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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着布鞋烘着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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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南方的冬天,尤其在这天寒地冻的日子,穿着布鞋,坐在火桶里烘着火,窃以为真是一种享受!

还是乡下人会享受!常常想起曾在乡下生活的时光。每年天气刚刚变冷,家家户户,早早就把火桶、火盆、火箩、火炉等都搬了出来。我家也不例外,有三个火桶,摆在客堂里、饭桌边。火桶圆圆,里面有个塞子,塞子下放个火桶钵,人坐在其中,烘着钵里的火。早晨,我起了床,便坐进了火桶里,妈妈已把火桶钵里铲上了火。桌子上,那只泥巴炉子也生起火来,烧一个火锅。坐在火桶里,围着火锅,吃着热腾腾的菜,浑身暖洋洋的。

每天做晚饭,妈妈必选最好的柴,只为烧些好炭火,夜来好烘脚呢。一根根结实的树棍子,砍成一节一节,塞进灶里去,在烧过之后,化成通红的炭火。待到饭熟,我把火桶钵一一端到灶前,用铁铲铲了灶里的那些炭火,放在火桶钵里,用脚踩实,再盖上一层热灰,使炭火不至于很快化成灰烬。如果烧柴不多,在火桶钵里放些砖窑里刨出的炭屑,加上一点炭火,也可经久有火。最好,是放几块栗炭,栗炭不仅火力旺,且不易燃尽。第二天早晨,端着火桶钵去铲火,拨开钵中的灰烬,还见一两块烧得通红的栗炭,像埋在地里的红薯。

白天,太阳晒暖,人干点农活,或者走走,也就不感到冷了。而至天黑,回到家里,夜寒渐重,身子放松而安静下来,渐渐感觉有些寒意了。尤其是脚,特别是我一双汗脚,出汗多,捂在一双运动鞋里,就像浸在冷水里十分难受。赶快,舀一盆热水,把脚泡一泡,穿上妈妈做的布鞋,顿时就舒坦了。坐进火桶里,烘着火,感觉一阵阵暖意,透过那双布鞋,从脚向全身扩散开来,舒服之极,一天劳作的疲倦烟消云散。夏天凉头,冬天暖脚,脚暖了,整个身子就暖了。

吃过晚饭,一家人,各自坐在火桶里,看看电视。不看电视时,我把一个火桶端进自己的卧房,读点闲书,或者写点什么。感觉火桶里不太暖了,把火拨一拨。火桶檐上,挂着一对铁火筷,专门用来拨火的。拨火时,不要把钵中火一下子刨开,而应该从外向里,轻轻一挤,灰烬中裂开几道缝隙,露出红彤彤的炭火,像夏天一块被摔破的西瓜,露出红彤彤的瓜瓤。

夜深人静,只有我还坐在火桶里。渐渐,我也有些睡意了,但拨一拨火桶钵里的炭火,还多且旺着呢。不是不想睡,实在是舍不得这一钵好火……夜夜,上床之前,把白昼穿的鞋垫掏出来,放在火桶里烤烤。脱下的衣服,也盖在火桶上。明天起床,鞋垫已干,衣服也是暖烘烘的。

布鞋和火桶,缺一不可呀!没有火桶,再暖和的布鞋穿在脚上,也难免夜寒浸入。没有布鞋,光脚踩在火桶塞子上,会把脚烫伤的。穿上胶鞋或皮鞋,最好也不要坐到火桶里去,会把鞋子烧坏的,而脚也往往烤不暖。

时间长了,烤火便成了一种习惯,一份依靠。从入冬至来年春天,有多少时光,把整个身子蜷缩在火桶里,享受着那份炭火的温暖,还有那些家的温馨。是布鞋和火桶,把寒冷的冬天,变成了一段多么幸福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