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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独自走出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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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第一次感到像是到了一个更广阔的世界,第一次感到无拘无束、自由独立时,是我们手里拿着五分硬币,闲逛到车站,然后等贝克斯利公交车的时候。

现在想想,我都忍不住咧嘴而笑。那时候,贝克斯利公交车其实哪也没去。它从来没有离开过那个小镇。它只是连续地、懒懒地沿着那个不规则的环形路线走,围着我们的小镇开。

那也正是为什么父母们在我们七八岁时,同意杰克和我自个儿去乘坐贝克斯利公交车。

对于两个渴望第一次独自走出家门的男孩来说,那是再好不过了。

杰克和我总是步行到东大街的公交车站,等候高高的前窗上贴着“贝克斯利”标志的那辆公交车,等着听橡皮边门的气压声,然后吱嘎一声门开了……然后就上车了。

从狭窄的踏板上去,把五分硬币投进投币口。我们的五分硬币当啷一声掉进司机座位旁的那个玻璃收费箱,那叮当声在我们听来是新发现的自由之声,那么令人兴奋,那么激动人心。我们飞快地和穿制服的司机大声打个招呼,然后就出发了。

许多个夏天的下午,我们是仅有的乘客。我们总是在车的后半部挑一个座位。尽管中午时我们是仅有的乘客,尽管我俩各自拥有半辆车,但是我们依然并肩坐在一起,就像这是在一座大都市里,乘坐的公交车上挤满了通勤的人一样,又好像座位很难找到,金贵无比一样。

我俩就那样坐着,两个小男孩坐在破旧的皮革座位上,穿过罗斯福大街,穿过卡萨迪大街,对于每一站都一清二楚。我们一路聊着……一路上,我们一直看着窗外,谈论着窗外的一切,静静地感受这份喜悦和激动。

司机每站都报站名,就为我俩报站。每次那条蜿蜒的环形路线走完,我们又回到出发地点时,司机总是假装没看到我俩还在车上。正因为他假装没看到我们,所以他不需要再问我们要一枚五分硬币,我们也可以继续在那条没有尽头的环形路线上转悠。司机似乎也很高兴有人做个伴,车上有人总比没人好;即使只是我俩,司机也一样会高兴。我们一起坐车,乘客几乎只有我俩。

杰克有个商场的朋友,他那家公司有一辆大巴。那是一辆半豪华的旅游车,这种车一般用于送乘客去参加聚会或体育竞赛。哥伦布市的医生在杰克苏醒过来后的第一个周末给他做了许多检查,最后确定他全身,包括大脑里都有癌变,杰克便恳请他的商场朋友把那辆车和司机借给了他。

杰克的家人都来了。杰克现在已经苏醒了,想去见见治愈了兰斯·阿姆斯特朗的主治医生。他曾经读过那本书,阿姆斯特朗成功地对抗了癌症,这让杰克大受鼓舞。尽管那位医生本来计划离开小镇,但是他,印第安纳波利斯市印第安纳大学医学中心的劳伦斯·艾因霍恩医生,还是答应见见杰克。

杰克肯定没法坐轿车去印第安纳,他直接从哥伦布市中心的医院出发。而且,大家都认为最好不要用救护车。因此,杰克想起了他商场伙伴的那辆大巴。

贝克斯利镇的大巴从来没有走出过我们那个宁静的小镇,从来没有走出过那个保护边线。现在杰克要走出我们那个州,去确定自己的最后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