已经有六年多的时间了,我好像没跟他说过话,就是走到对面,也就是点下头就过去。在我的印象中,老宽经常穿着那件穿了好几年的已经有些褪色发白的蓝上衣,双目呆滞,反应迟钝,经常低着头,像有满腹的心事。如果不是同情他是位下岗工人,不是看他下岗后又被妻子踹了一脚后的可怜相,就他那邋遢、颟顸的样子,我真懒得用正眼瞅他。

老宽似乎对别人的冷淡和鄙夷不很在意,因为他习惯了。无论是在单位、邻里,还是在自己的家,受冷淡,遭斥责,被嘲笑是经常的事。

老宽和我是一个公司。他在基层单位当工人,也是在单位第一轮优化组合就被淘汰下来的人。因为他平日里总是很憨,听说他干起活来慢腾腾的,跟谁也没个话,更别提什么交际,所以人缘不好,那单位十多个班组在优化组合时谁也不要他。据我所知,优化组合是因为单位超编,全公司一共裁下来三十多人,这之后不到两个月,又调进来三十多,我不知道这样的情况应该归谁去解释。但老宽肯定是不知道。于是他就下来了,属于退养,每月500元生活费,直至年龄到了办退休。这样,老宽每月的收入一下子就减掉了近四分之三,够老宽喝一壶的。更让老宽受不了的是,在他下来不到半年,他的老婆就离他而去。当他和老婆办完离婚证时,那女人对他说,老宽你听好,收入少一些不是主要原因,我受够了你那窝囊劲,三杠子压不出个屁来。老宽看看他的前妻――那个和他在一个被窝睡了二十多年觉的也颇有几分姿色的马上就要离开他的女人,心里和表情并没有太大的激动,只说了句:我知道你早晚会走的。走就走吧。

那个女人气得流出了眼泪,一跺脚,转身而去,再也没回来。

老宽和十八岁的女儿相依为命。

经过这两次可以说是生活中重大打击,老宽老了许多,不到五十岁已经是满头白发。以前孤言寡语的他现在就更加沉默了,要是有谁跟他说话,他要过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向你敷衍似的点点头。因此,宅区里的人也很少拿老宽当回事。

一天清晨,老宽到早市上买菜,看到大槐树下有一对学生在接吻。那女生看老宽朝他们这边走过来,便推开那个男生说,来人了。那男声转过身来看了看老宽,对女生说,别管他,他是个傻子。

每天早晨楼群里的人纷纷出来,上学的、上班的走了许多,剩下的只是一些老人和儿童。天气暖和了,有的老人喜欢围在树下的小石桌上打打扑克、麻将。老宽也没什么事可做,就站在旁边观看。老人们开始有些奇怪,人家都忙上班,你怎么这么悠闲。老宽尴尬得脸红红的,也不吱声。后来老人们明白了,赶情是下了岗,闲起来了。特别是后来知道老宽又被媳妇踹了,便对老宽同情起来。老宽有时也就有了上桌的机会,和老人们打会儿输赢不大的小麻将。老宽的手气总是不好,虽然面对的是六七十岁的老头老太太,可人家的牌都比老宽打的熟,从不打错张。玩了几回,老宽已经输了一百多。

“老宽,你瞧你多有出息,上这来赢老头老太太来了。”一天下班,老王头的儿子也是曾跟老宽一个班组的王磊鄙夷地看着老宽说。老宽很尴尬地看着王磊,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老宽,别听他胡咧咧,咱玩咱的。老王头说。

老宽讪讪地站起来走了。大家看着老宽有些沉重的步子,又生出了许多怜悯。

那女人真不是东西,男人刚下岗就把人家踹了。

势力眼呐。大家议论着,为老宽抱不平。

这不怨她,是咱没能耐。老宽听到了身后的议论,心里默默地为媳妇开脱。

因为生活拮据,老宽也细了起来。人们经常看到老宽拎着豆腐、咸菜、小葱、豆芽什么的廉价的菜回来,为女儿做好晚饭后,就出了楼区,不知去了哪里。

现在是晚上八点多,老宽坐在江边的石凳上,卷起一支烟点上。他看着波光鳞鳞的江水,回忆着往事,也想着现在和今后的事情。老宽是个挺知足、挺认命的人。他觉得人活着就那么回事,没有遭不了的罪。我一个月什么活也不干,还白给五百元,挺好的。再说了,我不下岗,别人也得下,早下了心里早安生,省得整日里被闹得提心吊胆的,干了一天活还像欠领导多少人情似的。

但老宽现在还是挺难受的。使他难受的不仅是钱比以前少了,老婆不知跟谁跑了,主要是由于这两件事的接连出现,把他弄得挺尴尬。挺大个男人正在壮年说闲就闲了起来,给他的感觉就像两脚悬在空中,够不着地儿,也没脸见人。比他大好几岁的还在忙三火四地上班、干事,自己相比之下不就是废料一块吗?就在这当儿老婆也跑了,怎么说对一个大男人也是件丢人的事。老宽对她的离去多少有点思想准备,以前她斥责他、嘲讽他、骂他,甚至拿床上的那点事难为他,老宽都受够了,也麻木了。他在她的面前,从来没有以丈夫那种理直气壮的姿态和底气出现过。在一起那么多年,他从来都像一个长辈或者一个仆人在哄着她,服从她,一切由着她的性子来。她骂他不懂生活,没有浪漫;骂他没档次,骂他跟猪没什么区别。她甚至说,跟他在一起,都不如出去当小姐快活。

老宽说,你跟我委屈,我也知道,但人不能都为自己活着。再把孩子将就大点,你愿意上哪随你。老婆说,就这点你还有点男人的样子,你以为不因为孩子我能跟你过这么些年。

尴尬的老宽现在还是有他的寄托――他那渐渐长大的女儿。女儿长得很秀气,学习成绩也不错,再过一学期,就要高考了,老宽觉得女儿能考上大学的。想到这,老宽有些兴奋和自豪。遗憾的是,她妈没有捱到让女儿平平静静地参加完高考就走了。可女儿却显得异常的成熟和坚强,说:“爸爸,妈妈想走就让她走吧,谁勉强谁都是无聊也没意义的。”

她妈哭了,说啥要把她带走。女儿说,“都走了,我爸怎么办?”

女儿上学后,他自己在家呆不住,用塑料袋包上两个馒头、一块咸菜,便到大街上溜达。商场、菜市场、花市、鱼市、狗市、车站,他哪都去,反正他现在有都是时间。老宽就感到挺满足,不上班也挺好的,多自由哇,想睡到什么时候就睡到什么时候,想上哪看看就去哪看看,没有时间约束,没有领导看着,更用不着看谁的脸子。走累了,看够了,随便到江边、公园、广场找个长椅、石凳或树荫下、草坪上铺开上衣,枕着胳臂一睡,真是神仙啊。

可这样的日子长了,老宽也觉得腻歪。他觉得渐渐熬煎他心的使他烦乱不安的是空虚、无聊、失落和自卑。他就像一芥孤草,被扔到浩瀚的大海,被风吹着,浪打着,不知漂向哪里。

老宽好像刚刚意识到,能使他安定下来的是女人,他自己的女人。即使是斥责他,骂他的女人。

看着眼前来来往往,穿着时髦,坦胸露背的女人,老宽很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一缕浓郁的香水味随风飘来,从鼻孔钻进他的心里,又在他的全身蔓延、渗透,那样的诱人,搅得他的心一阵慌乱。

他感到了这世界上的诱惑太多,感到了一个独身男人的生活是多么的糟糕。

天渐渐地暗了下来。老宽从长椅上坐起身,伸开五指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头发。怔怔地坐了一会儿便往回走了。

大街两旁灯火辉煌,酒店、餐馆、网吧、歌厅、足疗一家挨一家,各式各样的小轿车,带着风,从他的身边疾驶而过,歌声、乐声和男女酒客放浪的笑声混合在一起,让你感觉到城市夜生活是那样的不知疲倦,那样的精力旺盛。

看到这些,再看看自己,老宽感到了人与人之间的落差。

前面是一家洗浴中心,闪烁的霓红灯就像妖艳女人的媚眼,诱惑着每一个从她身边经过的男人。特别是门口两边的裸女画,很立体、逼真,浑身上下都充盈着让男人们不安分的性感和诱惑。几位穿着吊带纱裙的年轻女子,倚在大门的两边,浓妆艳抹,搔首弄姿。老宽心跳加快,本能地想从门口绕开。

“大哥,玩玩嘛。”一个露着大半截上身的小姐上前几步拉住了老宽。一刹那,老宽就被刚才的那种香水味熏醉了。

“我没钱。”

“用不了多少钱,六十就够了,小妹包你满意。”

于是,老宽半推半就地被那位小姐“拉”了进去。老宽有些紧张地跟在小姐后面上了楼。他虽然也听别人讲过这里的情况,也从影碟上看过风云场上的男女放荡、刺激的生活,但老宽带着隐秘的动机走进这个小屋还是第一次。那个小姐进了小屋两把就了自己,放荡地躺在床上,然后淡淡地看着老宽,“脱呀,不脱怎么玩呀?”

老宽就脱了。

“你弄吧。”小姐有些鄙夷地看了老宽一眼,顺手从床上拿起一张报纸看了起来。

“你们做这个都得先看报纸啊?”他好奇地问。

小姐笑了,“我都准备好了,剩下的是你的事了。”小姐仍旧旁若无人地看着报纸。因为她一眼就看得出这个土老帽是第一次到这个地方来,是属于憋得难受,两分钟就交代的主。这就是买卖,只要能成交,成本越低越好。特别是对眼前的这种男人,能省事就省事,别说他那种寒酸相,就是再绅士再体面能给她再多的钱的男人,也无法让她变得细腻而敏感。

不知怎么,看着小姐默然的表情和对他置之不理的样子,老宽就疲软下来,他不相信眼前这毫无生气和活力的白嫩的身体,是刚才那活泼、艳丽的女人的。老宽就像面对着一具尸体,再怎么想也不行。他穿上衣服,交了六十元钱,连鞋都没提好就飞也似的逃去。

身后是一片女人放浪的笑声。

老宽跑出好远心里还怦怦直跳。他非常后悔和讨厌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这么说并不是证明他不想女人,不想和女人做那事,他气愤的是连小姐都不拿他当回事。

这社会也他妈的太不平等了,连也欺负人。

六十元呐,他只看了一会画儿,呸!连画都不是。

老宽看看时间,知道女儿快回来了。高三临近高考,是女儿最紧张的时候,每天晚上九点多才到家,吃点饭,还要学到半夜。老宽觉得自己对女儿很歉疚。他摸了摸兜,犹豫了一会后便坚定地向一家小吃部走去。他的女儿好像有一个多月没吃上可口的东西了。他要给女儿买一盘她爱吃的锅包肉。虽然女儿一再说她不喜欢吃那些鱼啦肉啦的东西,那是孩子的话,别听她的,老宽心里有数。

十六元。老宽先交了款,坐在一边等着。对面有四个青年坐在一桌,桌上摆满了菜,地上一溜啤酒瓶,看样子他们喝了不少。两个男的背对着老宽,两位女的正和他对面,漂亮、标致也打扮得有些妖艳。老宽就有些嫉妒和眼馋地看着。两个女的也就二十多岁,也穿着吊带,前胸和肩膀都露着,白亮亮的让老宽有点想入非非。有个女的发现了老宽的目光,向他暧昧地笑了一下,又低下头向其他三个人低语着。另外那个女的也向老宽笑了笑,向老宽丢着眼风。老宽心情挺好。

不一会儿,服务员把他的锅包肉端了上来,为他往餐盒里装。这时,就见那两个男青年站起身,有个青年还拎着个空酒瓶子向老宽走来。

“老东西,你刚才干啥呢?”

“我没干啥,在这等菜呢。”老宽轻声说。

“你他吗还挺色啊。”

“我真的没干啥呀。”老宽觉得不妙,软软地说。

“刚才俩眼睛干啥呢,想占便宜是不?”

“没呀。”

“我他妈今天想板板你。”

一个女的站起来拉扯着劝那两个男的,“算了算了,他又没怎么着我,就看了几眼,何必动这么大的气,坏了咱们的好心情。”

“姑奶奶还怕看呐,你要是肯出钱,要上都行。”另一个女的说。

哈哈哈哈,四人一阵大笑。

“不行,不能白叫他占便宜。”一个男的指了指桌上,“这三瓶啤酒,老子付过钱的,你把他干了,万事皆无,不然,我非得叫你见血。”

“快点,慢了我可没那个好耐性。”另一个说。

老宽吓得心突突直跳,泪都流出来了。他万般无耐也孤立无助地看了看其他桌上的那些人,拿起酒瓶,一边流着泪一边喝着。不大的工夫,三瓶啤酒就空了。老宽左手紧紧地攥着自己要的菜,眼前一黑,就趴到桌上。

“操,这点鸟酒量,还想泡女人。”

四个青年满意地走了。

饭店老板和服务员过来,很担心地招呼着他。老宽醒来了,脑袋还昏沉沉的。

“老同志,不要紧吧。家在哪,不行我打车送您。”

“没事的。”老宽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趔趔趄趄地出去了。

“这他妈也太欺负人啦!”有个酒客说。

“看那两个女的也不是什么正装。”

就快到家了,老宽一阵恶心,他坐在马路牙子上,头一低,哇的一声便吐了,吐得满嘴好苦好苦。

老宽哭了,哭得好伤心好伤心。

家的灯亮着。老宽进了屋,洗把脸,擦干净,又若无其事地把那盒锅包肉送给女儿。

“你吃吧,还不凉。”

“爸,你喝酒啦?”

“碰个朋友,喝点。你爱吃这个,就给你单要了一盘。”

“爸,你可要注意身体呀。”

“没事的,我先睡了。”

老宽进了自己的卧室,衣服也没脱,拉着被子盖住了脸,两行热泪又下来了。

老宽上劳务市场找活去了。他知道,以后用钱的地方还很多,自己多年的积蓄,买房子一下都折腾没了。女儿要是考上大学,还需要一笔不小的开销。就地现在的每月那五百块钱,能够他和女儿维持温饱就不错了。

让老宽意外高兴的是,他在劳务市场还认识了一个四十多岁模样好看的女人。这女人叫萍,跟他一样也不大爱说话。后来老宽知道这萍的丈夫得了肺癌刚死了不到一年。两人说不上谁的原因,结婚多年萍也没怀上。萍为了生活就出来打工,接触几次就和老宽认识了,再后来就有了好感。这让老宽觉得很高兴也很有面子。

一次,老宽心血来潮要请萍吃饭,两人就进了一家酒馆,还要了一个僻静的小屋。两人挨着坐,也喝了点酒。喝着喝着那女人就把老宽的手抓住了,并顺势躺在老宽的怀里。

老宽的心有些颤抖,他以为是在梦中,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我老宽窝窝囊囊,哪能有女人看上我。就问了。

萍说,我一看大哥就是个老实,本分的人。那油光水滑的人咱哪敢找,我就相信你。我过两年也有劳保了,不会拖累你什么,跟你在一起,就想互相有个照应。她握着老宽的那只手软软的,有些潮湿。那有些久违的诱人的女人的气息从她的发丝间,温热的胸脯里散发出来,弥漫开来,袅袅地软软地缠绕了他,慢慢地点燃了一个男人压抑了已久的欲望。

你真是个好女人,咱俩想到一块了。老宽一把搂住了她,紧紧的,几乎让她透不过气来。

后来老宽找到了一个打更的活,每月五百元。老宽乐坏了。

再后来的一个大白天,老宽就把萍领到自己的家里。

以后萍就经常上他这来。宅区里的人开始注意到这个陌生的女人,那几位老头老太太研究了好一阵子终于得到了一致的认定,那女人和老宽有着非同寻常的关系。开始是她一个人来,到了单元前,那门锁总是开着的,她就有些腼腆地进了楼道,也许是一小时,也许是更长的时间,总之,在天刚要擦黑时她就走了,不一会儿,就看到老宽出来,骑上自行车出去。

老宽交上好运了。

那女的不错,一看就是本分人。

后来,那女的就经常住在这,给老宽拆拆洗洗,还经常拎着食品、菜什么的出出进进,俨然是老宽家的女主人。有的邻居还听到老宽的女儿叫她姨。

老宽精神起来了。不但穿着干净,脸上也经常带着笑容。老宽经常和那女人一起进进出出,很满足很高兴的样子。

这样的日子大约过了三个多月,有一天,我看到楼下开来了一辆轿车,下来两男一女。两个男的一个六十来岁,一个四十出头的样子,女的四十多岁,眉目清秀,穿着时髦,却带着满脸的怒气。三个人噔噔噔地上了楼,不一会,楼上就吵起来了。

我这个人从不愿意打听别人的事,特别是私事。对同事,对朋友,对亲属都是这样。但楼上那高分贝的吵闹声,在窗子大开的夏季,无遮无拦地直往你耳朵里钻,你想回避都不行。我知道那声音出于老宽的家,就有了几分关心,听的也很在意。

吵闹声大约进行了有一堂课的时间,除了老宽的女儿没放学,听声音起码有五个人加入。只是老宽的话不多,萍的声音低一些,还间或夹杂着哭泣。那高分贝的声音都是开车来的那三位制造的,最高的也最尖刻最难听的该所属那位轿车下来的女人。

为了减少本文的字数和珍惜读者的时间,本人将吵闹的脏字删去并概要如下:

1、来者的身份:萍的大伯哥、小姑子和小叔子;

2.争吵的焦点:萍是以媳妇的身份继承了亡夫的住房和财产。现在萍既然不守妇道与老宽同居,就不是他们家的人,就要退回亡夫留下的住房和财产,不然他们就不客气。

我听完了心里一笑。这样简单的事如果在《民事诉讼法》所规定的法律条文上几句话就能判明白,胜诉的理所当然是萍。对于同居者,尤其是鳏夫、孀妇,只要是两人愿意,法律不作干涉。

经过那次吵闹,再没有看到萍到老宽这来。老宽也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脸上灰扑扑的,无精打采。

转眼间,又一个月过去了。一天晚上,老宽的女儿到我家来,让我帮助她研究一下填报高考志愿的事。我们翻阅了各高校的名录和历年的录取分数、各专业录取人数,又详细地询问了她几次高考模拟考试的成绩,我心里一阵喜悦。她的成绩应该说是一流的,考国家重点大学保守说也有七成的把握。我很钦佩地看了她一眼,怎么也不敢相信,就这么个破家庭,就这么个邋遢、颟顸、委琐的老宽竟能培养出一个这么优秀的女儿。经过再三认真的研究,我提出了供她参考的意见。她笑了,很是满意。

“这样的大事,最好回去征求一下你爸的意见。”

“他自己就够烦的了,再说,爸爸也不懂。”

“怎么总没见你萍姨来呀?”妻突然冒出了这样的问话,我想拦都来不及。

她的脸蓦地一下红了,思忖了一下说:“大人的事我也说不好,不过,我爸挺可怜的,那萍姨也是个好人。”我睨了妻子一眼。

“唉,我要是真的考上大学走了,就剩下爸爸一个人。”说着,她的眼圈就红了,两行热泪顺着两颊倏然而下。

我和妻子好生劝慰。

在老宽的女儿接到北京大学录取通知书的当天,萍终于出现在大家的面前。她和老宽并肩走着,穿着很干净,脸上带着微笑。

在老宽把女儿送走的不几天,楼区内进来一辆大解放,上面还拉着几个人。老宽和萍从驾驶室里出来,和车上跳下来的几个人一起,往车上搬东西。

邻居们也关心地围过来。

“老宽,要搬家呀?”

“搬家。”

又过了两天,老宽的房子就有新住户搬进来。

邻居在晚上乘凉时议论着老宽。有惦记、也有埋怨。

有的说老宽为了供女儿上大学,把房子卖了。有的说老宽和萍结了婚,搬萍那住去了,还有的说,老宽到农村投奔亲戚去了。不知到底谁说的对。

这老宽,一点消息都不透,也真够憨的。

不管怎么样,我都希望老宽能过上舒心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