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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里那个叫“李根根”的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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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去了大山里的一个小村。

把车放在村口一家“农家乐”饭店的院子里后,我背着相机,出了饭店门。有当地人在路边叫卖山货。有卖核桃的,有卖栗子的,还有卖金银花茶的,看见我来,都起劲地招呼。居然还有个小男孩,大概有八九岁的样子,他不招呼,只是仰着小脸看我,面前的竹篮里,是几串紫色的山葡萄。

在他面前,我蹲下来,问:“这些葡萄多少钱啊?”

他伸出五根手指,声音脆脆的:“五元。”

“我买了”,我说。

小男孩很惊喜,但看着我递过去的一张20元纸币,他没接,小声说:“这么大钱,我找不开。”我说:“不用找了,这样吧,你能不能给我当导游?”

导游?小男孩不理解。我说:“就是你领着我在山上逛逛,行不?”小男孩这回听明白了,高兴地说:“行啊。”这才接过钱去,小心地叠了叠,放在裤子的兜里,然后又从外面按了按。

吃完山葡萄,我们开始上路。我拿着相机,他挎着竹篮,另外还背着我的相机包,是他执意要求背的,背带很长,下坠的包,都抵着他的腿肚了,这样走起路来,包一下一下亲吻着他的腿。

我问他叫什么,他说叫“李根根”,是他爸爸起的名,希望他长大以后,无论到了多大的城市,走出多远,永远要记着自己的根在大山里。问他长大了打算去哪个城市读大学,他说去北京,读北京大学,口气不容置疑。看他认真的模样,我笑了。

李根根是位合格的导游。他领我去了我想去的地方,河流奔涌的峡谷,野花灿烂的坡地,群鸟齐鸣的山林。他还成为我镜头里的模特,为我的照片增色不少。这个朴实如大山,可爱如山间小鸟的孩子,让我喜欢极了。

中午,我们回到安放车子的那家“农家乐”饭店,我说我请你吃饭,我还想和你聊聊呢,你去和家里说一声,再回来吃饭。他说不用回家说了,我妈妈在外面打工,只有到晚上才回来。

“你爸呢?”

“他在深圳打工呢!”

原来,他是留守儿童。

那你中午咋吃饭呢,我问。他说:“我会自己做饭,我会炒土豆、炖白菜,做出来的菜可好吃呢。”说这话时,他一脸的骄傲,我却有些心酸。

饭桌上,他望着丰盛的饭菜,有些不好意思,说:“妈妈说,不能白吃人家的饭。”我说你吃就是,我请你是谢谢你给我当导游。他说叔叔这样吧,我给你唱首歌。然后,他唱了一首儿歌,歌声如山间的溪流,流过了我的心。唱过后,他才安下心来吃菜。狼吞虎咽的模样,让我莫名地心疼。

饭后,我用车载着他,驶出饭店。在他卖山葡萄的地方,他下了车。他说叔叔你在这等我,我一会就回来。我想他大概又要拿什么东西,来回报这顿饭了。我说不用了,便发动了引擎,谁知这小家伙,竟跑到我车前,伸开手臂,站成个“大”字,拦住了我。然后,走到车窗前,和我拉钩,要我一定等着他。然后,一溜烟跑了。

不多时,他气喘吁吁回来了,抱着一些栗子,像是刚从树上摘的,还带着新鲜的叶子。我收下了。我俯下身,紧紧地,拥抱面前这个孩子,我的朋友,李根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