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知系统的初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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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每个人的生活环境和经历形成了个人认知的初值条件――认知图式，认知图式是理解外来信息的重要基础，不同的认知图式导致了不同的判断和反应，也就产生各种各样有趣的误解和曲解。

[关键字]认知图式 渐变性 即时性 差异性

人对周围客观事物的认识和理解有不同的深度和敏感度，与认知初值越相和、关系越密切的信息所引起的反应越敏感、强烈，产生的理解和反馈也就越贴近信息本身。人的认知是一个系统，任何被人体所察觉到的信息，都会在这个认知系统中激起千层浪，卷起千堆雪。认知系统中细微的不同和变化，导致每个个体对外界事物的反应千差万别。

一、 认知图式

人们知识积累的过程就是一个构建认知图式的过程。新知总是在原有旧知的基础上被融汇、合并，形成新的认知基础。已有的认知经验是对外部客观世界的总结和抽象，新的认知则是对旧知的检验和修正。个人的认知图式是所处社会的传统道德、风俗信仰、价值观念等和个人的成长、认识经历在大脑中不断内化的结果。

1、认知图式的渐变性和不完善性

认知图式的构建不是一朝一夕之功，人们每天都在构建着自己的认知图式。社会的传统道德、风俗信仰、价值观念一般来说是较稳固的，在一个较长时期内不会有太大的改变。但随着时代的变化、社会政治经济的发展，传统道德、风俗信仰、价值观念等也会发生渐变，而在社会大转变的时期，甚至会发生剧烈的变化。不管是渐变还是剧变都将影响人们对社会的认知和看法，从而导致人们的认知图式发生相应的调整。例如，蒋韵的《现场逃逸》中：

“鳜鱼是活的吗？死的我可不要。”

“瞧你怎么说话。”跑堂小姐笑吟吟的望着他，“能拿死的蒙您吗，昨天才从海里打捞上来，空运来的。”

小姐飘然而去许久之后，林则才收拢他大张的嘴巴。

“什么时候鳜鱼变成海鱼了？”他问胡安。

“这都不懂，人都下海了，何况鱼？”胡安笑嘻嘻的说。

（《小说月报》1997年第6期）

“下海”一词在1994年修订的《现代汉语词典》中有三个义项：①到海中去 ②（渔民）到海里捕鱼 ③指业余戏曲演员成为职业演员。1996年修订的《现代汉语词典》中增加了第4个义项④泛指放弃原来的工作而经营商业。第4个义项是随着“下海”现象的出现而出现，伴着“下海”现象的普及而流传开来，最终进入词典的。人们对“下海”的认知也经历了从陌生到了解再到熟知的过程。

正是由于人们的认知图式总是随着社会的发展和个人认识的变化而调整变化，因此，人的认识图式总是处于不完善状态之中。

2、认知图式的即时性

人们除了按照所处社会的道德传统，风俗信仰、价值观念和以往的个人经历来构建认识图式外，还常常根据当前所处的环境，对大脑中的认知图式进行适时的调整。调整的情况有：

（1）当前环境原来遇见过，大脑中已存有相应的认知图式。这时，只需要将相应的那一部分认知图式激活，调出，在当前环境中应用即可。

（2）所处环境中从未见过，但已有的认知图式中有一些与之相似的部分。这时，一方面将相似的那一部分调出，同时即时了解、认识当前环境，并将新的认识同已有的相似部分重新整合形成一个适合于当前环境的新的认知图式。

（3）所处的环境中从未见过，而且已有的认知图式中没有与之相适应的部分。这时，从头开始认识新的环境，并逐渐把新的认识添加到已有的图式中去。

以上三种情况是就已有认知图式和新环境的关系而言的。事实上，总是处于完全熟知的环境中或常常到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中的情况毕竟是少数，每天每个人或多或少都会遇见一些新的事情和现象，都会为自己的认知图式增加或改变一些内容。

3、认知图式的差异性和共同性

人的认知图式的形成主要由社会和个人两方面因素决定的。社会因素包括家庭、单位、个人所处集团等；个人因素包括成长经历、求学经历、情感经历、创业历程等。这些因素的千差万别造成了每个人大脑中构建的认知图式各不相同，同样情景下的同一句话，对于不同的人就会产生不同的认知反应。例如：早晨，丈夫准备去上班，外面下起了雨，妻子说：“下雨了。”，丈夫A的认知图式是：下雨了需要带伞――雨伞挂在卧室的门背后，于是丈夫A走到门后拿了雨伞。丈夫B的认知图式是：下雨了，路上的泥水会把皮鞋弄湿――皮鞋湿了容易损坏――这双皮鞋要是坏了就没有好皮鞋了，于是丈夫B决定今天不穿这双皮鞋，改穿别的鞋子。

认知图式之间的差异是必然的，但这种差异也并非完全迥异。如果人们的认知图式之间没有一点相通之处，任何两个人对同一句话的理解都完全不同，那么人际之间的交流和沟通就无从谈起了。另外，很少有哪一个人的某段经历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工作、学习、看病、出差等这些事至少有一部分人甚至大多数人都经历过。因而，这种共同的社会背景和共同的经历体会就形成了人们认知图式中内容相同的那一部分。

二、 认知推理和认知系统

在一定的初值条件下，客观事物的不同特征一方面会激发出原有初值的相关信息，另一方面也会输入一些新的信息。这些新的信息或者相关或者不相关，但无论如何，这些信息都是系统中的奇异吸引子，都会影响认知推理过程。认知推理的基础有两个：一是话语的字面意义，一是个人的认知图式。字面意义是认知推理的出发点和基点，认知图式是认知推理的工具和途径，寻找话语相关点是认知推理的最终目的。

话语的相关点就是前言后语的相关程度。分为两种类型：一是话语字面意义的相关程度。字面意义的相关性通常与具体的时间、地点、人物等语境因素无关，意义恒定。如：“几点了？”“两点二十。”这种相关性是显性的。二是认知意义的相关性。认知意义的相关性一般不能单纯从字面意义中获得，它与具体的语境和个人的认知图式有很大关系。如：“几点了？”“邮差刚走。”表面看来似乎答非所问，然而如果考虑到“邮差每天三点钟来”这一认知图式的话，那么可以看出这两句话的认知意义也具有高度的相关性。

1、共同的认知图式是推理的基础

认知推理必须依靠认知图式的介入，认知图式给认知推理指示了方向，在共同的交流中，如果个人的认知图式没有将推理的结论引向一个共同的方向，那么就意味着交际的中断和失败。

例如：

乔治带着女朋友贝蒂去农场参观。在一处僻静的草地上，两头牛正亲昵地靠在一起。

“快瞧呀，那头牛正亲那奶牛呢！”乔治惊讶地叫道。

“是啊，多有意思。”贝蒂也兴奋地说。

“你难道不想试一下吗？”乔治突然转过身，深情地望着贝蒂。

“难道你想吗？”贝蒂一脸茫然。

“是的。”

“那就快去吧，那头奶牛看上去蛮不错的。”

（《试一下》，《青年文摘》，1999 .1）

贝蒂没有领会乔治的意图，原因在于两人所采用的认知图式完全不同。在贝蒂的认知图式中乔治非常羡慕那头牛亲奶牛，他也想试一试，而在乔治的认知图式中亲一下的对象早已不是那头奶牛了。

2、认知推理应遵循最近相关原则。

认知推理的目的在于寻找话语的相关点，每个人根据自己的认知图式寻找相关点，如何确定哪个是相关点呢？人们往往首选与自己当时最关注的事情相联系的相关点，这就是最近相关原则。虽然认知图式为认知推理提供了基础，但这只是使认知推理成为可能，却无法保障认知推理的顺利实现。而最近相关原则在认知推理中却可以起到路标的作用。

如《日出》中李石清和李太太的一段对话：

李石清：打得怎么样？输了？赢了？

李太太：石清，你让我回去吧？

李石清：你输了？

李太太：嗯。

李石清为了和上司套近乎，硬拉着自己的妻子陪他们打麻将，李太太不善应酬，心痛输掉的钱，因此不愿陪他们玩儿。李石清询问打得怎么样时，李太太并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提出要回家，李石清根据自己的认知图式推理出李太太想回家的原因有①打输了②身体不舒服③想看看孩子等， 而在①②③中只有①与他关心的事最近相关。

有时候，从自己关注的角度出发选择的最近相关处往往并不正确，从而引发了一系列的误解和冲突。

如《日出》中：

潘月亭：你这个混蛋，还不跟我滚出去！

黄省三：我现在不怕你们啦！我不怕你们啦！我太冤了，我非要杀了……

潘月亭：（很敏捷地对着黄的胸口一拳）什么！

李清石：经理，他是说要杀他自己――他这样的人是不会动手害人的。

黄省三因为裁员而失业，来求助李石清、潘月亭却受尽侮辱，忍无可忍之下向潘月亭怒吼起来。当说到“我非要杀了……”时，潘月亭根据自己的认知图式和关注的角度推理出黄省三要杀自己，因而误打了黄省三。

最近相关原则还体现在在同一语境中，同一推理结论下，同一句话所传达的意图并不相同。如：在水果店里，一位妇人牵着一条小狗。小狗在舔苹果，店员和主人发现后同时大喊：“别舔了。”店员的意思是：苹果舔脏了怎么卖呀！主人的想法是：苹果没有洗舔吃了会生病的。店员和主人各自从自己关注的角度出发，选择了各自的最近相关点，并得出了相同的推理结论：小狗不应该舔苹果。

3、词义的误解现象为建立在不同认知图式上的语用推理提供了分道扬镳的口实。

语言中常会出现本身就具有多重意义的词语。不同的人在各自的认知图式基础上，对这些意义进行肢解分离，各取所需，并从词的某一意义出发推理话语的意义。这时产生的分歧不仅仅是由于认知图式的不同，更多的是由于所采用的词义部分不同而造成的。如《雷雨》中繁绮发现周萍和四凤准备私奔，出面阻拦而未果时，叫来了周朴园。

繁绮：萍，过来！当着你的父亲，过来，跟这个妈叩头。

这句话里的“妈”，在周萍、繁绮的理解中应是“岳母”之意，因为周萍已经决意要和四凤结婚了，所以应该改称鲁妈为“妈”；而在周朴园看来，繁绮和周萍一定是知道了鲁妈是周萍的亲生母亲，因此周萍应该管她叫“妈”。接着周朴园又在自己的这个认知图式上继续进行着推理：

周朴园：不要以为你跟四凤同母，觉得脸上不好看，你就忘了人伦天性。

……

周朴园：跪下，萍儿！不要以为自己是在做梦，这是你的生母。

周朴园看到周萍得知生母的消息后万分痛苦、惊慌失措的样子，误以为周萍是嫌弃鲁妈是一个下人的母亲而觉得丢脸不愿相认。事实上，周萍是因为接受不了自己和四凤是同母异父的亲兄妹的现实而陷入了慌乱。

在认知推理中，认知图式占有重要的地位，没有认知图式就没有认知推理。同时，认知图式只是进行认知推理的必要条件，而不是充分条件。在认知图式的基础上，还有一些相关信息――奇异吸引子影响着认知推理，比如最近相关点，歧义的理解等。

参考文献：

1、何兆熊.新编语用学概要[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1

2、熊学亮.认知语用学概论[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1

3、陈汝东.认知修辞学[M].广东：广东教育出版社，2001

4、苗东升，刘东杰. 混沌学纵横论[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9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