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望的主妇》的主题隐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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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 《绝望的主妇》是美国ABC公司拍摄的一部风靡全球的畅销电视剧，其获得巨大成功的因素是多方面的，其中最具特色的是片头与片尾的隐喻，对电视剧主题的提炼与深化。本文主要对该电视剧片头的动画视觉隐喻和片尾的多模态隐喻进行分析和解读，来诠释这些隐喻在电视剧主题提炼深化方面所起的匠心独运的作用。
[关键词] 《绝望的主妇》；动画视觉隐喻；多模态隐喻；主题
《绝望的主妇》是由美国广播公司出品的一部反映女性生活的电视剧，2004年开播后，在美国本土创下了收视率的高峰，而且在全球多个国家和地区受到热播，成为当年电视界一道耀眼的风景，备受观众的喜爱和追捧。与以人物命运与情感发展为主要模式的传统家庭剧相比，该电视剧在主题上对传统类型有较大的突破。《绝望的主妇》描写了四位性格和生活各具特点的中产阶级主妇的家庭婚姻生活，描述了她们所面临的种种压力与困境，揭示了在男权社会中女性所受的压抑与束缚；这些令主妇们几乎绝望，而她们一直在与这些压力与束缚力抗争，追求自己的自由与社会价值。因此，该剧在主题上具有传统家庭情景剧所没有企及的内涵和深度。
从语言学的角度看，影视剧也是一种语篇，是一种更加形象化和艺术化的语篇。在语篇创作中，作者往往借助隐喻来阐释复杂、隐晦的事物。《绝望的主妇》作为一部超越传统家庭剧的作品，其主题思想具有一定的深度，且该电视剧采用多线索交织的方式叙事，并拥有超长的剧情，因而对于电视剧主题的揭示，特别采用了“片头的动画视觉隐喻+片尾的多模态隐喻”对主题隐喻的手法，对电视剧主题的提炼与深化方面起到了匠心独运的作用。
一、《绝望的主妇》的故事梗概与主题
《绝望的主妇》的背景设置在一个虚构的美国小镇的紫藤街上，街上中产阶级家庭聚集。四位靓丽主妇生活在美丽宁静的社区，拥有布置精美的大房子，门前草坪茵茵，白色栅栏和鲜花点缀其间；她们的家庭收入颇丰，镇上俱乐部里时常出现她们的身影；她们是很好的朋友，在外人看来或者互相看来她们各自的生活美满幸福。然而，清晨一声响亮的枪声打破小镇的宁静，作为镇上优秀主妇代表的玛丽，在家中开枪自杀。她生前街上的好友――四位主妇在整理玛丽的遗物时，发现了一张神秘的字条，上面写着：“我知道你做了什么……”与此同时，水管工迈克带着枪与一大笔钱住进了紫藤街，玛丽的丈夫――保罗则在半夜往湖中扔下了一个箱子……
随着故事情节的展开，原来在美丽祥和的氛围下、在看似温馨和睦的房子中、在光鲜亮丽的表象下，各位主妇都面临着生活中的种种压抑，传统社会对女性角色定位的束缚与现代女性追求自身自由与独立之间的矛盾，使各位主妇在生活中各自拥有为人不知的秘密和无奈。《绝望的主妇》从女性的视角，着力描绘四位中产阶级主妇在婚姻家庭方面面临的种种危机与困境，以致几近绝望的生活状态，而她们始终进行反抗、妥协、再斗争，揭示了在当代美国男权社会女性所受的压抑与束缚，并对女性的社会角色和地位进行了反思与期待。
二、主题的片头动画视觉隐喻
精美的场景设计、对细节的精益求精是美剧的一大特点。匠心独运的片头设计是《绝望的主妇》的亮点之一，片头设计得不仅精致华美，而且寓意深刻。该剧的片头动画由多幅经典的画作和海报改编而成，暗示了这个电视剧的主题。
片头的第一个动画镜头改编自于欧洲文艺复兴时期的名画《亚当与夏娃》。根据《圣经》，夏娃是在上帝造人时，由一根从亚当身上抽出的肋骨而造成，所以在这个意义上，女人从属于男人。后来夏娃偷食并诱惑亚当吃了禁果，受到了上帝的惩罚。上帝规定夏娃服从亚当，并在生产时经历痛苦。夏娃作为亚当的附属并带有罪愆的女性形象奠定了整个女性在社会中的地位。在《绝望的主妇》片头第一个镜头中，亚当被写有“Desperate Housewife”的苹果砸到，夏娃接住了从树上掉下来的苹果妩媚一笑，喻示这部电视剧的主题在某种意义上是女性对男权的颠覆。
片头的第二个动画镜头来自于埃及的壁画。在该画面里，一位拍手而起的母亲在一群孩子的哭闹中颓然倒下，象征在男性主导的社会，女性为争取独立和自我价值时仍摆脱不了家庭的羁绊。接下来的镜头改编自文艺复兴时期扬・凡・爱克的名作《乔凡尼・阿尔诺芬尼夫妇肖像》，该画原以写实和象征的手法表现阿尔诺芬尼与妻子的真挚爱情。在剧中，被笑搞成阿尔诺芬尼先生吃完香蕉后随手将香蕉皮扔在地上，而阿尔诺芬尼太太拖着笨重的大肚子将香蕉皮扫起。此处的情景隐喻男性的大男子主义和女性的顺从与附属地位，女性的角色被限定在家庭内，与家务、生育等联系在一起。剧中主妇勒奈特曾是职场女强人，表现比丈夫更优秀，但在丈夫的暗示和一群孩子的牵绊下，为了成全丈夫与家庭而退出职场做了全职太太，专心在家相夫教子，每天繁琐的家务把她弄得疲惫不堪。在因丈夫的一次出轨需要对私生女负责时，表现出为人妻的忍辱负重，原谅了丈夫并竭心尽力维护挽救他们的婚姻。就像画面里的阿尔诺芬尼太太挺着笨拙的大肚子，扫起先生随手扔在地上的香蕉皮一样，在电视剧里妻子要在家里侍候丈夫、养儿育女，即使丈夫在外面惹出麻烦，妻子还要收拾残局，妻子为了家庭而放弃事业和追求，即使妻子更优秀。
第四个动画镜头来自格兰特・伍德的作品《美国哥特式》。在原画中，男人的眼睛直视前方，双唇紧闭，表情严肃，沾满泥巴的手里拿着一柄叉，代表农民们勤劳耕作的精神，也象征着在19世纪男权社会中，不容置疑的男性权威和力量。女人也不苟言笑，只因那个年代的女性以严谨、矜持、勤劳、克己为美德。她略微站在男人身后，眼睛看向男人，有点“唯他是听”的意味。在此处的片头中，原本木讷呆板的农夫受到了年轻女性的诱惑，而他的妻子虽然受到伤害却不能发声，被设计变身为罐头标签，喻示女性自身地位和话语权的失去。剧中主妇布里受过高等教育，高雅贤淑，做事力求完美，无论是家务、烹饪、仪容和相夫教子她都尽心尽力。然而她的完美给家人带来莫名的压力，反而使她失去得更多：丈夫和一双儿女无法容忍……丈夫与街上最臭名昭著的女人鬼混，女儿成为未婚妈妈，儿子堕落为同性恋者。而她为了表面上的完美，竭力掩盖着家中丑陋的一面。
第七个动画镜头是一个流泪的女人挥拳朝一个男人打去。流泪象征女性所遭受的压迫和痛苦，挥拳象征女性与男权的反抗与斗争。最后一个是四个主妇人人面带微笑并且一人接住一个苹果。在《圣经》中，苹果象征着欲望。在《绝望的主妇》中苹果象征四位主妇对自身自由和价值的追求，她们微笑着接住苹果，喻示她们追求的最终实现。正如在电视剧中，经过一系列的抗争，最终在男性的社会，实现了自身的价值。在结尾，布里步入当地的政界，勒奈特重归商界，加比也拥有了自己的一份事业。
三、主题的片尾多模态隐喻
“多模态就是运用几种符号学模态或综合使用若干符号学模态来强化同种意义的表达，或行使补充功能，或进行有层次排序。”[2]Forceville认为，“多模态隐喻就是其源域和目标域分别由不同模态方式表征的隐喻”[3]。例如，文字文本“The washing machine is a good housewife，该文字文本是一个单模态隐喻。假如该隐喻以图片形式出现一台洗衣机，并配以a good wife！的声音，那么这就成为一个多模态隐喻，因为该隐喻的构建和理解涉及多种模态符号：图片和声音，需要调动人的多重感官：视觉和听觉，以实现符号信息之间的有效互动”[4]。当今多模态隐喻被广泛应用在了电影、电视等视觉文化领域，其丰富的信息表征方式给人以更直观与更深刻的印象，更好地加强了艺术作品的感染力。
在电视剧的每一集片尾，创作人员设计了逝者玛丽的亡灵从一种超然世外的全知的视角，以轻松戏谑且画外音方式，对每集主题作出诠释，配之以结合紧密巧妙的场景画面，在回顾主要剧情的基础上，提炼深化了主题。以下以《绝望的主妇》第1季第2集片尾的多模态隐喻来说明其对主题的提炼深化。
“画外音+画面”的多模态隐喻：“当我回头看看身后这个世界时，我看得如此清晰有那么多有待发现的美丽和那么多有待揭幕的神秘（画面中出现迈克柜中的钱、枪和小区的侦察图）。但人们很少会停下来看上一眼，他们只是不停地往前走。这真的很遗憾，有那么多值得一看的东西（镜头转到保罗丢下的箱子从河里浮出来）。”从主要剧情来看，本集主要围绕着加比、苏珊各自的婚姻以及玛丽家的秘密展开。童年经历坎坷的加比，靠着自身的奋斗成为纽约时尚界的名模，嫁给富有的商人后，做起了居家主妇。婚后生活的空虚使她与自家的园丁产生了外遇。苏珊因为丈夫的拈花惹草，选择了离婚并带着未成年的女儿生活。生性天真富有浪漫艺术气质的她，心中仍然充满了对爱情婚姻的追求。当迈克出现时，苏珊意识到自己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到来了。与邻居的争风吃醋驱使她偷偷前往邻居家侦察情况，不小心间引发了邻居家的一场火灾，心有负罪但没勇气承认。玛丽夫妇没有自己的亲生孩子，在收养儿子时其生母因意外丧生，为了避嫌此后夫妇俩保守秘密生活着。
此处的“画外音+画面”多模态隐喻凝聚了本集的线索、提炼了主题：两位主妇、三个家庭的生活困境及其在困境中抗争而产生的秘密在观众心中顿时凸显出来。尤其是“那么多值得一看的东西”一处的讥讽，体现了该电视剧一定程度上的反讽主题，紫藤街上几位中产阶级主妇的生活不仅具有外人看来幸福祥和的一面，也包括那些只能独自一人承受的困境与无奈。《绝望的主妇》片尾的多模态隐喻，回顾和审视了主妇们在一系列事件中面临困境与善恶抉择中的内心挣扎，玛丽亡灵画外音的叙述与评论，增添了剧情的玄妙的哲理意味。对于玛丽，活人的世界已离她远去，死亡却赋予她反省生活的独特心态和视角，因为抽离了当事人的世界，她更加“超脱俗事，冷静旁观，像一位智者一样，评价剧情和世上人们道德缺失”[5]。正是这些片尾的多模态隐喻，原来属于电视剧中四位主妇的无奈与绝望，陡然仿佛扩展为一种美国社会的无奈和绝望，引发观众对电视剧主题的思考和社会的审视。
四、结 语
隐喻不仅是一种语言现象，更重要的是一种人类的认知现象。它是人类将其某一领域的经验用来说明或理解另一类领域经验的一种认知活动。在人类的其他文化和艺术活动中，我们到处都能看到隐喻的存在。[5]《绝望的主妇》在其片头设计中，通过改编世界美术史上的名画作和经典海报，巧妙地喻示了该电视剧的深刻主题。颇具揶揄色彩和喜剧风味的动画片头，增添了这部黑色喜剧的幽默效果，释放了其主题所带来的压抑。在片尾，玛丽亡灵的画外音与精心设计的场景画面完美融合，一方面回顾了每集剧情，引发观众对电视剧主题进行回味和思考，提炼深化了该集主题，同时又扣合全剧主题，从而极大地发挥了多模态隐喻在电视剧中的艺术效果。
[参考文献]
[1] Kress Gunther，TheoVan Leeuwen.Multimodal Discourse：The Modes and Media of Contemporary Communication[M].London：Hodder Arnold，2001.
[2] Forceville Charles.Pictorial Metaphor in Advertising[M].London：Routledge，1998.
[3] 谢竞贤.多模态视角下的隐喻――兼评Charles Forceville的隐喻研究[J].外语学刊，2011（05）.
[4] 束定芳.论隐喻的本质及语义特征[J].外国语，1998（06）.
[5] 向燕.浅谈“绝望的主妇”们的绝望和希望[J].电影文学，2013（03）.
[作者简介] 常丽萍（1974― ），女，陕西富平人，硕士，西北农林科技大学讲师。主要研究方向：英语教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