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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禅与中国文人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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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文人画突出的特点是它的文化属性。文人画家不同程度地受到佛学和禅宗的影响,并反映到其画面构成上。

【关键词】文人画 佛学 禅宗 形神

中国画作为一个画种,它的涵容是非常广泛的。不同的题材、形式、色彩、笔法等,都可作为依据对其进行系统分类。具体名称不下数十种。

其中“文人画”(或谓“士人画”),是以画家的文化层次及素养构成特点作为区分绘画类型的基点。这在中外绘画史上是绝无仅有。

突出“文人”的属性来定义画种,当是要区别于“艺人画”、“匠人画”的。旨在说明绘画的文化特征、风格品味。这一创作群体,其主要身份是文人。作画是为文之余的雅事。作品以自娱为主,兼作同好之间的品鉴馈赠(用以市货者,只是少数。且大多具有如时下行画一般的商品性、生产性特征)。不计工拙,只求写意。因此,长带有很强的消遣性、抒情性。

从画面来讲,文人画的特点是诗书画印的有机结合,历来论者也都以此为其显著标志。

书法与画绘共同的创作工具、以线造型的特征,使得书法这一线质性的艺术,在真正意义上的中国画的初始时期,就已介入其中。时至有宋,文人画初起,这种介入成了自觉地行为。苏轼以一代文豪的才气、胆略及书画大家的学养、识见,将诗文植入了画面,“士人画”的格局初定:从直接以诗文为款识题写内容,到画面意蕴的追求,都显示出了它的闻知特征。元赵孟頫首倡,王元章弄石,又开文人研朱之风。以印章入于画面,不仅具有一定的色彩调节、画面平衡作用,印文内容也成为作者表情达意、阐发神思的又一途径。印章刻制的形式,还饶具文人所追求的古雅之趣——元代时虽短促,却成就了具有历史意义的文人画的大发展。

上述的是就文人画的组成形式做的简要说明,其深层的思想基础是本文要着重论述的。

先秦以降,虽诸子百家学说各擅胜场,但大部分时间,学术史上以儒术为正宗。真正哲学性的、思辨性的东西,在这泱泱大国中,却是各不相谋而又互为抵牾的。在人生大义与绘事微言的最终取向上,产生了歧议。人们开始怀疑原本的选择。

佛学自西汉末年传入,很快就有了相从的信众,并逐渐自上而下地对社会各阶层的人产生了影响,其中包括哪些兼作画家的文人,自然也影响他们的画。

诚然,影响文人画形成和发展的文化根基,在于文人们由蒙学开始即念兹在兹的儒学“正途”。但由于佛学本身哲学观点、理想境界、修为模式、说教方法等各方面都具有很强的兼容性,从其一入中土,便开始了适应性变化,融合了相当一部分中国本土文化中儒家、道家的内容,从文人画发端的时候,它就俨然是中华之正教了。

宋代之后的思想教育,以程朱理学为主。理学又是兼取了佛、道,特别是禅宗和华严宗的学说,刈佛学之枝,接孔孟之木的。其哲学思想、修为功夫,甚至语录体裁都受有佛教的影响。因此,佛教影响文人画,就是必然的了。

对于中国的文人们(文人画家当然也在其中)来说,养家糊口未必要劳神费力(此之文人,概指学有所长者。诸多落魄者虽值同情,但他们生活无着,少有挥毫泼墨的闲情逸致。偶或有赖以生计的。其画作也非文人画所指的范畴)。可能衣食无忧,甚或颇有余裕。但其所处的地位不在显赫,人生理想无从实现,一身才华无法施展,思想上有很强的压抑感。文人画家正是出于这个特殊的群体,他们渴望解脱。那种出入不拘,进退自如的生活,念穿了无数的望眼。僧怀海有诗云“放出沩山水牯牛,无人坚执鼻绳头。绿杨芳草春风岸,高卧横眠得自由”。这是一位沙弥的理想所在,也是众多文人的神往境界。他们从舶来的佛学中,找到了这样可资寄托的净土。

佛学“无心于万物”、“得在于神静”的淡泊思想和超俗旨趣,迎合了文人画家的心理。于是便有了这样的美学观念:“夫求格之高,其道有四,一曰清心地以消俗虑,二曰善读书以明理境,三曰却早誉以几远道,四曰亲风雅以正体裁。具此四者,格不求高而自高矣”(清 沈宗骞《芥学舟画编》)。此四者,其余皆可辛苦求之,唯“清心地”一道最难。古人与我们一样,是要生活在现实社会中的,这样就不可避免地要与方方面面接触。社会成分芜杂,周边环境繁复,要做到这一点不容易,甚至不可能。如此,则“清心地”当是一个最求目标,只能靠近,而难以达到(所以才有吸引力)。尚可做的,是尽力在心底自存一份高洁。缘于此,佛家“至寂、至静、至清、至净”的修为功夫,也直接为文人画家所秉承:“凝神遐想,妙悟自然,物我两忘,离形去智,身固可使如槁木,心固可使如死灰,不亦臻于妙理哉?所谓画之道也”(唐 张彦远《历代名画记》)。这种物我两忘、意与神会的境界与高僧修持的禅定何其相似!

如果说中国绘画发展至文人画是一顶峰的话,那么佛学发展到禅宗,也是达到了极高境界的。

达摩一苇,渡来了禅宗思想,也为人们提供了直入西方的捷径——顿悟。禅至六祖而大成。慧能“佛在性中坐,莫向身外求”、“菩提只向心觅,何劳向外求玄?听说依此修行,西方只在目前”的思想,间接地铸成了文人画突出个性表现自我的特点。在绘画之色彩和形式上,由重彩而水墨,由工笔而写意,也不能不说是从直观上追求淡泊意趣的表现。而简笔的妙处,又是其它形式所无法比拟的:大片的空白、简洁的线条、明快的墨色,都给人以无穷的想象。“有其所以不无,故虽无而非无”——笔墨形式的日趋简约,无不流露着禅的智慧。尽管这种方式未必是每个画家的自觉行为,但那种在思想深处对禅理的认可,势必在潜移默化中影响其对事物本质美的重新审视与另类表现。

以“清”为极则,以“雅”为时尚的文人画,用“空而灵,虚而妙”的禅家识见来品评,是再恰当不过的。

形与神的问题,在中国画坛研讨了千百年,佛学界也有着同样的争议。重于形迹的戒持和重于意会之通灵的佛学各派,与画界的居士们一样,在这个根本的思维、修习的方式及目标上,历来都有不同的态度。但最后文人与禅师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一起——悟。

看看朱熹和慧远这两位儒释名宿是怎么说的吧:“至于用力之久,而一旦豁然贯通焉,则众物之表里精粗无不到,而吾心之全体大用无不明矣”(《大学章句》);“但悟彻者反本,惑理者逐物耳”(《坛经》)——一切在于悟彻,在于豁然贯通。明代画坛巨匠董其昌便悟到了这一层,认为绘画也须“直指顿悟,一超直入如来地”。画到此处,就是一个哲学的问题了。画面的形与神,如同佛家的空与色,是互为表里、相互依托,缺其一而相对者无存的辨证性的关系。其具体地位如何,你得自己去悟。

画有画法,禅有禅法。什么是“法”?文人画家道“无法之法,乃为至法”;禅宗祖师云:“夫有所知,则有所不知,故无所不知。不知之知,乃曰一切知”。

画家有信笔一挥时,禅师有随机言偈者。表面看来虽均极率意,但这其中却都包含有精深的修养,广博的见识和长时间的砥砺,是厚积之下的薄发。内中的惨淡经营是相同的。在“不经意”的行为中,不着痕迹地表现了深奥的内涵。这也是有别于寻常画工、庸凡僧众的过人之处。所谓“无意于佳乃佳”(宋 苏轼语),就是这个道理。

文人画作为中国绘画系统的一大分支,在发展上是有很深的渊源和曲折的经历的。我们在研究文人画的发展时发现,文人画的发展史,也是历史的发展史,文化的发展史,更是佛学的发展史。

文人画始于唐,南宗禅亦始于唐;文人画大成于宋,禅宗则在此时分为五宗八家,以不同的角度和方法弘扬禅理;明清二朝佛学衰微,而画坛泥古的风气也湮没了创新的意识。甚嚣尘上的文字狱,桎梏了文人们的创作思维,他们转而大兴训诂之学,在圣人们的经典中寻章摘句。小学由此大发展,文风却堕入八股的套路中。绘画创作一并受此影响。然而绘事虽同文章及佛学一样,了无创新之举,在理论上倒有了精湛的研究。佛,禅与画的微妙关系被发现,并由此开始做深入探讨。

与佛学一度死灰复燃,兴盛一时相类,明清之际也出了几位影响甚巨的大家,如石涛、。他们自己就是僧人,更兼画坛首领,于后世惠泽深远。

清代中叶以降,西来的基督渐渐消磨了一些如来的光辉,随之传入的西洋绘画也给文人画以巨大的冲击。在实质上也为传统绘画注入了新的活力。这便成就了诸多流派的崛起,其中以岭南画派为著。

清末民初,画界不乏释子。最令人瞩目的,是学贯中西,精能艺事的李叔同。他在声名宏巨之下遁入空门,佛艺双修。不仅艺业震古烁今,于佛学亦称宗师。受到各界推崇,也为后人留下了一节意味深长的音符。

近代张大千、黄宾虹、潘天寿、李苦禅等大师也都受到这样的影响,在论画时多以佛学与画理互为阐发。

至于现代画家,从画史的学习中不同程度地了解了这种千丝万缕的关联。作文人画研究学习的,更是钩沉索隐,旁搜远绍。

当然,文人画在现在来讲已经是个历史名词了。现代社会早已没有了滋长文人画的土壤。我们不必再以那种冷漠、无奈而又充满针砭的笔触去面对社会。但文人画中所蕴含的深厚的文化气息,却值得我们进一步探究,从而尝试把现代的理念适当地加入进去,置换其中糟粕的成分,使其重新焕发出灿然的光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