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笨孩子的灿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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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中时,班上有个男生,不聪明、不好看、不可爱,可这么多年来,我忘了很多初中同学的脸,独独忘不了他。在我三十几年的人生阅历中,他是始终无法消失的影子,深切而牢固地站在那里,尽管自始至终我们从未有过任何交谈。

他的爸爸好像活得很窝囊,妈妈好像神经不太正常,有一个小妹妹。不知从哪天起,班里几个最调皮的男生,每到课间和放学都会以欺侮他为乐,准确地说,是虐待,他们几个高个子围住他,扭他的胳膊、掐他的脸、卡住他的脖子很长时间直到所有人都觉得他要断气了才放手。这样的场面几乎每天发生,漫长到直至今天都在我的脑海里异常清晰。若干年后,我回家时看到那几个男生中的一个,和妻子蹲在河沟边洗四轮机车,人家都说同学过几年见面总会亲得不得了,然而不知为什么,我从他们旁边的小桥走过时一直保持沉默。人家心里一定会想,有什么了不起,还瞧不起人了!我从未觉得自己比那些在家乡种地的同学优越,我不理他,只是因为那个场面在心里生了根,我打心眼里讨厌他和他那些坏朋友。

后来我了解到,男孩子在青春期是会做出一些没道理的事,但仍然不能原谅他们。

再后来我看了一部电视剧叫《士兵突击》,里面也有个被村里所有孩子欺侮和耻笑的男孩叫许三多,他笨,不会说话,不会打架,人家欺侮他,他只会本能地就地一滚把头抱紧。他爸爸活的也很窝囊,穷,当着儿子和很多人的面被流氓打。还好编剧比较善良,让他有两个哥哥,一个帮他说话,一个帮他打架。后来这个连他爹都看不起的孩子成了兵王,步兵的最高境界。许三多之所以成为兵王当然不是帮他说话的大哥和帮他打架的二哥的功劳,他靠自己像小毛驴一样烂笑露出满嘴大牙,一颗不留:一群坏小子打他,二哥抡着锄头把他们打跑,他回头冲二哥这样笑;当兵后他是最笨的兵,班长气愤怎么会有这么笨的兵,他呲牙冲人这样一笑;他做了大家都不喜欢的事,人家恨他,让他别犯神经,他还是这样笑得灿烂辉煌;最让人没语的是,有人指着他的鼻子说我讨厌你许三多!他仍能这样笑然后说我知道。许三多就以这样纯真无邪的笑容,消除了人与人之间所有的偏见与隔阂,凭借对困难无与伦比的耐力、对他人纯洁无瑕的真心、对生活无与伦比的诚意,得到很多高手无私的帮助,最终成为高手中的高手、步兵中的兵王。

总是有这样一些孩子,因为种种原因成为不入群的异类,被排斥在欢笑人群的,他们或者自卑、羞怯、恐惧,或者像许三多一样笑着面对所有委屈,经过惨烈而坚决的奋斗,最终成为骄傲自信的战士。认识了许三多之后我常常想,我的同学,那个曾经总是被欺侮的孩子,后来有没有学会这样笑?有没有人帮他把日子过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