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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国古代思想家在他们所处的年代里几乎无一不是百科全书式的学问大家,但又各有侧重点,如孔子重在社会伦理,老子重在谋略权术,韩非重在集权专制,此三人皆醉心于政治,惟庄子重生态文明,独与天地精神往来。自《庄子》问世以来,2300年间,庄子及其学说显得那样惊世骇俗,儒与法大都望而生畏,斥之为异端邪说、消极避世、游戏人生;而文学艺术家则奉之为神明,尊之为美学祖师,仰慕其唯美人生。
细读《庄子》,就会发现这其实是对庄子的曲解和误读。庄子终生都在积极用世,从未消极,也没把审美看得那么重要,而是把整个生命和学识都用于生态文明的探索和实践。在整个封建时代,他显得特别超前,人们无法理解,难以接受,自然要斥之、拒之。今天,随着人类社会文明的进步和地球生态环境的加剧恶化,庄子及其学说的真正价值理应日益彰显,成为我们建设社会主义生态文明无比宝贵的精神财富。
“物固相累”――环境凶险是生命悲剧的根源
这是庄子生态文明思想的第一要义。
一天,庄子到家附近的雕陵栗树园散步,时值秋季,栗果累累,好一派秋韵。庄子信步走来,刚迈进栗园的篱笆,就看见从南方飞来一只奇怪的喜鹊,翅膀宽达7尺,眼珠直径有1寸,猛一下撞到庄子额头上,又顺势停在栗树林子里。庄子惊奇:“翼殷不逝,目大不睹”,翅膀这么宽却飞不远,眼睛这么大却看不见,这是只什么鸟啊?庄子“蹇裳步,执弹而留之”。他悄悄走过去,拿起弹弓准备射过去,却忽然发现原因:一只蝉因找到一片理想的树叶,乐得忘记身后有危险;藏在树叶后的螳螂要捕那只蝉,顾不得隐蔽自身,遂被怪鸟当作捕食对象;这鸟一心想啄食螳螂,飞不远也看不清,竟撞到庄子额头上;而庄子自己也是见怪鸟有机可乘,遂动杀机。
庄子不禁打个冷战:“噫,物固相累,二类相召也。”万物之间,怎么会是这样:总是一个谋害一个,而害人者又因此暴露弱点遭到他人谋害。如此谋害下去,永远没个终结,这世界如何得了!想到这里,庄子扔下弹弓,回头便走。管栗园的人见庄子这副样子,以为他偷了栗子,追赶着斥骂他,搞得素以心净身洁傲世的庄子狼狈不堪。刚才还侥幸身后没危险呢,原来早已被管栗园的人盯上了。哎呀,自己也没能逃脱想害人复被人害的怪圈呵。
庄子灰溜溜地回到家里,“三月不庭”,一连三个月闭门不出。弟子蔺且问他,为何这样长时间关在家里生闷气?庄子曰:“吾守形而忘身”,即只注意了外物,而忘了自己的本真,所以这些日子是在闭门思过,寻找原因,总结教训。
庄子这番思索的成果,就是他那独到而珍贵的生态伦理观和生态文明思想。其中,一部分由庄子亲自挥洒成文,收入《庄子》内篇,一部分则由其弟子及后学散记于《庄子》外篇和杂篇中。那些“参天地,并日月”的光辉思想,将庄子由一个普通学者升华为生态文明的伟大先哲。
“与物皆昌”――环境友好乃有道之世的标志
“夫天下也者,万物之所一也”,在庄子眼中,天下是万物共同生存的地方;“天地虽大,其化均也”,天地虽然广大,化育万物却一视同仁,从来也没有单单偏向于人类;“万物殊理,道不私”,万物本性各异,大道却无所偏私,对谁都不加干预,一任其自由而自然地发展;“万物皆出于机,皆入于机”,所有物种皆源于自然,归于自然。
庄子根据当时的生物知识,描绘出一条生物演化轨迹,说明人即产生于这条轨迹中,人也是源于自然,归于自然的。所以,“天下有道,则与物皆昌”,人类与其他物种应在自然这个共生基础、共生舞台上和谐相处,共同繁荣;认为“夫至德之世,同与禽兽居,族与万物并”,最理想的时代,是人和禽兽住在一起,同万物并列为伍,人可以随便与禽兽结伴游玩,何其友好。
庄子甚至提倡人去学学鸟的声音,与其他物类交流,“合喙鸣,喙鸣合,与天地为合”,认为说话如同鸟鸣,即可进入“与天地为合”的境界,即生命的最佳状态。所以庄子反复颂扬的圣人、至人、神人,都是崇敬自然、亲和万物的典范。圣人“处物不伤物”,所以物也不伤他,圣人最善于体会大自然赋予自己的生命愉悦,经常虔诚地感恩自然,“山林与,皋壤与,使我欣欣然而乐与”;至人“入兽不乱群,入鸟不乱行,鸟兽不恶”,至人不干扰其他物类的生活,其他物类都喜欢他,生活在和谐友好的生态环境里,故能“得至美而游乎至乐”;神人呢,就更值得效法了,“之人也,之德也,将磅礴万物以为一”,认为这样的人物呀,情怀呀,他的理想和致力目标,是要消除世俗偏见,恢复天地间万物一体的本来面目。
庄子自己也是“独与天地精神往来,而不傲倪于万物。”他终生志存高远,但世间几无知音,所以只好孤独地“与天地精神往来”。但他却不因孤高傲视别的物种,而对之尊重有加,以同胞同体相处,逢人就宣讲他的生态伦理观。他对此执著以求,任别人怎么反对,都无法让他改变,“大浸稽天而不溺,大旱金石流、土山焦而不热”。世人盼望他出来治理天下,他却不愿;楚王派特使聘他为相,他头也不顾。他是在做更大的事,因为他的理想一旦实现,天下即臻至治,“孰弊弊焉以天下为事”。他哪里顾得上去干那些鸡毛蒜皮的事?世人不明,还以为他自私自利,惟顾一己逍遥,真是冤枉了他!
历史终究是公正的,庄子所作的努力,到底没被湮没。郭庆藩在《庄子集释》中说:“庄子之言,无为虚谈,可以逍遥适性,荫庇苍生也。”认为庄子的生态文明思想可以涵养人的性灵,拯救人类的灵魂,真乃功莫大焉!
但是,人类更多的时候总想着改造自然,征服自然。随着人类文明的进步,改造和征服自然的知识和器械越多,自然界被破坏得越严重。“弓弩毕弋机变之知多,则鸟乱于上矣;钩饵网罟罾笱之知多,则鱼乱于水矣;削格罗落罘之知多,则兽乱于泽矣!”捕鸟的知识和工具多了,鸟类在天上的生活被搞乱了;捕鱼的知识和工具多了,鱼类在水中的生活被搞乱了;捕兽的知识和工具多了,兽类在草泽的生活被搞乱了。一损俱损,人类自身的生存环境也随之日益恶化了。所以,庄子号召人类:“堕尔形体,吐尔聪明,伦与物忘,大同乎。”忘掉人为万物灵长的尊贵身份,抛弃自以为是的聪明才智,与万物为伍,和元气混同;“颂论形躯,合乎大同”,将自己的形体容貌都融入大道之中,与万物一体,与自然一体。
庄子向往远古之时,人们“在混芒之中,与一世而得淡漠焉。”认为人与人之间,人与万物之间,平淡相处,互不骚扰,相忘于江湖。“四时得节,万物不伤,群生不夭”,大家“莫之为而常自然”,谁也不想改变谁,一切都处于自在自由的天然状态。这不正是当今国际上努力探索、大力倡导的最先进的生态理念么!
“万物与我为一”――大家都是世界的主体
都说人是万物灵长,对还是不对?庄子把自己关在书房里,苦苦思索着,隐几而坐,仰天而啸,形同枯槁,像丢了魂魄一样。恍惚间,觉得自己变成了一只蝴蝶,在栗园的树枝上、篱笆间,翩翩起舞,长得既漂亮,飞得又自在,好不快活。谁知这蝴蝶一下又变成了庄周,愣愣怔怔,傻了吧唧,又老又丑,让人难受。晃晃头,揉揉眼,庄子总算明白过来:刚才老年症又犯了,竟然白日,变了蝴蝶。好梦难长,片刻间又回到令人沮丧的现实!然而,人做梦为啥会变成其他物类?这不正说明人与世间万物原是相通的,可以互变的么?为什么我庄周梦见自己变成蝴蝶就飘飘然,由蝴蝶再变成庄周就怔怔然?或者,当蝴蝶是蝴蝶的时候,蝴蝶就高兴快活,当蝴蝶变成庄周的时候,蝴蝶就沮丧发愣?这不正说明人与万物之间本来就是平等的,绝无高级低级、尊贵下贱之分么?若硬要分个高低贵贱,也许高贵的并不一定是人,至少蝴蝶就比庄周高贵,比庄周活得自在!可见,所谓人为万物灵长之说,不过是某些学者的霸道之言,根本不是那么回事。想到这里,庄子一下来了精神,提笔濡墨,在竹简上挥洒开来。
先述梦:昔者庄周梦为蝴蝶,栩栩然蝴蝶也。自喻适志与!不知周也。俄然觉,则遽遽然周也。不知周之梦为蝴蝶与?蝴蝶之梦为周与?
再记梦后心得: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既已为一矣,且得有言乎?
正所谓天地、万物,皆与我同生、同体。既已齐同,还能再讲什么谁是谁非,高低贵贱么?
世俗皆尊崇古帝尧舜,却不知尧的学问是从他的曾祖师王倪那里传承下来的。王倪就认为,天下万物各有各的是非,谁都不应以一己之是非,评判它物之对错。“民湿寝则腰疾偏死,鳅然乎哉?木处则惴栗恂惧,猿猴然乎哉?三者孰知正处?”人睡在潮湿的地方腰易生病,而泥鳅专爱住在烂泥里却无碍;要是让人住到树上,一定会吓得浑身发抖,猿猴住在树上却觉得最适意。能说人住的就对,泥鳅、猿猴住的就不对吗?“民食刍豢,麋鹿食荐,蛆甘带,鸱鸦嗜鼠,四者孰知正味?”人吃粮食和肉类,麋鹿吃草,蜈蚣爱吃蛇,猫头鹰和乌鸦好吃老鼠,能说人吃的就好,麋鹿、蜈蚣、猫头鹰和乌鸦吃的就不好吗?
显然,物之本性不同,生活方式和欣赏标准也随之不同,从各自的本性出发,谁都对,谁都没错。“彼亦一是非,此亦一是非。”它有它的是非标准,你有你的是非标准。“无物不然,无物不可。”若能正确认识天地间千差万别的客观存在,承认它们,正确对待它们,就可以成为“神矣”的“至人”,“大泽焚而不能热,河汉冱而不能寒,疾雷破山、飘风振海而不能惊”。这样,就可以“乘云气,骑日月,而游乎四海之外”,得大自由、大自在。所以庄子主张,人对天地万物,应当“和之以天倪,因之以曼衍”,顺其自然,听其发展,和谐相处,实在不该讲什么你是我非。
庄子把这些前贤的观点和自己的感悟记下来,命名为《齐物论》,喻之为比“人籁”、“地籁”和更高明的“天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