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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间,我忙,先生更是如此,被亲友戏称为“空中飞人”,而女儿萦袅远在大洋彼岸求学,一家三口时常分居三个城市,往往谁在上海,这个人就成了全家的中心,负责联络另外两个离家的游子。
今年5月得知萦袅将获得数学硕士学位,我和先生商定放下手头的事,专程前去纽约参加她的毕业典礼,见证孩子的成长能给予父母巨大幸福感,我们珍惜这圣洁的一刻。
萦袅来机场接我们,一年不见了,她长大了许多,忙这忙那地张罗着,怕我们饿,她的背包里装着刚买的蛋糕,她邀请我们在她的住处吃到纽约后的第一顿晚餐,她从冰箱里取出连夜煮好的五香牛肉,大锅里有她煲的加了药材的肉汤,夜里一家人相守一室,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有女儿在身边,空气似乎都是甜蜜的。
在纽约逗留了一天后,我和先生去康州看望老友,萦袅送我们到中央火车站,目送我们的车开走,她才放心地离去,我们从康州回来时客车晚点一个多小时,停的站台临时变更,偏偏手机没有电了,正担心和萦袅接不上头,只见她小跑着找过来了。
回纽约后的头等大事就是参加哥伦比亚大学一年一度的毕业典礼,一次是文理学院的毕业典礼,一次是全校性的,先生穿西装打领带,我穿着套裙,还给萦袅买了花,自己带了相机,邀请擅长摄影的朋友来助阵,多少年都没有那么郑重了。
毕业学子的父母和亲友都来了,女儿的一个同学,家在纽约的亲友大大小小来了十多口人。看着孩子上台和院长握手,亲友们拥抱,激动,欢叫声此起彼伏,盛大的毕业典礼成了狂欢的节日。学子喊着母校光荣的名字把帽子、报纸抛向天空,放飞他们的梦想和热烈的感恩。
这是萦袅最光鲜的一天,也是父母最荣耀的一天,当她戴着硕士帽,手抱雅致的环花款款走来时,泪水湿润了我的双目。
毕业典礼结束后,萦袅要我们陪她去新奥尔良。去年圣诞节她跟同学一起订好了机票,打算去这美国南方的历史古城看看。出发前纽约大雪造成机场关闭,旅行被迫取消。听说她的一个法国同学回巴黎,在纽约机场被困了两天,过完圣诞节回来时再遇纽约雪灾,又被困在巴黎机场。
我们欣然应允,只要和她在一起,在哪里都是愉快的温暖的。新奥尔良有密西西比河穿过,曾是法国殖民地,也是“欲望号街车”的拍摄地。
从纽约起飞,转机了一次,两个航班都不供应午餐,只有一杯饮料,女儿取出买好的星巴克三明治,原来她早打听清楚,还知道国内航班托运一个行李要25美元,因为经,济不好,以前是不收费的。
新奥尔良既有加勒比海的浪漫色彩,又有美国南部的炽热情怀。波旁街上四处是美味的餐馆,响着爵士乐的酒吧,街道非常狭窄,各家各户紧密相连,街中随处可见打扮成鬼怪的人们,还有行为艺术家在街头演绎鬼文化。
那是典型的地中海海滨城市,鱼多虾多。我们去当地的蚝屋品尝当地菜肴,和打扮得像公鸡一般的年轻人一起排队,萦袅点了炸鱼、炸蚝、菠菜粥,烤的蚝非常咸,粗犷,有点水手餐的意味。当夜萦袅感到胃不适,吃了两颗自备的药片就挺过去了,在外留学期间,有了小毛小病她都是自己的医生。
我们去看有28棵古橡树的橡树庄园和劳拉庄园,橡树庄园的接待人员穿着大裙摆,束腰的中世纪贵妇的装束与我和萦袅合影。橡树庄园奢华漂亮,是女主人的父亲设计的,这个父亲怀揣着爱意,焕发灵感,为爱女设计出美轮美奂的建筑。
与我们同车去游橡树庄园的有十多个外国人,都是一家一家出来玩的,彼此素不相识,却都因为各自都有家人在一起,心生快乐和松弛。有一家人最晚上车,是一个带着婴儿的美国家庭,他们的婴儿车刚推到门口,车上第一排的意大利家庭立即呼啦一声站起来,到后座去坐,把最方便最宽敞的座位相让出来。
客人们相互聊天,指着婴儿说:“这婴孩很新呵。”
“他叫亚历山大,我们刚生了他,才两个多月。”婴儿的父亲说。
“是呵,将来要让亚历山大去爬藤。”婴儿的母亲说,“要花很多钱呢。”
也是呵,美国的父母爱在孩子出生时说:“来了一个爬藤的。”意思是期待自己的孩子将来进常春藤大学,成为一流人才。看来全世界的父母都这样。
下午我们一家人去看世界长河——密西西比河,密西西比河水势汹涌,水位高,视野宽阔而有些野性。河畔有以《飘》的主人公斯嘉丽为名的酒吧,也有以马克·吐温笔下的哈克贝利·费恩为名的,那个酒吧深受男性喜爱,看球赛是特色。
我们在河畔的咖啡店喝橙汁,吃当地的甜甜圈,甜甜圈四周裹着面粉似的糖粉,很热的,很软的,恰是亲人团聚的滋味,有最松弛的甜蜜,心底无牵挂,仿佛该有的都已经暖暖地抱在怀中了。
傍晚萦袅带我们坐着红色街车去艺术博物馆,闭馆时,艺术馆开始筹办当晚的一个素雅的婚礼,新人的父母们已经来了,他们衣着正式,心神不安,想必对于他们而言,这一天既是最幸福的,也是最惆怅的吧。
我们此行也揣着当父母的一颗透明的心,相聚把和萦袅分离的鸿沟填满了,可是相聚之后还是分离。我和先生曾是孩子的天和地,如今萦袅长大了,她有她生活的场景,她的感受,她的留学痕迹,她相处的朋友,将来还会有属于她的小家,无论如何也回不到已往去了。
在纽约,我们做客萦袅远在郊外的宿舍,乘坐了她常乘坐的校车,看了她半夜三更还坐在里面攻读的图书馆。在外留学的孩子喝一口热水,吃一餐饭,缺少一块毛巾都得自己张罗,还有独身在外的漂泊感呵。我们去萦袅常去的大卖场,居然要步行半小时,她一周去一次,购物多的时候就推着小车,不知七月的酷暑她是怎么过来的,还有踩着厚厚积雪慢慢向宿舍走的纽约寒冷的隆冬。即使心里疼着,我们也无法分担她的孤独和艰辛,更不能和她小时候那样与她长相守。
从纽约返回上海的途中我怅然着,感觉到人生的重,孩子长大的喜悦和深深的不舍化为忧伤,悄悄地浸润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