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一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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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无路可走。

外面，是成群的警察。慌乱之中，他窜进这间窗户开着的屋子，准备做最后的反抗，而外面的警察并没有立即闯进来，似乎在商量着妥善的办法。

屋里似乎有人！他立即握紧手中的枪，然而，传入耳畔的是一阵苍老的声音：“儿呀，是你回来了吧。怎么又从窗户进来了呢？摔倒了怎么办呢？从你走后，咱家的门可从没关过呀！”

他心中猛一惊，这是多么熟悉的呼唤啊！记忆中，小时候的他很贪玩，天黑了还不肯回家，娘便前村后村的“儿呀，儿呀”的叫他，他懂得那呼唤声中蕴含的焦虑与关切，从此，他都能准时回家。他苦笑了一下，自从娘走后，他变了……

“儿呀！”又是那个苍老的声音，“饿了吧，娘给你做鸡蛋面好不好？你小时候可喜欢吃了。儿呀，等会就好！”

真好笑，几年前娘就走了，自己居然又有了一个“娘”！然而，他的眼角已有些湿润。望着厨房里佝偻而忙碌的身影，不知不觉中他已放下了手中的枪。

八岁那年过生日的情景又浮现在脑海里：那天，放学刚到家门口就听到娘亲切的呼唤：“儿呀，今天你过生日，娘给你做了好吃的，快，快来！”他欢快地跑到厨房，娘手里竟端了一碗他朝思暮想的鸡蛋面！因为家里穷，平常舍不得吃鸡蛋。而今天，为了给自己过生日，娘竟下了一碗鸡蛋面！……

“娘啊！”他在心底默默地呼唤，平时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此时竟泪如泉涌，耳畔是娘久久的呼唤……

忽然，他又看到了桌子上的枪，那是他平时杀人的工具，而今望着它，心中竟涌出一种怪怪的感觉……

“屋里的罪犯听着，你已别无选择，现在放弃反抗还不算晚……”屋外的喇叭突然响起。“不！”他猛然警醒，“我还不想死，投降只有死路一条！”他拿起枪冲进厨房，将枪顶在“娘”的头上。“儿呀！”又是那声呼唤，“把面吃了，娘再和你玩，好吗？”他看到“娘”手里端的鸡蛋面。手忽然一抖，枪竟落到了地下……

他举起双手，慢慢走了出去。警察要把他带走时，“娘”追了出来：“儿呀，娘知道你忙，娘不留你，以后常回来看看娘啊！”他“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喊了一声：“娘啊！”

第二天，当地的报刊上均刊登了一篇文章：《母亲的呼唤，我的良心》，开篇是这一句：“这是黎明前一秒。”

简评

黎明前一秒往往是最黑暗的，无论是现实中还是在人们的精神世界里。然而，只需等候一秒钟，我们便可以看到圣洁的光明。本文以小小说的形式向我们讲述了一个动人心弦的故事，突出了“娘”的呼唤对罪犯良知再次复苏所起的作用，赞扬了亲情的伟大。文章层层铺陈，使故事跌宕有致，增强了可读性。再者，文章的标题和结尾使用比喻的修辞，有韵味，引人深思，给人启迪。

（谢涛荐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