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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乐融资 第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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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笔贷款:买耕牛

1986年,我刚从师范学校毕业,被分配到拿溪小学教书。记得当时我的月工资是42元。学校离家有三十来里地,我每个星期一一大早骑辆破自行车到学校,星期六上午下课再骑自行车从学校回到家。

上完一个学期的课后,就是春节了。过春节。这对只管蹭饭吃的我来说不是什么大事。但那一年春节,我家的确有一件大事要做:我二哥要结婚。其实,依本地风俗来说,二哥结婚,我这个做弟弟的本不用操啥心,也不要送大礼,赚吃赚喝就是了。

但这事轮到我头上却不一样,二哥对我恩重如山,从小到大,他最护我疼我,我父母极少给我零花钱,他却会经常塞给我一毛两毛甚至五毛的,让我解馋。尤其是他辍学挣钱后,缝新衣总是有他一件一定有我一件。现在临近他大喜,我焉能若无其事?

但二哥不要我送东西,更不要说给他钱。因为,他知道,刚参加工作的我根本就没钱。咋办呢?我突然想到一件重要得不能再重要的事:那时,我们村刚刚接通电线,很多人家还没用上电灯。我说,哥哥,你要结婚了,可总不能天一黑,大家连个大大的喜字也见不到红吧?再说了,黑咕隆咚的结婚,多不方便啊!况且,一家人脸上也无光。哥哥想了想,下决心似地说:那好,你就当给家里做了一件正事吧,你承担装电线电灯的开销,我结婚也沾了大光了。

第二天,我去村里一问,把电线接到我家里大概要200元。我哪来的200元啊?于是,只有回到学校想办法。我想来想去,总算有了辙。我的一位学生的爸爸在学校所在地的信用社,我便找到这位家长,说:“我的自行车太破了,不好骑,想贷200元买辆新车。”这位学生家长不停地抓自己的头皮,说:“我们没贷款买自行车这一项,要不,就算你买耕牛吧。这样利息也低些。”就这样,我以当时最优惠的利息,贷了200元,完成了我家的“光彩”工程。也因为这,我家成了村里较早用上电的门户之一,二哥的婚礼也就亮堂堂地热闹了不少。那天,全村人都可以听到嫂子最奢华的陪嫁――录音机里传出来震耳的“彭嚓嚓”舞曲。

可怜我为了还这200元,整整省吃俭用了一年,才攒齐钱把账还清。还债的时候,那位信用社的学生家长问:“怎么没见你骑新自行车呢?”我心虚地作答:“你写的不是买耕牛吗?想想还是给家里买头耕牛算了。”

第二次借钱:移花接木

记得是1992年,我们家又遇到了一件大事。

我家男丁多,五大汉子站在村口大路上若不避让,没人可以过得去。可是,这五大汉子,除了一栋老屋,却再也没有立足之地。固为没钱建房子,自然想不到要去批什么地基。等五大罗汉之一想起安居问题时。上面批地已经从严了,而且要按平方米交钱了。

好在地价还算便宜,每平方米才6角钱。

我的三哥寄养在邻村,还剩下四兄弟,每人每栋按120平方米算,我家四块地也得480平方米。折算下来,要288元。这钱也不是什么大数,可两个哥哥家都有两个小孩,连养带罚的,居然都拿不出闲钱来。我那时刚调到县城工作,正月才办完婚事,也是两手空空,弟弟还在读书。

五条汉子站在路中间可以让人过不去,却断不敢抢人钱财,一家人只剩借钱一条路。可乡下借钱并不容易。我好歹是拿工资的人,所以,我自告奋勇地说:“这笔钱由我去借吧,我总是比你们去借容易些。”后来,我趁周日放假,跑到县城一位算得上有钱的亲戚那儿,借了三百元钱,送到了大队干部的手里。

就这样,我家四兄弟就成了有近500平方米地的“地主”了。

买了地,自然就要建房。这事大哥最急。我的两个侄女儿眼见着就出落成大姑娘了,挤在一问通的老屋里终究不太方便。可建房是要花大钱的。好在,大哥是泥工,二哥是木工,村里有砖窑,两个嫂子砍伐起茅草来又特能吃苦,青砖和蓝瓦自然可以自己烧制。可是,买水泥钢筋的钱从哪儿弄呢?不用说,一家人的眼光都投向了我。这笔钱约摸要3000块呢!在众人的翘首下,我心里一阵打鼓,最后,我咬牙对大哥说,我想办法弄2000块吧,其余的你再向其他亲戚借些。

2D00块钱不容易借。这么一大笔钱,我在朋友和亲戚面前根本就开不了口。那时候,我们学校不少老师都在课余摆摊做生意,因为本钱大,很多人都要找银行贷款。我受他们的启发,便装出一副发财心切的样子,混进他们的队伍,以“做生意”的由头从银行里贷了2000元。当天,我就把这笔巨款塞到了大哥的手里。这一年年底,村里最好的新房子在响过一阵铜锣后宣告落成。我们一大家子在大哥一家的新居里过了一个最光鲜的春节。

两年后,我才还清银行里的本息和亲戚借给我家买地的钱。再后来,二哥和弟弟也建了房,前庭加后院的,可谓圆圆满满。当然,建房时他们一样地会向我借些钱,等事情做圆满了后。也都一样把钱还给了我。但还钱的时间有些晚,事过十多年后,真金已贬值成白银,当时的“巨款”也已是不值一提的小钱了。

可这有什么要紧呢?经过我这么“移花接木”,几个兄弟的日子过得有模有样,多好!就说我家的那几块地吧,如果不是那时我一咬牙借来这整三百元,到现在,一栋房子的地基钱就得几万块,四栋房子,那得多花多少冤枉钱啊!

第三次融资:省钱未遂

2008年底,正值房价较低的时候,我和爱人在省城赣江对岸看中了一套三室两厅的新房子。最让人欢喜的是:推开窗户,眼前就是一片森林。我把家里的存折翻出来在爱人面前晃:“这些钱足以付首付了,我终于可以按揭买房讨好老婆喽!”当天,我便拖着她来到一套130平方米的新房里,得意地对她说:“推开窗户吧,迎接负离子进来。”

这么好的环境,这么好的户型,爱人也很喜欢。我当天交了两万元预订押金,找定了贷款的银行,就赶着出差去了。

没想到等我出差回来,正准备去交首付和办理贷款手续,看见的却是爱人黑黑的熊猫眼圈。我追问她怎么回事,爱人只好如实相告,说她交了订金回到家后,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想着一家人从此要背负几十万元的银行贷款,而且一背就是15年,万一两人丢了工作怎么还贷款?想来想去,一颗心便怎么也安定不下来。爱人一遇事就焦心,一焦心就睡不好。这不,我出差的几天,她都是一夜夜地失眠。

我当然知道眼下是买房的最佳时机,可我又怎么忍心让爱人因焦虑而毁了身体?于是,我拍拍爱人因睡眠不足而变得暗淡的脸,笑骂了一句:“你可真是过苦日子的命。”便拖着她往购房处跑。

到了购房大厅,我跟售房小姐说不买房子了,问押金可不可以退。对方说不能退,我又问:“那我可不可以把房子拍下来?”得到对方同意后,我拿出手机把房子里面和窗户外的森林美景都拍了下来,然后安慰爱人说:“这房子先在你手机里留着吧,两年后,我们再买一套比这个更好的房子,一定不再按揭,害你操心了。”

“可是,两万元押金就这么白白丢了……”

“傻瓜。没关系,用两万元换你15年的安稳觉,值!”我一边安慰妻子,一边拖着她走出了购房大厅。

见我取消了贷款计划,房子没买成,爱人很是过意不去,说:“要是以后房价又见涨,咱们就亏大了!都怪我。”我说:“胡想些什么呀?别去算这个账了,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吗?两口子过日子,心安即富。你是做我妻子的,又不是来给我做房奴的,你要是过得不踏实。不开心,我就算买了宫殿又有啥意思?”

对于我这次数额巨大的融资经历,爱人用了八个字来自嘲――贷款没成,省钱未遂。其实,我才不去想遂不遂呢,有道是“贵为人妇,心安即富”――婚姻途中,还有什么能比让爱人每目里不忧不愁地香甜入梦唾到第二天自然醒,更能润泽她的容颜和心灵呢?所以,哪怕现在房价的确比那时高了许多,我依然觉得咱家是大赚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