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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斯坦布尔 老城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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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斯坦布尔这城市,如四不像又似墙头草。

夹在欧亚中间,城内有90%属欧洲地域,分欧亚洲区之余,还有一个博斯普斯海峡再把欧洲区分新、旧城区。

城内有达三千多座清真寺,一日五次穆斯林礼拜之声遍全城之时,忽然狐疑自己身处中东国度。

走访新城区的设计小店,向店主申诉物价直迫欧洲,却又换来一句:「We are in Europe!

或者就是这尴尬又暧昧的元素,令她先后被《Wallpaper》及《Lonely Planet》选为Best City和必游伊斯兰城市。

近年伊城设计的家品亦在100% Design展内大放异彩,品牌设计师都把城中复杂的文化历史投射到作品之中,且看图中的Morphescape 餐具系列,其概念便是取自老城市貌的轮廓。

当然,四不像城市里头,还有更多老东西、新事物,与世界接轨,让新旧融和也许是更好的策略……

伊城•市略

设计杂志《Wallpaper》对伊斯坦布尔这Best City下的注脚是“近年大量具有energy的设计都在这城市诞生,GAIA& GINO早已走入国际舞台,Autoban亦是伊城的设计新生代。”

我等生于香港之辈,对于一个Best City的走红原因,却马上联想到楼价方面。伊城最贵那座豪宅在06年叫价一亿美元!(全球十大最贵豪宅,只有四间超过一亿美元)。楼价达标,但是日登上新城区的加拉塔楼(Galata Tower)极目观看,却找不到如北京鸟巢又或是西班牙毕尔包古汉根博物馆等科幻地标,城市的“台柱”仍是旧城区的蓝色清真寺,政府虽无刻意规划,但旧城区的建筑物高度却自制地划一低过清真寺。连接新旧城的加拉塔桥(Galata Bridge),其角色似我们的红隧,车辆、电车穿梭其中,桥上却长年站满优闲的钓鱼客。

新城区有《Time Out》推介必逛的Taksim Square和有小欧洲之称的Beyoglu 小区,本土设计师的studio和店子都隐没在街头巷尾的百年建筑之中,在未受“拆”字令威胁下埋头于他们的新生创作。未在小巷、巴札中迷路之前,先来一个高角度观赏,这个城市乱得都几有趣。Why Best?因为够繁乱!

土耳其人如是说

要游览新旧混杂的伊城,最折衷方法莫过于找当地人明灯指路。这次访问了当地设计界龙头大姐Gaye(发音:珈耶)以及开了二十多年的士,堪称“人肉旅游地图”的Ihsha(我唤他作“伊沙”)分别推介新旧城区必游之地。

Q:对于外界认为伊城是Best City有何看法?

A:其实伊斯坦布尔一向都是个很有吸引力的城市,这里有漂亮的海港,还有三天都讲不完的辉煌历史,你可以在这个城市找到好多古董的同时,又会发现叫你“哗”一声的新产物。

Q:觉得这两年伊城有什么较大的变化?

A:多了很多土炮的设计师,有家品、家具甚至时装的,去年还举办了艺术双年展和Istanbul Design Week,本地品牌Autoban以至国际品牌如Marimekko都来参展交流。不过本地人也开始追名牌,不知为何人人都爱LV,也不知为何要在世界不同地方开一模一样的店面。

Q:若到访伊城,有什么是必游的地方?

A:你一定要去蓝色清真寺,色彩斑斓的伊兹尼克瓷砖是伊斯兰艺术的精髓。城内亦有一家将这古瓷砖技术重新研发,创作了很多新的花纹图案的瓷砖公司。

Q:那平日你又会到哪里消遣?

A:通常都会在新城区Taksim Square(塔辛尔广场)附近逛,Beyoglu(可读作:比约古)小区十足十欧洲,与友人吃饭就会去Muzedechanga,那里布置很有格调,放满不同设计师的作品。

Q:对于外界认为伊城是Best City有何看法?

A:我们一向都是最好,每年都有很多来自世界各地游客到访,肚皮舞(说时随即扭动腰肢,但他正在开车……)、回旋舞仪式都令这城市更有魅力。

Q:觉得这两年伊城有什么较大的变化?

A:唔……塞车愈来愈严重咯!油价愈来愈贵,1公升要YTL 3/RMB¥21!

Q:若到访伊城,有什么是必游的地方?

A:游客多会到旧城区,那里有蓝色清真寺、圣苏菲亚大教堂,又近大巴札,我自己都会帮衬埃及市场一间老字号香料店。我可以为你度身订做一天的行程,给你一个good price!

Q:那平日你又会到哪里消遣?

A:平日多在茶屋流连,喝一杯Cay(土耳其茶),又或者去喝BOZA(一种奶白色像乳酪的饮品)。你们外地人不知道的,我带你去,给你一个good price! Are you single?(先别大惊小怪,十个土耳其男人有八个都会讲最后这句,普遍程度等于How are you?)

土国家品鼻祖

看过前文Gaye的Profile,大概都知GAIA & GINO (下称GAIA)来头有多厉害。大老板Gaye更是大忙人,每个月都要去不同地方出小设计展活动,我们三个月前就已经邀约她做访问,采访那天亦只有半小时时间,不过好客的Gaye当知道我们正访寻城中设计新事后,更推介其他本地店铺,连交通方法都讲了,十分友善!

读文学出身的Gaye,与设计这行头可谓风马牛不相及,但她笑言自小已极爱伊城的独特文化,92年在伊城开设专卖外国家品的家具店,至04年的某一日,她忽发奇想“为何市面上没有一个具土耳其本土特色的家品?”GAIA就是在这“叮”一声的情况下诞生。

开宗名义主打土国伊城元素,Gaye务求每件产品都有对土耳其的情感投射。她指著面前的Morphescape 餐具举例说“我们的设计师Karim创作之前,我叫他在伊斯坦布尔住一段日子,让他以局外人的身份来观察这个城市,结果Karim将他看在眼内的伊城海港缩细,变成这套餐具。”其他作品如名为7 hills的水果盘也是模仿土耳其的山脉形状Kari-Ari-Arim-Rim高身烛台也取材自清真寺内的蜡烛台。品牌摆脱了传统土耳其家品那些镶金镶银的设计,线条流丽又大卖土国文化概念,故成立几年间便能与一众欧美家品争一日之长短。

GAIA在MoMA, Corso Como 10,B&B Italia早已卖个满堂红,在伊城却没有专门店。“其实我们的市场主要在外地,近两年本地人才开始留意国际的设计品牌,人家都是追捧得了国际认同的东西。下年我们会在城内开店,现在正周围物色铺位呢!”Gaye笑说。

原来伊城市民的消费意识形态也是外国的月亮比较圆。

欧洲风味家具

Autoban的设计师都是在土耳其接受教育并创业,其作品并没有像GAIA般将土耳其的传统元素翻新,反而取百家之长,有时将安乐椅来个摩登版,有时则将从前放在高门大族客厅的座地灯换上一身血红,其欧洲风家具一早在伦敦举行的100% Design展上备受注目。

其在新城区Taksim Square 的店铺,像gallery,负责招待我们的Seda说老板选店面时特别选了这外墙有多个拱形大窗的百年建筑物。“好多原本来这区卖古董的游客都逛进来,并且问我们公司会否提船运,其实只要不是太大件的如沙发,我们都会代办船运的。好些人都问我们是否外国品牌,其实我们就是想人知道土耳其都有这样的设计风格,而不是我们的设计好土耳其!”Seda一句话点醒了我。

伊城最Hip设计餐厅

伊城的设计界在国际崭露头角,城中亦开始出现设计师交流心得之地。Muzedechanga位处新城区一所私人博物馆内,走进餐厅,便会发现餐厅本身都似一间博物馆,皆因餐厅由Autoban作室内设计,桌椅均用上Autoban的出品,晚餐时分,每又会放上GAIA 设计的蜡烛台,连挂钟、座地灯都用上其他欧美的设计品牌。难怪又被《Wallpapper》睇中,选为06全球最佳餐厅之一。

撇除这些盛名,餐厅本身供应的新派地中海料理亦相当出色,侍应端上来的头盘,骤眼看以为平平无奇,原来萝卜蓉里头加进了大量土耳其本土的辛辣香料,目前在伊城中可谓只此一家。

在新城,乐于迷路

有人说, 伊斯坦布尔像迷宫。经Gaye和《Time Out Istanbul》介绍,钻进新城区塔尔辛广场(Taksim Square)大路左右的小巷中,终于明白迷宫真意。有谁想过小巷交错的混乱程度竟乱过蜘蛛网,30度上斜的街尾,竟戏剧性地是120度大回环向斜斜的小巷。不过据讲这一称为Beyoglu的小欧洲区一向都是古董古著店的集中地,近两年更有一小巷翻新成像苏豪区食店的Fransizsokagi ( 法国街),附近连接的街道亦渐次有特色小店开业。蜘蛛网的大街小巷成了当地年轻一辈流连之地。只要你不怕迷路,准会有新发现。

茶煲记

土耳其人爱茶不用多说,不过年轻的老板Burcu和Feyza爱茶的程度不止局限于土耳其茶,她们更终日流连网上学习其他花草茶的冲泡方法。

自言正存钱希望到日本学茶道的Feyza更把自己旅游时搜集得来各式各样的茶煲茶杯放在店内公诸同好,还笑著说次次旅行都带很多东西回来。目前茶室内供应约18款茶,兼售30种包括house blend的茶叶,而Feyza也很乐意和你讲茶经呢。

帽艺工房

Beyoglu区的古老楼房全部都有好几米的楼底,不少店铺都有阁楼。而Mine的店子便把阁楼变成其工作间。自小看妈妈做婚纱的Mine,现在埋手制作自家设计的帽子和手袋,以绒布碎花布作主材料的款式带点和风,但绒布帽贴脸的线条却彷佛有士兵头盔的影子。Mine的店子在小街尽头,并不好找,对此她笑言:“我就是贪这里够清静,你不觉得外面塞车塞到头晕吗?我妈妈以前都在这区开婚纱店的。”诚然Mine的和风作品相当特别,但价钱却绝对是“欧洲价”。

大拇指士兵

Galeri Alfa Antikacilik的店主是伊斯坦布尔大学美术系教授,店内也收藏了大量描绘伊斯坦布尔百年前市貌的画作,但最精彩的是每个只有手指长的玩具士兵,全部人手上色,每个要三星期时间才能完工。士兵身上的服饰全部依史书记载,完全是活脱脱的历史教材,严谨程度就连我们拍照时误将皇帝排在丞相之后,店员亦立时纠正我们,可见这些并非玩具那么简单。

糖衣琉璃店

起初以为店内那些糖衣色琉璃制品和像宫廷服饰的晚装是古董,原来全都是土耳其有名的时装设计师Cemil ipekqi的设计,他的作品以华丽见称,很多当地上流社会也是其客人。

在法国街这家店似其陈列室多过做生意,所以店面大半的晚装都是非卖品,幸好那些“糖衣包装”的扭纹小盒亦作限量发售。

70天,一块砖

虽然伊城的艺术设计已与欧洲接轨,但讲到殿堂级的工艺,一定是伊兹尼克瓷砖艺术。Gaye 推介去蓝色清真寺看此伊斯兰艺术的精髓,但她也提到Iznik(伊兹尼克)这家瓷砖专门店,故未去蓝寺之前,决定先到此一趟。

老实说,到访之时还不太清楚Iznik的瓷砖和在大巴札看到的“手信砖”有啥分别,只见Izink的瓷砖图案细致,价钱亦较巴札贵足三倍,一块瓷砖索价150欧!起初还以为看错价钱!

不过很快就发现这里和巴札的分别,负责讲解的Inci像导师带队上堂一样慢慢讲解他们只此一家的瓷砖工艺。“伊兹尼克瓷砖因为战乱已失传了近300年,我们和有关科研机关将此技术重组再做出现时的瓷砖,由于此技术是独家经营,所以我们公司名称亦以伊兹尼克来命名。一块基本图案的瓷砖由做base、上底漆、上色上釉,足要70天时间,由于瓷砖有80%是石英成份,所以色泽能够历久常新。”Inci说。

变身公共艺术

Iznik目前出产约30种基本图案,其中复刻传统图案如“郁金香”占60%,现时在蓝寺和托普卡普皇宫(Topkapi palace)看到的图案,大部分也可在此找到,其余则是现代化的花纹图案。“近年我们还接了很多私人公司订造大型瓷砖画。政府也很支持伊兹尼克瓷砖, 现时在公共车站(Taksim Square Metro)也可以看到我们的瓷砖画,伊兹尼克已再不只是贵族和宗教的象徵。”Inci 说。

蓝色圣堂

能够感动新旧城区代表人物的不得不来伊城地标,蓝色清真寺,的士大佬Ihsah说若他们有一的士行家不懂怎去,足以吊销牌照;家品鼻祖说这里是伊城最美的一个地方。笔者在寺上头巾,赤脚踏上绵软的地毯,走进高度足有43米的大圆顶礼拜堂,刚在瓷砖店见过的传统“郁金香”、“康乃馨”伊兹尼克瓷砖图案,全都在礼堂的墙壁圆柱找到,要不是上过“课堂”,也不知那些看似鸟瞰角度描绘花卉的图案,原来有阿拉真主从天观看尘世百物的意思。260扇彩绘琉璃窗引进的光线折射在瓷砖之上,竟神奇地映出一片祥和澄蓝,抬头看得出神,其后惹来朝圣会众拍膊头手指指不满地提醒,才知连头巾掉了也不自知。后来索性横躺在地毯上,像看流星雨一样欣赏这神奇的蓝,结果当然是被保安叫起身。好失礼!不过这一分钟的失礼,绝对值得!

自转,1,500圈

出行前计划一定去看肚皮舞和回旋舞其一,这天在旧城区跟Ihsha在的士做访问时,他说“我爱煞肚皮舞,回旋舞是宗教仪式,舞者都能不停旋转达半小时。”“半小时?那真是要见识一下。”我说。

其后找到旧城区的Sirkeci火车站礼堂每逢周二都有回旋舞(Sema)的仪式进行,而且是伊城目前唯一准许游客拍摄的场地。回旋舞其实是伊斯兰教中苏菲主义的礼拜方式,仪式历时一小时,头段约半小时是乐团颂唱赞美穆默德的诗歌,当诗歌唱毕后,舞者便进场,一轮互相鞠躬后便脱下黑袍开始旋转。

我们这场仪式共有五位舞者,其中女性舞者都会穿上不同颜色的舞衣,但舞步却与男舞者一致,同样的以一只脚作重心,右手掌向上、左手向下以代表吸收和释放从神而来的能力。据讲最长的仪式,舞者可自转达一小时。记者统计过,舞者平均每分钟自转约25次,一小时足足转了1,500圈!同行欣赏的观众均对这忘我的自转舞蹈看得出神,我却对舞者完全克服头晕这生理限制而啧啧称奇,难怪这优美宗教舞蹈的舞者也成了《Lonely Planet Turkey》的封面人物。

巴札遗珠花与香

或者适应了在新城区的小巷迷路,所以来逛旧城区的大巴札和埃市场时已不怕左穿右插,不过要在如此花多眼乱的货品中选出心头好,也真教人头痛。做开的士一日游生意的Ihsha这次就明灯指路,介绍了两家“不太游客手信”的店子给我。

先去满店都是用碎花布缝制的布偶店,店主原是外籍退休人士,闲来无事做便缝制布偶,新作还有布偶书签,创意程度全城独家。

另一家好介绍,其实是Ihsha平日经常光顾的,在埃及市场的香料店。埃及市场(即是当年成龙大哥在特务迷城中裸奔的那个市场)香料店成行成市,但Ihsha说这家60年老字号集齐土耳其、印度的香料,连盛载香料的瓶罐也是店主老爸当年在意大利采购回来,确保香料不受潮。我虽不谙厨艺,但店内图案精美的香料罐和古色古香的铜制秤砣绝对值得一看。

土国特饮

到访伊城时正式城中最冷时节,雨雪纷飞的此地只有零度。逛在街上,无时无刻不想着喝上一杯土耳其茶取暖,但Ihsha确载了我们去喝BOZA。“我等客的时候通常都来这家店喝上一杯,填肚子之余,喝完全身都暖呼呼的!”Ihsha又像售货员一样向我推销。这家专卖BOZA的小店在大巴札附近,踏进店门便见到整个柜台一列漂亮的伊兹尼克瓷砖,木架上还放满了大大小小盛载BOZA的外卖瓶。

Ihsha随即递上一杯奶白色,洒上玉桂粉的BOZA让我品尝。凉的……还以为可以暖身的一定是热饮,但喝罢一杯味道酸酸甜甜质感更胜乳酪的BOZA后,不一会身子的确暖和了不少。原来BOZA是以大量大麦、玉米加水磨制发酵而成,不但可以助消化,而且可以补充体力。Ihsha说不少司机都爱把车停在店外,走进来喝上一杯再开工。妈妈级的则会一公升一公升的买回家。“二十多年前街上都会有卖BOZA的小车,他们都会大声叫卖‘BOOOOOOZA!’,不过现在已经不多见了,只余下这家开了百多年的老字号。”Ihsha突然感慨的说。突然间,我感到我不小心走进了伊城人的回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