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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错电话本是平常事,可吉林省舒兰市女子章倩却因为几次错打的电话而结识了一个仗义的“大哥”,并通过电话和短信热聊起来。“大哥”慷慨答应帮章倩揽工程,并约她奔赴吉林市相聚。谁知见面后,章倩才明白“大哥”竟是自己不久前一心想结交的建筑老板聂海林的儿子聂峰……
2010年5月21日下午15时许,吉林市公安局昌邑区公安分局接到群众报案:松花江大铁桥西侧北护坡下,有一男子手持尖刀将一女子刺倒……警方火速赶到现场,发现被刺女子已经身亡,行凶男子不知去向。警方通过侦查,很快将舒兰市金鑫建筑公司老板的儿子聂峰锁定为犯罪嫌疑人,并于5月23日将其捕获。聂峰为何费尽心机约章倩见面,又何故残忍地将她杀害,他和这个素未谋面的女子之间有着怎样的纠葛呢?
母向儿哭诉,父亲
身边出现“红颜知己”
事情的起因还得从聂峰的父亲聂海林说起。
2010年5月10日,聂海林被朋友请到金筷子肥牛府吃饭。席间,一个中年女人频频举杯向聂海林敬酒。经朋友介绍,聂海林得知女人名叫章倩,46岁,舒兰市吉舒镇人,原本和丈夫、孩子在山东潍坊做生意。两年前,章倩因患障碍性贫血独自回到老家调养。闲着无事,她总想找点生意做,可一直没有机会。
而现年57岁的聂海林原本是舒兰市棉纺厂的工人。1978年,他和小自己3岁的本厂女工霍兰结婚。1980年3月1日,霍兰生下儿子聂峰。1997年,聂海林从工厂辞工,开始承包建筑工程,并逐渐将一支小小的建筑工程队扩大成了初具规模的建筑公司,自己做了老板。聂峰高中毕业后去了珠海打工,2001年回到舒兰,进入父亲的公司,协助父亲管理企业。2002年,在父母的操办下,聂峰和女友尹慧结婚,第二年生了一个女儿。随后,聂海林又出资在正阳小区给儿子买了一套宽敞的住房,聂峰带着妻女搬出去单过。2008年,霍兰从单位内退,闲不住的她在自家二层小楼的楼下门市开了一家粮油超市。
聂海林在认识章倩后的第三天傍晚,忽然接到了章倩的电话:“聂大老板,我是那天跟你一起喝酒的章倩呀,你要是工作不忙,咱们聊聊好吗?”聂海林正准备回家,便问:“聊什么?我喜欢聊的,只有赚钱。”章倩急忙说:“那咱们就聊聊生意。聂大老板,我听说你在舒兰火车站那儿又包了几幢住宅楼,工地上的活儿肯定很多,要是有干不过来的活儿,你就交给,也让小妹跟着你挣点钱呗。”
聂海林立刻明白了章倩的用意,她是想在自己这里“抠”走点活儿干。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好事?聂海林忙说:“我工地上没有你能干的活儿,但你要是能投资我举双手欢迎。”“我要是有钱就不找你聂大老板了。”章倩的声音突然变得沉重起来,她忧伤地告诉聂海林,自己20多岁的时候就到黑龙江虎林边城做外贸生意,后来回到舒兰老家投资做家具生意,没想到因粗心大意,家具店被一把火烧光了。自己和丈夫前半生的心血付诸东流。为了生计,丈夫带着她和孩子奔赴山东潍坊投靠亲友做小生意。而祸不单行,前两年她又被查出患上障碍性贫血,为了不拖累丈夫,她独自回家乡调养身体……说着说着,章倩便抽泣起来。电话彼端的泪水将聂海林的心泡软了。他柔声说道:“妹子,我知道你有难处,下次我接到工程,第一个就想到你,如何?”在聂海林拍着胸脯的保证下,章倩终于平静了下来。
聂海林不知道,在他和章倩通话时,老伴霍兰也在一直拨打他的手机。可是电话一直占线。直到半个小时后,霍兰才拨通了聂海林的手机。
聂海林回到家,霍兰问他:“你跟谁通电话呢?一说就半个多小时。”聂海林说:“跟吉舒的小章,你不认识。”看见丈夫的手机就放在桌子上,霍兰随手拿起来,点开通话记录,看到一个陌生号码就拨了过去。电话刚响两声,对方就接听了:“聂大老板,这么晚了还打电话,想接着聊吗?”霍兰一听对方是个女的,慌忙把电话挂断了。
丈夫在外面有了女人!敏感多疑的霍兰脑海里瞬间产生了这样的判断。恰在这时,聂海林的手机响了,霍兰一看正是她刚拨出去过的号码,便对着话筒张口就骂:“你个不要脸的!”
对方正是章倩。原来,霍兰用聂海林的手机拨打了她的电话后,她以为聂海林想要找她谈帮她的事情,急忙接了电话,可她刚说了一句话,对方的电话却断了。章倩猜想是聂老板的电话线路出了故障,怕耽误事儿,她就又把电话打了回来。可令章倩没想到的是,电话里传来的是一个女人的骂声,并夹杂着聂海林的呵斥。直觉告诉她,这个女人就是聂海林的老婆。她连忙收线。
第二天,聂海林正在工地巡查,章倩打电话过来说道:“聂老板,我就是给你打了几个电话,你老婆就怀疑我是你的情人了,还在电话里骂我。看来我们真是有缘啊,我还真不想白顶这个虚名呢!”聂海林自知妻子理亏,忙替妻子向章倩道歉,然后推脱说自己正忙,挂断了电话。晚上回到家,聂海林对妻子说起了白天章倩打电话质问他的事,并劝妻子别把他和章倩的关系想歪了。谁料,霍兰听说章倩还在给丈夫打电话,心头的火又“腾”地燃烧起来。她夺过丈夫的手机,调出章倩的号码就拨打过去。很快,章倩接听了。这一次,对于霍兰的叫骂,章倩不再沉默。
妻子再次无理取闹,聂海林自觉颜面扫地,正想呵斥她,霍兰却把电话挂断了,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你说你跟她没关系,可人家刚说你跟她说过,你不喜欢看我这张老脸,就喜欢和她在一起。”聂海林气恼极了,马上拨通了章倩的电话:“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不愿看我老婆的老脸了?”章倩听出来聂海林生气了,忙解释说:“你老婆在电话里张口就骂我,我说那话是气她的,你别介意。”聂海林说:“以后咱们别联系了,就当咱们没认识过。”说完就挂断了手机。
丈夫和章倩的对话被旁边的霍兰听得一清二楚,火气顿时消了一半。至此,事情本来可以结束了,可是聂峰的参与却让事情陡然出现了另一种结局。
保父母婚姻,儿子
巧妙设计“错打”若干电话
5月15日中午,聂峰来到超市看望母亲。霍兰见到儿子,忙告诉儿子:“你爸在外面有个女人,这个女人还在电话里把我骂了,你爸为那个女的也总和我吵架。” 聂峰气愤地说:“这个女人是谁啊?等我找她谈谈,让她离我爸远点。”霍兰将满腔怨愤宣泄出去后,心里平静了许多:“算了,事情已经了结了,你爸也说不和她来往了,你就别跟着操心了。往后你多留点神就行了,看住你爸,别让他再跟那女的联系。”
聂峰心里却说什么也放不下这件事了。于是,他向母亲要来了章倩的电话号码,然后劝母亲不要再和父亲吵架就离开了。
回到家,聂峰越想越替母亲感到愤愤不平。他决定找那个女人面谈一次,规劝她不要影响父母生活。可当他掏出手机正欲拨号时却忽然想到,自己如果以聂海林儿子的身份找她,别说想和她面谈了,恐怕她连电话都会立刻挂断,然后关机。若想和她见上一面,必须以其他身份约她。思来想去,聂峰忽然有了主意:装作打错电话,钓她上钩,然后再约她见面。
5月16日,聂峰新买了一张手机卡,随后用这张新卡打通了章倩的电话。当听到电话里一个女人“喂”了一声时,聂峰马上将编好的一番话连珠炮似的“发射”过去:“王霞吗?我是张成啊,咱们好这么长时间了,你也别逼我了,我答应给你买房子还不成吗?你要再逼我,咱们就分手吧。咦,你在哪儿呢?”此时的章倩已经被这个莫名的电话弄懵了,听到问话竟下意识地回答:“我?我在打麻将呢。”
聂峰果然在电话里听到了麻将的哗啦声。他装作关心对方,说:“王霞,你说话声怎么不对呢?是不是感冒了?要是感冒了就别玩了,去诊所打打针,打完针再给我打电话。我还有事,不和你嗦了。”聂峰说完,佯装匆忙的样子挂断了电话。
第二天,为了让章倩相信有人打错了电话,并试探一下章倩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聂峰又给章倩的手机发去了短信:“宝贝,我在长春呢,李俊给我来电话了,要还欠我的那38000块钱,你能替我取回来吗?”过了一会儿,聂峰见对方还没有回音,就又给她发去一条短信:“我的钱全压在货上了,公司资金周转不开,你去李俊那儿把钱替我取回来吧。等我回到吉林,就给你买房子。行吗?”这次,聂峰终于收到了章倩的短信回复:“对不起,我不是王霞,你弄错了。”
聂峰心里一阵窃喜,对方“咬钩”了,可以实施下一步计划了。于是,聂峰拨通了章倩的电话,用不好意思的口吻说:“打扰你了,王霞已经给我打电话了,你的短信我也看到了,你与王霞的手机号只差一位数。都怪我粗心,给你添乱了。你看,我怎么做才能给你赔罪呢?”章倩笑着说:“没关系的,你愿意和我聊,我们就聊聊天吧。你跟王霞怎么回事啊?”
聂峰冲着电话又编了一通瞎话,说他是吉林市人,50岁,开着一家贸易公司,王霞是他的女朋友,但与他感情不好,还逼着他买房,不买就和他闹,弄得他疲惫不堪,精神上很痛苦。章倩安慰“张成”说:“你也别太伤心,感情的事不能强求,慢慢感化她吧。”聂峰表示赞同,并问章倩的情况。章倩便将自己在舒兰养病,没有什么事干等情况一五一十地对“张成”和盘托出。之后,聂峰每天都以“张成”的名义和章倩通话或者发短信,称她为“妹妹”,向她倾诉情感受挫的苦闷和角逐生意场的疲惫。不但取得了她的信任,两人的“感情”也在短时间内迅速升温。
5月21日早晨,聂峰觉得时机成熟了,就给章倩打电话说:“妹子,我今天回吉林,你要是没事就过来,咱们见面谈谈,我请你吃饭。”章倩欣然应允。聂峰更加断定她是个心术不正的女人。
吃过早饭,聂峰对妻子尹慧说要去吉林买电机零配件。担心章倩会带别人来,谈不好对方再伤害自己,临出门时,聂峰悄悄地揣起了一把单刃刀。
赴约生血案,尖刀
刺向存有“不良动机”的女人
当天中午,聂峰赶到了吉林。章倩说她马上就到吉林了,聂峰便和她约定在紫光苑大饭店门前见面。
下午2时许,聂峰在紫光苑大饭店门前见到了章倩。因为比章倩年轻,聂峰谎称自己是张成的下属,压低嗓门说:“张哥正在公司开会,让我来接你过去。”章倩信以为真,跟着聂峰上了一辆出租车。
出租车往昌邑区松花江大铁桥方向驶去。在离松花江大铁桥300米左右时,聂峰叫停了出租车,自己率先从车上下来,章倩随后也跟着下来了。出租车离开后,聂峰对章倩说:“这里没什么张大哥,我是聂海林的儿子,想找你谈谈。”
章倩吃了一惊,瞪大眼睛问聂峰:“你是谁啊?我跟你有什么谈的?”聂峰一脸恨意地说:“我警告你,别再干涉我爸妈的生活,别恐吓我妈。”章倩或许是明白了聂峰的身份,不甘示弱地说:“我也告诉你,你爸看不上你妈,早晚会和我在一起。你家所有的东西都会是我的,你家你爸你妈你孩子我都掌握。”聂峰问:“你在恐吓我吗?”章倩答:“我就恐吓你了,我在舒兰、吉林黑白两道都好使,整你家像玩似的。”聂峰说:“你这样我就不能容你了。”章倩说:“那你就整死我吧。”说着,章倩和聂峰撕扯在一起。
两人一路撕扯到了江堤西侧北护坡10米左右的地方。这时,彻底失去理智的聂峰用刀朝章倩的肚子捅了一下,鲜血立刻流了出来。看见血,聂峰害怕了,可越害怕越丧失理智,他接着又往章倩侧面腰部捅了一刀。章倩随即倒在了江堤的墙上,她开始恳求聂峰,颤抖地说:“你放了我吧,快送我去医院。我除了跟你爸喝过一次酒,打过几次电话,真没别的事儿。不信我,你也得相信你亲爸呀……”断断续续地说完这些,章倩眼巴巴地望着聂峰。然而,已经疯狂的聂峰哪肯罢手?他上前举刀,朝着章倩的腰和脖子连捅三刀,见章倩不再挣扎了,这才揣起刀逃走……
当晚6时许,聂峰回到了舒兰,他去了母亲的超市。当时,聂海林和霍兰都在超市。聂峰将父亲叫到楼上,把自己在吉林将章倩捅死的事情对父亲说了。聂海林的脑袋“嗡”地一下大了,骂儿子说:“你真混账,怎么着也不能杀人啊。”随后又自言自语地说:“我这是作孽啊,怎么认识了章倩这个货色,别人要和她见面,她就去……”思忖片刻,聂海林对儿子说:“你……还是投案自首吧。”聂峰恨恨地对父亲说:“我不想自首,考虑下再说。”
聂峰从父母那里出来,先是到自己楼下的浴池洗了个澡,回家后对妻子说自己和别人打架了,得躲躲,便收拾了几件衣服,带着作案时穿的衣裤和刀,去一个朋友家里躲藏起来,打算等风头一过就远走高飞,过流浪逃亡的生活。在朋友家,聂峰将作案时穿的衣裳用剪刀剪碎,用酒精烧了,作案用刀也偷偷地扔了。
吉林市警方在排查死者的社会关系时,顺藤摸瓜,发现死者生前和聂海林有过接触,而聂海林的儿子聂峰案发后不知下落。同时,警方确认案发时聂峰正在吉林市,而且与死者有过联系。至此,警方将聂峰锁定为重大犯罪嫌疑人,展开抓捕。
23日上午,已经掌握了聂峰落脚点的吉林市警方将聂峰捕获。同时,聂海林、尹慧因涉嫌包庇罪也被报请逮捕。
2010年十一前夕,吉林市法院开庭审理了此案。庭上,聂峰对自己的行为深深懊悔。然而法不容情,等待凶手的必将是法律的严惩。
悲剧的发生断送了几个家庭的幸福。我们在为之遗憾叹息的时候,也引发了深深的思索:霍兰母子的过分“防御敏感”无疑是本案的催化剂。然而,章倩轻易跟一个“打错”了电话的男人赴约同样是极其欠妥的。如今,章倩已经死了,她为什么会轻易赴一个自称打错电话的陌生男子的约会不得而知。也许她是耐不住寂寞?也许她是想找到一条财路。但无论如何,如果她不轻易给对方机会,对方便不会有索取她性命的可能。(不得转载,违者必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