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旺德蓝公园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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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所有人都陷入绝望的时候,传来“扑哧”一声。有什么东西掉落到了地上。

该不会又有人倒下了吧?这是所有人的第一反应。但事实恰恰相反。的确有人倒下了,但丧命的并不是罗曼、罗兰一行人,也不是饭团次郎。倒下的是守在饭团次郎身旁的那只大松鼠。

大家都以为是饭团次郎突然来了个巧妙的反击。有那么几秒钟,就连饭团次郎自己也以为,大概是身上的什么物件突然打倒了那怪物。但这种可能性怎么想也不可能。

最后是那个小家伙自己亮了相。

现在大家终于看清了小家伙的模样。他果然长得很小,个头不过一米五,乍一看是个光头,其实倒不是。人家是长着头发的,只不过头发和脑袋衔接得过于天衣无缝,整体看上去就像一个滴溜儿圆的圆圈。

“大家好,我是圆圈君。”此君自我介绍道。

还真和圆圈有关系。

“这就是我之前说过的小助手。”饭团次郎说。不过这话说得毫无生气,估计这胖子自己还惊魂未定。助手的出现让他既惊喜,又……又有点茫然。

大家头一回见识饭团次郎这么唯唯诺诺的样子。原来搞了半天,真正的助手不是圆圈君,而是饭团次郎……这位了不起的胖子背后的光芒一下子暗淡了下来,留下的唯有身上永恒的肥肉。这胖子居然趁人不在的时候,虚报了身份等级,以享受暂时性的虚荣和快乐……

“去帮我把刚才扔出去的飞镖捡回来。”这当儿圆圈君命令道。

饭团次郎立即像上了发条似的跑去执行命令。在他忙东忙西的时候,圆圈君诡异地朝大家笑了一下。大家都吓了一跳,有的人脸色都发青了……

等饭团次郎把飞镖捡回来的时候,已是满头大汗(因为四周黑乎乎的,要找出投掷出去的飞镖对一个小眼睛的胖子来说实属不易),像是一堆行将融化的大冰激凌。圆圈君随即说了个一句话的冷笑话:“肥膘捡回了飞镖。”饭团次郎笑眯眯地把飞镖递给他,然后回头就在地上画了个圆圈,用树枝戳了好几下。

几分钟后,大家重新坐了下来。因为圆圈君要给大家开会了。

“大家注意了,”他说,“现在开始开会。”

只有饭团次郎一个人经过特许,没有坐下来。实际上不是特许,而是不许他坐下来。圆圈君命令他在旁边站岗巡逻,以防某些东西的突然袭击。

饭团次郎“哼”了一声,然后闷头闷脑地围着大家巡逻起来。

“会议开始。”圆圈君继续说道,“我要开始讲话了。在我讲话的时候,请大家不要插嘴。”

片刻的停顿,确认果真没人插嘴之后,圆圈君继续讲了起来:“我嘛,是这个胖子的师傅(指了指饭团次郎。饭团次郎像是因踩坏跷跷板而被罚站的马戏团狗熊一样站在那里)。我带着他在这里已经生存了多年,深谙此地的生存之道。没错,所谓的‘这里’,指的就是令你们疑惑已久的旺德蓝。你们不用提出任何问题,我知道得很清楚。像你们这类人,我已经见怪不怪了。很久以前,我就开始接触像你们这样的人,一批又一批,一轮又一轮。但那时候,像你们这样的人的数量并不如现在这么多。现在,像你们这样的人数量已经很庞大,我们都有点应接不暇了。不要说我们,就连那些魔物都快忙不过来了。隔三差五地就会有一大批人进入这里――进入旺德蓝……是的,你们已经身在旺德蓝。”

其实大家都很想知道,接下来究竟会到哪里去。但似乎所有人都丧失了“提问”这一常规举措的能力。

“那么――”饭团次郎继续说道,“等等!”他突然停住了,话到嘴边,又猛地吞了回去。他那双小眼睛再次惊诧地瞪得滚圆。然后,他突然朝罗曼飞扑过来。

罗曼被饭团次郎的举动吓了一大跳,但以他的速度,还无法与饭团次郎相比。饭团次郎扑过来的时候,他根本没有足够的时间做出反应,既无法避开,也无法反击。

不仅如此,就在饭团次郎朝自己扑来的时候,他还瞥见圆圈君也朝身旁的罗兰扑了过去。罗兰一直沉浸在圆圈君的讲话中,根本没有任何反应。两者的行动几乎在同一时间进行。而罗曼、罗兰是最靠近饭团次郎和圆圈君的两个人。

是他们挑离自己最近的两个下手吗?

接着是一片漆黑。仿佛在夜森林的黑色以外,又有另一种突如其来的黑色包同而来。层层叠叠的黑色变成一种令人窒息的重压。黑暗中,罗曼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死了,还是依然活着,抑或连自己也已成为魔物。清楚的只有一点――透不过气。似乎有一层质地奇异的塑料膜包裹住了自己,而自己仿佛变成了一个微微蠕动的胚胎。

就在他感到自己就要窒息而亡的时候,身上那如同塑料膜一般的物体被什么掀了开去。他立刻开始本能地猛吸空气,直到吸入的空气足以使自己恢复神志,才睁开了眼睛。

眼前的场景惨不忍睹。其他人都倒下了,活下来的只有四个人:圆圈君、饭团次郎、罗曼,以及罗兰。罗曼发现,小学生模样的圆脑袋,用大叔的嗓门在训斥一个巨大的胖子,这种景象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会儿,饭团次郎正按照圆圈君的指示,从身上取下什么物件。那物件怪模怪样的,像是一条破破烂烂的手工小木船。

“这是什么?”罗曼问了一句。

“嘿嘿,好东西。”饭团次郎说,“有了它,我们就可以顺顺当当地离开这儿了。”

说着,他把手工小木船丢到了地上。然后网圈君走了上来,从身上取出一个拇指大小的瓶子,拧开瓶盖,小心翼翼地把里面的液体浇在了小木船上。完事之后说了声“退后”。于是大家便都朝后退去。

不一会儿,地上的小木船开始扭来扭去,一边扭一边膨胀起来。等到膨胀到差不多大小的时候,圆圈君又走上前浇了点药水。这么着,船立即停止了膨胀。

现在,他们眼前有了一艘可以坐下四个人的木船。

“过来吧,现在可以过来了。”圆圈君招呼道。

饭团次郎第一个走了过去,罗曼和罗兰也跟了上去。罗曼注意到,此时的罗兰连走起路来也怪怪的,两眼无神,目光涣散,就像听到了某种召唤之后,僵硬地迈开两腿的、无意识的木乃伊。他飞快地瞥了她一眼,然后继续跟着朝木船走去。

走近了才看清,原来这木船与地面接触的地方发生了某种不可思议的变化。准确地说,发生变化的不是木船,也不是地面,而是木船与地面接触的部分――那部分变成了液体,而木船像是漂浮在水面上一般吃了一点水。简而言之,地面被液化了。

“上来吧,别担心,”圆圈君已经坐了上去,“没事的。胖子你扶扶他们。”

“我吗?”饭团次郎指了指自己说。

“这里还有其他胖子吗?”

饭团次郎左顾右盼了几秒钟,然后怏怏不快地“噢”了一声。

于是罗曼和罗兰在饭团次郎的帮助下上了船。那感觉和踏上真正的船体毫无二致。脚踩上去的时候,船体微微倾斜,随即按照惯性有节奏地晃动起来。待到大家全都坐稳了,饭团次郎才自个儿坐上来。他一上来,船差点一下子翻掉。他尴尬地笑了笑,然后狡猾地转移话题:“来,圆圈君,我来给你的伤口贴橡皮膏。”

圆圈君已经把榔头都拿了出来,听他这么一说才饶了他。这么着,圆圈君操控着木船(怎么也看不懂他是怎么办到的),破开地面的波浪,朝某个方向驶去。饭团次郎则在后面给他疗伤(就连圆圈君也在前面与松鼠的作战中负了伤),时不时还回过头看看罗曼和罗兰还在不在,免得被那些魔物叼走了都不知道。

船速越来越快,迎面而来的风也越来越猛烈。仅仅几分钟之后,罗曼和罗兰甚至已经难以睁开眼睛了。照这样的速度,恐怕用不了多久就可驶离这片可怕的夜森林。罗曼紧紧抓住扶手,小腿肚有意地碰在罗兰的膝盖边上,以确认她的存在。

这时候她在想什么呢?罗曼心想。怎么变得跟行尸走肉似的,他不免又要朝不好的方面去想。但他立刻终止了这样的思考。没事的,他转而告诉自己,她只是受到了惊吓而已,不会有什么问题。

为了不让自己胡思乱想,他想就下一步的计划,问一问圆圈君或者饭团次郎,接下来他们要去哪里。然而话还没出口,风已经灌满了嘴巴,他急忙闭上嘴。此时此刻,他连在风中说话的险也不敢冒了。千奇百怪的魔物已经见识了不少,说不准就有那种裹卷在风中的寄生虫一般的魔物,它们会随着风灌入体内,由内而外,将人体啃噬一空。

去去!怎么又开始乱想了?他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然后迎着风大声、费力地说道:“我们……接下来到哪里去?”

无人回答。有的只是呼呼的风声。

大概风太大了,没听见吧,他想。

“我们接下来到哪里去啊?”他又喊了一声。

依然无人响应。

无奈之下,罗曼只好顶着猛烈的风,使劲睁开了眼睛。

一开始,他只是睁开了一小条缝。接着,不请自来的恐惧让他睁大了双眼。哪怕风将他的眼皮都吹得近乎翻起。

原本坐在船头的圆圈君不见了。

饭团次郎也没了踪影。

船上只剩下他和罗兰两个人。像是被一棍子打醒了一般,罗曼开始满头大汗地在船上东翻西找,试图找到能对船起到控制作用的物件。但他什么也没找到,根本没有船舵,连类似船桨的东西也没有。

身旁的罗兰两手紧紧抓住扶手,头朝下低着,仿佛不愿被风吹到脸。对于圆圈君和饭团次郎的消失,她恐怕就更是一无所知了。罗曼看了看她,又看了看下面那不知道应该称之为地面还是水面的介质。只见凡是和船底接触的地面,都变成了液体,而船体行驶过之后,液体又恢复成了正常的固体地面。

怎么才可以停下来呢,该死的……罗曼紧张地思索着。与此同时,他再次朝船头看去。然后他感到整个人都蒙了――圆圈君正好端端地坐在船头,像先前一样驾驶着船只。可是在他的边上,饭团次郎还是不见踪影。

等等……先是两个都消失了,然后……现在一个没消失,另一个消失了……罗曼在心里疯疯癫癫地计算着。他感到自己的脑子像是被打了一针糨糊,眼睛像是被贴上了微型的哈哈镜镜片。

到底……消失了没有呢……

正当罗曼被眼前的情况搅得神志不清的时候,饭团次郎出现了。

这家伙是从船旁边冒出来的。

只见他身上套着一只图案花哨而幼稚的救生圈,飞快地游到了船边。那速度快得不行,简直想象不出来这么一个大胖子,居然能凭借这么一只不堪重负的救生圈,赶上一艘这么快的船。

饭团次郎游得非常努力。接近船沿的时候,他伸出一只肘子般的肥胳膊朝上一搭,顺势借力,整个人一下子翻了上来。他的动作实在够灵敏的,要不然这艘船肯定翻个底朝天。

一回到船上,他先是气喘吁吁地脱下救生圈,然后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罗曼,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太好了!甩掉他了!这下好了!”不知何故,此刻的饭团次郎看上去,活像是刚刚从监狱里逃脱出来的亡命歹徒。由于话讲得过于焦急(天知道他为什么要紧张成这样),他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咳嗽了两声,但立刻努力地再次讲话。

“听我说,”他说,“趁他现在不在――”

“咯吱、咯吱……”――船头传来一阵响声。

弄出响声的正是圆圈君,大概是碰到了什么东西,是故意碰的也说不准……

总而言之,气氛突然变得诡异起来,饭团次郎要偷偷告诉罗曼什么呢?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