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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丽萍 我身上最可怕的是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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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以后,我开始独立写作,我来挑选投资商,选择合作伙伴,我不想被束缚。”

“王丽萍风格”“王丽萍现象”“王丽萍是收视保障”“金牌编剧”……这些加冕于王丽萍头上的光环,其实是王丽萍用一个字一个字日积月累攒出来的。成名并没有让她心生惰性,反而在创作上变得更加神勇。她说:“我身上最可怕的东西就是毅力。”看着自己那双因写作而变得有些畸形的手,她常常自嘲:“我自己都佩服我自己,怎么能每天写?这太恐怖了。”

在衡山路的一家咖啡馆里,老板每天都会留出一张桌椅,等待他的老主顾王丽萍。从1999年作为特殊人才引进到上海之后,王丽萍写作最常去的地方就是这家咖啡馆。墙上花花绿绿的留言卡片,窗外匆匆过往的人群,身边进进出出的顾客,在王丽萍看来,仿佛都藏着故事。老板偶尔凑过来聊上几句,诸如给她看钱包里女儿的照片,或是指着一对刚刚离去的男女的座位,用浓重的上海腔调奚落道:“你看那两人,既不是一道来,也不是一道走,什么都不说,脚都缠一起了,一定是‘轧姘头’。”

王丽萍喜欢在这种市井与高雅交融的地方驻足,这可以让她细细品味人生百态,然后将它们融化进自己的故事里。“做有心人,脑子永远处在开机状态”,是她对自己一如既往的要求。

上海文广集团副总裁任仲伦曾这样评价王丽萍:“温暖而美好是她的美学风格,她的作品像河一样流淌着,她是一个温暖的现实主义者,而且是上海最典型的现实主义者,这也是一种精神。”

然而,这种温暖而美好的美学风格不是一蹴而就的。王丽萍从不避讳谈自己写过的“狗血”剧情,《叫一声妈妈》,她一上来就“开抡”命案、悬案,下跪、狮吼,无奇不有,写到最后,连她自己都觉得反胃。那时的她,盲目地以为戏越激烈越会有观众缘。还有两部她不愿提及的作品《擦肩而过》《女人不麻烦》,“一看就是想象力到头的东西,那时候写戏就是想赚钱,想出名,功利的东西多了点。”

到构思《媳妇的美好时代》时,母亲的一句话让她豁然开朗,母亲说:“你就不能写点让人高兴的事儿?看着让人乐呵的,成不?”

“狗血桥段生活中肯定每天都在上演,但美好带给人的感动更有力量,如果我们连美好都不相信了,我们还相信什么?”王丽萍说。在此之前,她每年应投资方邀约才动笔写作,《媳妇的美好时代》不同,她不做命题作文,能不能卖个好价钱无所谓,她完全由着自己的心性去写。“我不想被打扰,就想单纯地写自己想写的东西。”

写到第27集,王丽萍才拿着剧本寻找投资商。在一次和华录百纳老板的饭局上,对方一听剧名就已经兴奋不已,因为在当时,满荧屏都是苦情、虐心、狗血。

“从那以后,我开始独立写作,我来挑选投资商,选择合作伙伴,我不想被束缚。”后来的《双城生活》《我的美丽人生》等等,王丽萍都坚持美好而温暖的创作风格,她的戏也成为影视投资人眼中稳赚不赔的项目。

“他们能把他们的梦想交给我,把真诚的愿望表达出来,我最希望的就是这些人能够成功,他们的身价可以更高。”

写完《我家的春秋冬夏》,王丽萍决定自己做出品人,也就是说,她拥有比编剧更大的权利。投资有风险,她当然明白,尤其在水很深的影视业。有时候回头看,觉得很后怕。“胆子确实挺大的,无知者无畏吧,我本质上是文人,不是商人,所以不会去想它的回报,想太多就做不了了。”

她首先想到夏晓昀导演,夏晓昀是当年跟随黄蜀芹拍摄《孽债》的执行导演,口碑好,为人低调。见王丽萍第一面时,并没有过多寒暄,而是当面指出剧本缺陷。“他对剧本的理解都是对的,甚至比我想的还多,他不停地问我为什么?合理吗?应该怎样?指出的都是逻辑性上的问题,这些都是我缺的,有时候我写作容易天马行空。当有人不停地向你提问题时,你就更加坚定要合作下去的信心了。”

但夏晓昀拒绝了王丽萍的邀请,不是耍大牌,而是这些年来,夏晓昀甘做无名英雄,无数人邀他出山,他宁愿做副导演、执行导演,也不愿坐在总导演的位置上给自己找罪受。王丽萍则认准了这个务实并且对上海文化了如指掌的人。她再次给夏晓昀去电,对方最后松口问:“如果拍砸了怎么办?”王丽萍直截了当地回答:“我输得起。”

《我家的春秋冬夏》并不是王丽萍最擅长的婆媳剧,她将目光对准了老龄化的中国社会,以黄昏恋为视角,讲述了一个“老爸恋上知音保姆”的故事。剧中尽可能地呈现上海元素,金陵东路、湖南路、武康路、马当路、衡山路、外滩纷纷入镜。主创也几乎来自上海。投资这部戏,王丽萍一个很大的心愿就是让她团队里的所有人都能够获益。

开机那天,当每个人说出自己的拍摄愿望时,王丽萍落泪了。“有人说,希望演完这部戏我的片酬涨了。也有人说,希望大家知道这部戏的服装是我设计的,化妆是我化的。还有人说,希望演完以后找我的人更多了。杨立新说,希望大家看完后说这不是《我爱我家》里的贾志国。闫学晶说,希望南方观众可以喜欢我……我知道这个行业有匆匆而过的东西,但这么短暂的三个月,他们能把他们的梦想交给我,把真诚的愿望表达出来,我特别感动,这也是给这部戏加分的。我最希望的就是这些人能够成功,他们的身价可以更高。”

“在上海待久了,不自觉地养成习惯,不贸然去打扰别人。”

《我家的春秋冬夏》顺利开拍。主题歌谁来唱?夏晓昀提议毛阿敏,这让王丽萍猛然想起了28年前的一段往事。

1984年,王丽萍考入南京政治学校新闻队,也就是现在的南京政治学院新闻系。新闻队分两类,一类是干部学生,基本上是部队里的新闻干事。一类则是像王丽萍这样的战士学生,无背景,无人脉,无靠山。学生外出采访,干部学生直接可以找到南京部队采访,战士学生却如大海捞针,茫然不知所措。

“我们全都傻眼了,没有任何方向,采谁啊?谁会理我们?”小王丽萍和同学便天天泡在图书馆,希望可以找到线索。很快,她们便在某报纸角落处发现了一篇极不起眼的小豆腐块文章《毛阿敏破格入伍》,这一下勾起了她们的好奇心,因为在当时,破格入伍是件稀奇事。

从学校开出介绍信,俩姐妹便直奔南京前线歌舞团,看门大爷将她们带入一间小平房,此时的毛阿敏,正夹着搓衣板洗衣服。见到两个年纪相仿的同龄人,很开心,她放下手里的活,与来访的小姐妹畅聊起来。

“你问什么她说什么,时不时地还大笑,然后给我们照片,说文章登出来后,你们一定要还给我哦。”

1985年11月15日,《上海文化艺术报》头版一篇名为《阿敏的歌》刊发,这也是上海媒体第一次报道毛阿敏。之后,王丽萍与小姐妹拿到6元稿费,她们将照片寄回给毛阿敏,从此,再无联络。

“在上海待久了,不自觉地养成习惯,不贸然去打扰别人。这次,他们帮我要了毛阿敏的电话,我给她发了条短信,我告诉她,我是编剧王丽萍,我写过什么作品,我想跟你通个电话,方便吗?

很快,毛阿敏便打来电话,王丽萍问她:“你记不记得1985年,我采访过你?”对方答:“记得,记得。”然后说,“我一定唱。”

“这首歌的歌名叫《今生有你》,真的,有时候人生的遇见和相逢,一定是有它的道理的。而且特别难能可贵的是,她几乎没有收片酬”,王丽萍说。

“我觉得意义不大,因为我只是一个记录者而不是创造者。”

毕业后的王丽萍,在北京《报》快讯部实习三年,也就是所谓的跑头版。她最著名的一次采访经历是在军博举办的书法展览活动上。报社有个不成文的规定,采不到领导,上不了头版。于是,她一个人偷偷守在电梯间,看见总参谋长进电梯,不等警卫反应,便迅速闪进去。电梯到,王丽萍的采访也完成,并且顺利登上头版。

但她不喜欢这样的工作状态,三年下来,不是熬夜班,就是写快讯,没有深入报道的机会。“我觉得意义不大,因为我只是一个记录者而不是创造者。”

因为怀孕,王丽萍跟丈夫回到安徽合肥。北京的工作虽然没有给她带来成就感,却让她见了大世面,她对北京文化情有独钟。20多年后的今天,这个擅长讲南方故事的杭州人,挑战起了一部讲北京纯爷们儿的戏《岁月如金》,原名《北京一家人》。

“我在北京当过三年见习记者,不太会有语言障碍,但落到文字上,可能会不自觉地带上南方腔。”

于是,她找来速记员,用她曾经熟悉的京腔口述给对方。原来这个细声细语的女人,也能豪迈地说一口“倍儿香,你大爷”的京腔京韵。当然,这种创作方法用一次就足够,因为每天对着速记员说,返工量非常非常大。

“人帮你只能帮一次,一部剧动不动上千万,谁还给你面子?谁还管你是谁家的媳妇?”

初到合肥的王丽萍,先是在电子工程学院当宣传处干事,1994年,从部队转业后进入《安徽日报》做文化版记者。在此之前,她创作了自己的第一部电影剧本《青春作证》,李亚鹏饰演男主角,这也是如今已经成为大明星的李亚鹏的电影处女作。

王丽萍一边做报社记者,一边利用空闲时间主持合肥台的节目《东方有约》,在安徽小有名气,每次从台里录完节目出来,出租车排队抢着接送。1994年到1999年这5年,她收到的读者来信足够装满好几大箱。

必须要提的是,在王丽萍的创作人生中,她的公公对她影响深远。公公鲁彦周,著名作家,《天云山传奇》编剧,75岁高龄时,还写出了几十万字的《梨花似雪》。

公公介绍儿媳认识了《泉水叮咚》导演石晓华,石晓华爱惜面前这个有才华的女生,便给她很多建议和帮助。当年,石晓华与福建电视台合作,准备拍一部中国版的《成长的烦恼》。他们在全国征寻作家,每人负责几集,最后去掉署名,请电视台审,40集将被砍掉20集。所幸,王丽萍的5集全部被选中。“因为这部剧,我才接触了很多电视圈的老师,石晓华也会四处帮我推荐,说这小孩会写。”

然而,非议也由此袭来。“她不就是靠老爷子吗?”“她家里不就是有点文学圈的朋友吗?”但很快,这些质疑自动消失,因为王丽萍用一部部作品证明了自己。

“我比别人是走了一点捷径,省略了一步步爬的过程。可是,虽然有捷径,还是要靠自己努力,因为人帮你只能帮一次,一部剧动不动上千万,谁还给你面子?谁还管你是谁家的媳妇?”

这之后,王丽萍一口气写了4部作品,包括后来被视为内地婆媳剧鼻祖的《婆婆媳妇小姑》以及《岁月如歌》《女子公寓》《夫妻冤家》。1999年,王丽萍作为特殊人才引进上海,转型成为专职作家。

“剧本的强大可以让人忽略明星,换句话说,你可以造星。”

王丽萍没想到,举家搬迁上海后,她的人生跌入低谷。1999年到2002年,4年憋在家里生写的滋味非常不好受。

“在安徽还算是一个小名人,还被《安徽日报》评为安徽省十大文化记者。可到了上海,谁也不认识你。而且,我也没有尝试过专业作家的生活,待在家里,一天两天还好,时间久了,特别不适应。原来做记者,每天到新的地方,接触新的人。到了上海,每天除了电脑还是电脑。那几年,是我最低谷的时候,中间遇到父亲去世,还写了一些不好的剧。”

2002年,王丽萍生活和心态出现转机。她受朋友之邀帮助两档法律节目《社会方圆》《案件聚焦》策划、撰稿。“接触了很多案例,婚外情、子女抚养、离婚官司、房产纠纷……可谓人生百态。写作就是这样,如果闭门造车,只能路越走越窄。”

与此同时,她还参加了上海台后来很火的相亲节目《相约星期六》。直到现在,她仍然作为节目嘉宾每月按时参加录制,在4小时的录制过程中,她不忘采访年轻人和他们的父母,听到有趣的故事都会记录下来,因为她知道“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媳妇的美好时代》中,让很多观众印象深刻的“遗嘱”纠纷的原型,就来自在《相约星期六》她接触到的真实案例。在她看来,剧本创作不可能一蹴而就,“这个过程很艰难,不是说遇到一个话题就能马上激发灵感,需要长期积淀。”

视线打开,王丽萍的创作也随即开窍。她创作的《错爱一生》创下央视高达30次的重播率,并捧红了当时名不见经传的新人韩雪、温峥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