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图时代文字编辑者的生存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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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读图时代的来临使人类接收信息的方式发生了重大改变，对人的阅读对象、阅读性质和方式、阅读效果产生了颠覆性的影响。不管这种改变是优还是劣，它都对文字编辑者提出了一个新的挑战，迫使我们重新审视自己的定位，思考新形势下的出路。

doi：10.3969/j.issn.1002-6916.2013.06.049

一

从“读文时代”到“读图时代”的转换已是一个不争的事实，铺天盖地的户外广告，眼花缭乱的电影电视，图文混排的报纸杂志，无不诉说着人们接受信息方式的转变。随着社会的发展和技术的进步，人类获取信息和知识的途径越来越多元化。从总体特征上来讲，人类把握世界的方式从以前的侧重“文字”，转换成现在的侧重“图像”。调查显示，现代人信息的获取由60%至70%来自于图像传播。读图时代人类阅读的对象、阅读的主体、阅读的性质和方式都发生了重大的变化。

读图时代即“一种图像的消费生产和流通急剧膨胀的非常时期”，“处于一个人类历史上从未有过的图像资源富裕乃至过剩的时期”[1]。读图时代的显著特征是视觉文化的盛行，视觉文化强调以视觉感官刺激作为人类获取信息的主要来源，人们主要以图像的方式把握世界，图像所拥有的力量胜过文字的力量。读图时代的时代特征体现在图像媒体的迅猛发展，如电视、电影、网络媒体等。具体到图书上来讲，则表现为强调图文并茂，图像至上，各种绘本书、图文书层出不穷，甚至一些学术类的严肃图书，也开始走上图文并茂、精美装帧之路。

二

文字和图像各具特色。文字的特点在于抽象性和联想性，图像的特点在于具象性和直观性。文字可以提供给读者想象和创造的空间，在还原现象深刻内涵和思想深度方面有着独特的功能。图像具有形象、直观、省时的特点，图像给人传递的信息直观明了，人们可以轻松地获得直观的印象。此外，图像没有地域、种族、语种等限制，是一种省时、省力的传播媒介，这更切合了现代快节奏的生活状态，在紧张工作和生活中的现代人更乐于在心理上和生理上接受图像这种媒介方式。

从本质上讲，图像和文字的区别就是线性艺术和格式塔艺术的区别（梅洛・庞蒂语）。语言艺术是一个由点到线再到面的艺术，具有抽象性、间接性的特点，并借此形成了一个由因到果的思考过程与沉思、想象的体验。图像艺术是一种整体性的直观艺术，重视的是一种瞬间的刺激体验。从时间上讲，用图像记事和传递信息在文字出现之前就已经产生，但要超出这种直观性的结绳记事思维，就需要在本质上有超越的载体――文字来完成，文字的出现体现了人类思维发展到一个崭新的阶段。

三

读图时代的来临，无疑使人类理解世界的方式产生了转变。但在它的影响上却有不同的看法。许多人对读图时代的到来持质疑态度，他们认为图像的霸权地位会使人的知识变得越来越肤浅和浅薄，会使人的逻辑思维能力受到钳制，乃至逐渐降低。

首先阅读性质由理性的思考变成感性的愉悦，阅读行为逐渐趋于表层化。文字给读者带来的是灵魂的对话和内心的醒悟，伴随的是人的理性思考；而图像给人的则是视觉刺激，是一种感性的启发。其次，阅读目的从求知转变为消遣娱乐。以文字获取信息的读者，阅读的目的在于增长知识、获取信息、丰富自己的文化素养。而侧重以图像把握世界的读者，他们的阅读动机在于舒缓压力、调节生活，是一种消遣娱乐的行为。再次，阅读主体能动性的改变。读文时代的阅读是一种积极的、主动的、自由的阅读，阅读主体有广阔的自由度，何时读、读什么、怎么读、读的效果因人而异；而读图时代的阅读则变成了一种阅读对象、阅读方式趋同化的行为，阅读主体由主动变为被动，主体的个性化特征逐渐消解。

另外一些人则持积极态度。他们认为图像作为信息和思想的传播载体，历史比文字还要长，也是人类语言之一，它所承载和传递的意义也可以很深刻。图像甚至可以传递出那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文字无法比拟的思想内涵，如绘画、书法等作品所表达的意义文字就难以企及。读图时代的到来使经典作品“通俗化”“大众化”，降低了阅读的难度，扩大了读者的范围，真正进入一种“全民阅读时代”。

更有一些持折中观点的人，他们认为图像和文字都是传播信息、传承文明的载体，没有优劣高下之分，图文互补才能相得益彰。在以文字为主的时代，图像是文字的补充；在以图像为主的时代，文字则转而成为补充，以解释和补充图像的意蕴。文字和图像的这种吻合体现出一种图文之间的“互文性”阐发。图书中加入了插图，能美化页面，抓住读者的吸引力，帮助深入理解文字的内容；新闻中加入了图像素材，可以使信息的传递更生动，有利于解释和补充文字所要传递的信息。

四

读图时代的来临是不可阻挡的趋势，当然，读图时代的到来并不意味着图书彻底被解构和消亡，只是在性质、形式、传播方面的发生了颠覆性改变；当然更不意味着文字失去了魅力、文字编辑者失去了生存空间。但它的确让文字编辑者不得不面临着一种抉择、一个挑战，它让我们重新审视我们的生存空间、思考我们的出路。

首先，文字编辑者要有自觉、自省、自信的觉悟，坚守“文字阵地”。图像虽然具有众多优点，但它不应替代文字。文字是人类思维能力的一个表现，文字所能表达和传递的信息不比图像弱，文字的阅读需要读者进行思考和感悟，文字有它继续存在的空间和价值，各种快餐式的文化消费不能代替原汁原味的文字阅读。文字编辑者做好文字工作，既是对读者负责，更是对文化负责，这是一个文化工作者应有的文化责任。

阅读作为人类的一种生存方式，是与另外一个维度上的人类行为相对应的――书写。阅读过程的展开、阅读价值的实现全部基于对话交流机制之存在。阅读在使读者得到新知识、产生新思想、锻炼思维、陶冶情操、提升人格的同时，同时使书写的行为和作品的意义得到实现。这种读者和书写者的对话交流，正是传统阅读行为的价值意义所在。图像文本则漠视甚至消除了这种对话机制，把平对、差异的阅读方式，转变成霸权、趋同的方式。

图像压抑、消解了阅读过程中的想象力和创造力，抽象的文字符号只有经过想象力才能被还原为多彩的生活图景，思想、哲理、规则只有经过想象力才能被生活经验所实证，作品的价值和意义只有经过想象力才能被实现，这需要读者参与其中进行再创造。图像媒介的直白和浅显性拉近了读者和阅读对象之间的距离，使想象力和创造力的空间消失。“通俗化”“图画本”的经典书籍，将经典语言文字表述平面化、庸俗化，经典作品失去了它们原有的立体化的寓意，只剩下平面化的漫画图像。

图像降低了阅读的审美韵味。阅读的过程是一种审美过程，而审美是一种独特的身体体验和感受，这种感受借由隐喻、通感等心理机制，以超时空的内心感受被读者体验到，这种体验带有个体性和隐喻性特点。本雅明讲机械复制时代的艺术是无韵味的艺术，就是指这种主体和对象之间的想象空间消失了，及能指的发达和所指的极度贫乏，造成了个体性、独特性的审美体验转变成一种集体式、盲目式的大众运动。

进而来讲，文字编辑者面对时代的更替，不能抱着故步自封的态度不问世事，而应该顺应这个潮流，以积极的态度面对时代带来的挑战。读图时代的新法则是图书的卖点不再仅是“文字”，而是那些精美、新奇、富有冲击力的图片，图像占据了主角，文字反倒成为了配角。这要求编辑在对一本书进行构思时，不应当漠视时代新法则，忽视图像的价值；更不能一味追求眼球经济，不适时、不合理地滥用图片，降低内涵品味。应追求图片和文字在更高层次上的和谐和统一，充分利用各自的长处，做到优势互补，相得益彰。

同时应培养艺术素养，做一个“艺术总监”。装帧设计会成为读图时代图书行业的关键词之一，作为图书编辑，不仅仅只需要策划能力、沟通能力、文字能力，而且需要一定的审美意识和艺术鉴赏能力。这种意识更侧重于一种创意、一种思想，而不是具体的技能操作，要把设计意识贯穿在图书出版的全过程。在审美判断地位日益重要的今天，要把每一本当成一个艺术品来设计，无论是用纸，还是设计，再到装帧，追求一种艺术品的效果，提升图书的整体美感和感染力。

注释

[1]周宪.视觉文化的转向.北京大学出版社，2008年。

作者简介

刘向辉（1983--），男，河南宜阳人，哲学硕士，现供职于贵州人民出版社有限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