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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姬昌
清冷的月光从铁窗外飘进来,又是一个寂寞的夜晚。
窗外的月亮很圆,很亮,刺痛我的心灵。泪眼中,牢房中的灯焰在风中起舞,那是我的灵魂在燃烧,凝成血和泪。
纣王应该满足了,他看到我愁苦的白发,听到我沉痛的叹息。他说:“我囚禁了你的肉体,也给了你自由思想的乐土。”是的,多少年来,我从来没有这样清醒地思考过。当我用汗水艰难地雕刻出“周易”二字时,却远离了我的人民。纵然有盖世的智慧又能如何呢?留下的只能是一段残破的记忆,一页不会被翻开的历史。
失却肉体的自由,我听到灵魂飞出肉体的声音,如同一只挣脱躯壳的蝉,向远方,去寻找我的自由。
(二)比干
我快步向王宫走着,那里是我唯一的希望,也是商朝唯一的希望。这些责任,压得我的脚步好重。
纣王爱的是酒池肉林,而不是黎民百姓;他爱的是宠妃妲己,而不是江山社稷。
寝宫到了。
纣王的酒杯倒了,冷冷的酒香在大殿里弥漫开来,看到他眼中燃烧的血色,我已知道了我的命运。
“听说圣人的心有七窍,寡人想借来一用。”
我没有应答,因为我知道,我无法抵抗君王的命令。
心,被剖开了!如同划开灵魂一般,鲜血一滴一滴落了下来,落在地上,不溅起一丝尘土。纣王放了我,放了我的肉体。
我落魄地走在残破的街头,夕阳的余晖从天空中模糊地映了下来,路边一位卖菜的老妇人吆喝着:“空心菜,卖空心菜啦!"
“空心菜是什么?”我迷惑地问。
“所谓空心菜,就是没有心的菜。”
“没有心的菜……那么人没有心会怎样呢?”
“先生说笑了,人没有心就死了。”
人没有心,会死?我的眼前模糊起来。是啊,纣王取走了我的心,我的心失去了自由,我的灵魂失去了自由,我还有空守一具躯壳的必要吗?不!我要睡去了,不再醒来。夕阳在我的身体上镀了一层悲怆的金黄。
(三)屈原
我站在汨罗江旁,汨罗江翻腾着白色的浪花,一次次溅到我的剑壳上,又顺着雕花的纹路无声息地流了下来。
耳旁仿佛又响起了狱卒的声音:“恭喜大人,你自由了!”自由了?是躯体还是思想?站在这里。似乎躯体和思想都自由了。但我要的是指点江山的豪气,要的是纵横天下的自由,要的是楚国人民的安居乐业!而这一切都失去了。他们以为我得到肉体的自由就可以了,但离开了我所热爱的故土,这样的“自由”又有什么意义?他们不知道我的灵魂早已支离破碎。
汨罗江中的那个倒影是我吗?他只是我的肉体,我的灵魂早已死去。
是的。它死去了,它死在怀王的斥责声中,死在郑袖的冷笑声中,死在王公贵族的唏嘘声中。这个世界已经没有我的用武之地,虽然我的肉体和思想都已自由。
在击破江水的那一瞬间,我渴望着,在某一天后人们会给我一个真正的自由。
站在历史的门前,无数写满血泪的背影蹒跚着从没落的王朝走来,他们的眼中写满了同一个疑问:“什么是自由?谁可以给我自由?”这种声音一直在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