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三的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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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放假和放学是一样的,结业试那天,老师说了声放学。初三的上学期结束了。然后,在寒假之后将是中考前的最后几个月,初中三年的最后一个星期。坐在我后面的是我最好的朋友尘,他抬起头,对我说:“今天咱们一起走。”

初一、初二我们都还在老校区上课,那边的树比现在这个校区多些,如果从学校大门走到我们的教室,会经过一条长长的林阴道。我喜欢走过那里,因为总能听到树叶哗哗的声响。在我刚刚迈进这所学校时,窗外还有久久的聒噪的蝉鸣,教室外面的墙壁上布满了爬山虎,老师们一个个上台自我介绍,一缕稀薄的阳光从外边透过爬山虎鲜红的叶片过滤下来,折射到我们脚下的地板上,连这些阳光都带着鲜艳的红色,如我们胸前的红领巾一样。

尘与我的交情是从那时开始的,他坐在我后面。慢慢地,刚刚进入中学的那种同学之间的距离感和陌生感被好奇心融化,我和他无所不谈:我们经常在历史课上调侃历史人物;把美术书上的蒙娜丽莎改得面目全非;英语课老师听写“Would you like a cup of coffee?”我们接下茬:“No, thanks.”音乐课老师问《命运交响曲》的作者,尘答莫扎特。他还会习惯性地在老师介绍历史名人时冒出一句“我哥们儿”。比如老师说:“列夫・托尔斯泰是俄国伟大的文学家。”我身后的他就答:“哦,我哥们儿。”

我们追跑打闹,互相开玩笑,那时主课还只有语、数、英,学期结束,成绩下来,都还过得去。

初二的学习是枯燥的,又加了门我不擅长的物理。班里重新排了座位,尘离我远了。老师也管得更严了,笑声少了,追跑打闹也少了。我有些心疼。我的小学换了三间,比起那些六年都踏踏实实天天在一起的同学们来说,我与同学相处短暂。终于,有一个三年的友情可以让我享受。小时的那种特殊的环境让我对友情有一种奇妙的感觉:当它突如其来的时候,像落在荷叶上的水珠,漂亮得晶莹剔透,却又生怕它一不小心就滑落。

时间到了初三。阴差阳错地,班里又换了一次座位,尘坐到了我后面。我们仿佛又回到了初一的时光。每次上课前,铃声响三下,卷子从第一排传下来。然后,整个教室都是这个声音了。难得的是,初三的每天放学后,我和尘都推着自行车,迎着彩霞回家,我们聊天,说笑。我们互相倾诉,互相倾听。

有一次和爸爸到外面吃饭,席间有位叔叔聊到了我们这一代的问题,除了说我们现在和以前的差距以外,还说了几句话,我印象很深刻,具体记不清了,但大意我知道:多年后,同学之间的友情会变得极其淡薄,我们之后的一代又一代还会有无数个初中三年。

初三上学期结束了,老师在台上滔滔不绝地讲寒假作业和要求。阳光从窗外斜射进来。只是,这边没有林阴道,没有爬山虎。

老师说放学,同学们电影散场。尘推了推我说:

“该走了。”

(选自《三联生活周刊》第567期)

赏析:那年夏天,阳光从窗外斜射进教室,同学们轻轻起身离场,告别中学时代,告别花季,长大后,现在的我,想起往事,成长的记忆,收藏着纯真的你,和那份简单温暖的友情。离别的一幕总是不能太干脆利索,因为幕后藏有的故事足以回味一个长长的下午,多少苦乐随着那升起的一缕茶香慢慢蒸发,留在了心里。成长,这般沉重,又这般轻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