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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挪威的森林》的叙事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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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村上春树的小说《挪威的森林》风靡一时,但同名电影却毁誉参半,本文从新批评理论张力学说的角度,来分析两者间的差别。爱与性,生与死,理想与现实的对立和相互映衬让小说具有饱满的张力和深刻的内涵。而电影却将这些二元对立的矛盾简化成单向的,叙事张力被削弱,青春的彷徨和爱情的忧伤失去了小说中的深度,变得突兀而肤浅,也使电影失去了小说的立体感。

[关键词]村上春树;张力;爱与性;生与死;理想与现实

村上春树的小说《挪威的森林》风靡世界,被翻译为多国文字,在我国内地也多次出版,甚至出现了“村上现象”。作者本人也是十分重视这部小说,在同许多日本导演和制片人协商多年无果之后,他终于将小说的版权交与越南导演陈英雄,于2010将小说拍成了同名电影。出乎意料的却是,这部让无数“村上迷”们翘首以待的电影却最终遭到了他们的口诛笔伐。

《挪威的森林》是村上春树惟一一部“写实主义小说”。作者以一种平淡如水的口吻讲述了作者“渡边”和“直子”与“绿子”之间的感情经历,及他在爱与性、生与死之间的徘徊挣扎。小说传递出一种无以名状的孤独和忧伤。由于叙事手法的不同,电影和小说之间必定会出现差异。应该说电影《挪威的森林》在竭力营造小说中所传递出的忧伤的氛围,渡边对直子的爱情细腻动人,画面唯美清新。仅从表面意象上来讲还是很符合小说的气质的,但由于小说中所表达的主题被简化成一个“青春爱情”故事,使电影失去了小说中饱满的张力,忧伤显得突兀而肤浅,电影也就失去打动观众的深刻内涵了。

张力是新批评的术语,这一概念是由美国新批评理论家艾伦·退特提出的,他在《论诗的张力》一文中指出:张力(Tension)这个名词是把逻辑术语外延(Extension)和内涵(Intension)去掉前缀而形成的。张力可以解读为一种二元对立的统一体。“在整个文学活动过程中,凡当至少两种似乎不相容的文学元素构成新的统一体时,各方并不消除对立关系,且在对立状态中互相抗衡、冲击、比较、衬映,使读者的思维不断在各极中往返、游移,在多重观念的影响下产生的立体感受。”张力作为矛盾的二元对立,在文章中体现为角色张力、叙事张力、文化张力等。

小说《挪威的森林》中的忧伤不是无病的,也不是刻意营造的,它是在故事的叙述中通过各种对立真实地展现出来的。小说的叙事张力是实现小说内涵的主要手段。爱与性的张力,生与死的张力,理想与现实的张力造就了小说人物角色的悲剧性张力,从而使小说弥漫出忧伤的意境。而电影却将这些二元对立的矛盾简化成单向的,没有了矛盾冲突没有二元对立,电影也就失去了立体感。

一、爱与性的张力

小说《挪威的森林》中有很多性描写,但正是性与爱的分离造就了人物的痛苦。木月与直子深爱彼此,但无法拥有和谐的性关系,这可能是木月自杀的原因之一,也是直子愧疚和痛苦的根源。直子再与渡边重逢后,把渡边当做了对往日生活的回忆,从渡边处得到安慰,可是她无法完全爱上渡边,与渡边的交合让直子更加痛苦,只好离开了东京,最后住进了精神病院。渡边爱直子,但他走进不了直子的内心,于是在痛苦中与一个又一个的陌生女孩发生性关系。渡边的朋友“永泽”和“初美”是一对情侣,永泽爱初美,却不忌讳与许多女孩滥交,他践踏着初美的爱情,自己也没有得到任何幸福。初美最后自杀了,而永泽也失去了最后的灵魂。直子、渡边和永泽都试图借来麻木自身的感受,但是却最终都落入了更加孤独而痛苦的桎梏之中。

电影《挪威的森林》却在“爱”与“性”的取舍上摇摆不定,导演试图让故事更加“纯爱”一些,有关性的镜头大都出现在渡边和直子之间,却又把他们痛苦的根源简单地归结在“性”的不和谐上。影片中渡边也和一些女孩有,但弱化了他内心的感受。事实上,渡边有时与女孩发生关系是觉得无话可说“不得不”这样做,当第二天醒来时却是宿醉后的头疼欲裂和对自我的厌恶和幻灭。这种只有“性”没有“爱”的生活没有减轻他的痛苦,反而使他更加孤独失落。这种“性”与“爱”的对立不仅存在于渡边和直子之间,也是永泽和初美、直子和木月人物悲剧性的重要原因。“‘爱’与‘性’是一个无法切割的整体,探究无‘爱’的性和无‘性’的爱,将有助于我们寻找人类痛苦的根源。”失去了爱与性的相互关照映衬,电影中人物的痛苦也显得过于牵强了。

二、生与死的张力

死亡的气息从一开始就笼罩着整部小说。生与死的张力体现在所有的人物关系之中,所有的人都在生与死的选择中来回挣扎。渡边的好朋友木月毫无征兆地自杀了。他的死沉重打击了他的女朋友直子,她生活在木月自杀和姐姐自杀的阴影中,挣扎在生与死之间,最后也自杀了。初美在永泽离开后也选择了自杀。死亡是这部青春小说的一个重要主题,正如小说中所说的那样:“在活的好端端的青春时代,居然凡事都以死为轴心旋转不休。”(P33)木月的死让渡边第一次面对死亡,他试图逃避过去的种种记忆但却朦朦胧胧重新认识到生与死的关系:“死并非生的对立面,而作为生的一部分永存。”(P32)

生与死的张力最为真切体现在直子和绿子人物之间的张力之中,直子目睹了姐姐的死经历了男朋友的死,也因此一步步走向死亡。她将自己封闭起来,丧失了用语言表达内心感受的能力,也失去了和外界交流的愿望。除了渡边和精神病院的玲子,她没与任何人有过交流。没有想过未来,“一点也没做二十岁的准备”。(P49)经历了母亲和父亲的相继离世的绿子,在目睹了母亲因为脑癌“那种再糟糕不过的” 死法后,却选择了更坚强的生活下去。“全身迸发出无限活力和蓬勃生机,简直就像刚刚迎着春光蹦跳到世界上来的一只小动物。”(P67)她参加学生社团活动,逛酒吧。直率坦诚地向渡边表达内心的感受和想法。她并不惧怕死亡,她害怕的是“死的阴影一步一步侵入生命的领地,等察觉到的时候,已经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了”。而这恰恰就是直子走向死亡的方式。这里两个人物互为关照,绿子生动的快活转动的眸子和直子清澈但茫然若失的眼神便是生与死的对照。

电影更多的是在刻画直子的忧伤和她在生死之间的徘徊,而绿子只是一个配角,失去了和直子对立抗衡的力量。尽管结尾和小说一样,渡边在自我放逐之后给绿子打电话,表明他对绿子的心意。生的欲望战胜了死的困扰。但电影中失去肆意生活的方式的绿子也失去了小说中的活力,她和直子之间的张力就被削弱了。电影更侧重于死的忧伤却无意表现生的灵动。生与死之间失去了张力,这也就使得电影的深度被削弱。电影只表现出直子的死给渡边带来的忧伤的表象,而忽视了直子的死亡中,渡边关于“生”与“死”的领悟:“直子的死还使我明白:无论谙熟怎么样的哲理,也无以消除所爱之人的死带来的哀伤。无论怎样的哲理,怎样的真诚,怎样的坚韧,怎样的柔情,也无以排遣这种悲哀。我们惟一能做到的,就是从这片悲哀中挣脱出来,并从中领悟某种哲理。”(P351)这种领悟才是生与死的张力所要传递的深度所在。

三、理想与现实的张力

理想与现实的碰撞是小说的第三种张力。小说中清新的风景和灰暗的社会背景相互映衬。渡边就读的大学、宿舍等这些东京的活动空间,是现实的世界。他居住的寄宿院建筑整齐,但拘束压抑,给人以“由公寓改造成的监狱或由监狱改造成公寓的印象”。而精神病院“阿美寮”则风景优美,宛如世外桃源。

在东京,理想和现实的碰撞最突出表现在渡边的室友“敢死队”身上。他和寄宿院的环境格格不入,寄宿院里的房间脏得一塌糊涂,但是渡边的室友“敢死队”却相当有洁癖,将寝室打扫得一尘不染,他规律地生活起居,一成不变地做广播体操,最大的梦想就是绘制地图。衣着打扮像个右翼学生,却不关心参与任何政治活动,只留心海岸线的变化和新铁路隧道的竣工。(P19)一心专研学问的他却悄然退学了,而那些在学校领导罢课,导致学校被迫关门的学生在大学里耀武扬威,却又在学校开始复课时,因为害怕修不够学分倒若无其事地来上课了。渡边称那些领导的人为见风使舵的“卑劣小人”。 连绿子也忍不住说那些人全是“江湖骗子”。

现实成为渡边想要抵制的对象。于是森林中的“阿美寮”成了直子和渡边理想中的乌托邦。那里森林茂密,溪水潺潺,袅袅炊烟,生活自给自足。在“阿美寮”里直子试图抚平精神上的伤痛。在这个远离过去生活记忆的地方,在“阿美寮”的一片草地上,直子向渡边讲述她和木月的过往,讲述姐姐的死,向他倾诉和他在一起时,“一点也不害怕”的感受和怕被“一片片吹散”的担忧,但漫步在喧闹的东京街头,他们一走一整天却没有“任何想要畅谈的话题”。经历了18年的时间间隔,和直子一起散步的草地依然历历在目,“那般清晰,清晰得仿佛可以用手指描摹下来”。(P5)但直子并未能战胜内心的痛苦,选择回到“阿美寮”自杀,在和现实的碰撞中理想似乎从未占据上风,但“几乎未曾意识到的那片风景”却在渡边的记忆里清晰完整保持了下来,成为他回忆的起点。

但理想的生活状态毕竟是一种乌托邦,并不完美,也有它的缺点,那里阴冷漫长的冬天“把心都冷透了”,“会憋得透不过气来”。蜷缩在理想里太久让人失去了面对现实的勇气,玲子在这里呆了7年,恢复了健康却不打算离开。渡边甚至分不出在这个精神病院里谁是医生谁是病人。现实的社会让人泄气,可是在梦境般的“阿美寮”里,在这个静悄悄的世界里,渡边居然怀念起人们的嘈杂声,“那笑声、空洞无聊的叫声,哗众取宠的语声,都使我感到亲切”,这些活生生的现实才让他感到“踏实”。现实世界和理想世界的不断切换,映衬出理想的美好与虚幻和现实的实在与无奈。

电影中满目的青翠都是“阿美寮”的风景,叮叮当当响过的电车和时的游行只是故事的背景,“敢死队”这个人物单薄得只有一句“早点睡,和我一起做早操”,连渡边生命中的一个匆匆的过客都算不上,更别说体现在他身上的理想与现实的碰撞。电影更关注理想世界的美好和爱情的忧伤,现实世界和理想几乎没有什么交集,也就失去对现实世界的思考和关怀。

《挪威的森林》中爱与性、生与死、理想与现实的叙事张力将故事不仅仅定位在青春的彷徨和爱情的痛苦之中,而更多的是在经历了痛苦后超脱生死的领悟和直面生活的勇气。饱满的张力成就小说《挪威的森林》,而张力的缺失导致了电影《挪威的森林》的毁誉参半。

[参考文献]

[1] 村上春树.挪威的森林[M].林少华,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07.

[2] 赵毅衡.“新批评”文集[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8.

[3] 张雅君.《挪威的森林》中的二元空间与都市叙述[J].广西师范大学学报,2012(03).

[4] 唐倩倩.论《挪威的森林》的环境[J].日本问题研究,2010(04).

[5] 张抗抗.性与女性——当代文学中的[J].南开大学学报,2006(04).

[作者简介] 覃晓霞(1977—),女,湖北武汉人,硕士,武汉科技大学外国语学院讲师。主要研究方向:英美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