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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你就是我最温暖的全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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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室友闲聊时,她问我,“为什么你三句话都离不开你爸爸呀?”

当时我在洗你寄来的衣服,窗外暖暖的阳光照进来,让我心底暖如春煦。看着室友探究的眼神,我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妥帖。一直到此刻,我一个人坐在房间里,四周安静得只剩下敲击键盘的声音了,答案才一闪而过。我想,一定是因为你是我最爱的人,且没有之一,所以我才会时时刻刻都把你放在心里挂在嘴边,我是那么害怕失去你。

爸爸,大概是从三年前妈妈生病的那个秋天起,我对你的依赖就与日俱增吧。

那会儿你回到故乡专门照顾妈妈,我独自在这座偌大的城市里无依无靠,常常是在半夜被噩梦吓醒,继而再没办法入睡。无助的时刻,就把被子拉过头顶,一个人嚎啕大哭,等着天亮。那会儿我们都知道妈妈是没办法再好起来了,但每一次通电话,彼此都是假装若无其事,现在想起来,是我们都没勇气去接受最爱的人就快要离开自己的事实。

妈妈在春天的尾巴上丢下我们走了,那个发现她没有呼吸的深夜,成了我这一生都没办法跨过去的坎儿。葬礼上我哭到失声,最后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但仍然没办法说服自己接受,给了我生命的人,忍受了那么长时间的病痛后,只留下一把骨灰,就真的消失不见了。

你很快收拾好故乡的一切,回到我身边,只字不提悲伤的过往,而是用双倍的耐心和体贴,让我从巨大的悲恸中缓过劲儿来。

爸爸,你肯定不知道吧,我曾无比羡慕身边的同学。因为他们的家庭完整,有妈妈给他们做很多美味买漂亮的衣服,我时常听他们抱怨,“我妈真唆,天天唠叨烦死了。”通常我的反应就是转身飞快地跑到厕所里,然后哭得歇斯底里,我好像这一辈子都没办法再快乐起来。

十八岁的我多自私狭隘啊,忘了你同样也失去了至爱,可我就一个劲儿地给你添麻烦,一点也不乖巧。你先是发现我早恋,在家里看到别人送我的戒指,继而被老师叫到学校,最后被告知我的成绩差得几乎没希望上大学了。每一次你被动承受我带给你的麻烦时,都是温和地包容忍耐,一句责备都没有。你让我在家里等着,自己去菜市场买一大包东西回来给我包饺子。在我眼里吃饺子就代表过年团圆,但我们明明就没办法再有一个完整的家,所以饺子只会惊扰往事,让我泪眼滂沱。

爸爸,你从不会说漂亮的话,也很少直接问我想要什么,爱都是一丝一毫地渗透到琐碎的日常里。大概全天下没有第二个男人会像你这样给我叠被子、刷鞋子、整理房间,更不会像你这样陪我做作业到凌晨,即使翌日还要去上班,只要我的台灯亮着,你就会在一边看报纸或喝茶,等我写完才放心地睡觉。

我是后知后觉的人,也是等到了大学阶段空闲的时间多了,才敢回头细想一路走来的种种。那个浑身是刺的小姑娘,也是被你一点一点拉回正常的轨道上来,虽然我心中仍常常异常敏感,很多次想甩手扔下一切,去做小说里的那种四处行走脚放怀天地的剑客。只是一想到你渐长的白发和皱纹,我所有的没良心、不负责任以及冲动幼稚都会溃不成军。

像是身体里的某个开关被推迟打开,过去的种种就真的成了一片片尘埃,静静地放在了岁月的河底。不断流逝的光阴风驰电掣,我终于能和命运握手言和,想着往后的日子,换我来好好照顾你。

我开始关心你的身体,希望你无恙,我给你买袜子买鞋子买零食,希望你能在疲惫劳累的工作外感到一些安慰。我隔三差五给你打电话,反复叮嘱你过马路要小心,天冷多加衣。

从前我讨厌糟糕的际遇,它让我被迫长大成熟,我也懒于去承担责任,一直向你无尽索取。可前不久过21岁生日的夜晚,在跟朋友喝酒时被问到最后悔的事和最想做的事时,我不假思索地告诉他,我最后悔的就是从妈妈去世到现在的三年里,因为自己的懵懂无知而没多为你考虑一些多爱你一些。最想做的就是接下来好好工作,为你创造更好的生活条件。

因为你是我最爱的人,且没有之一。我知道每个人的肉身迟早都会死去,要在我们身体都健康的时候,多去相互关心经常碰面,不轻易苛责和离开对你好的人。这样在不得不说再见的时候,才能真的做到流完泪后,没有遗憾、坚强地走下去。

我还有很多和你有关的愿望没有实现,还有许多想法没有付诸实践,曾答应带你去游玩,让你过漫步闲庭的生活,都被你一口拒绝。你说你不累,你还能做我的大树,风来时雨来时,为我保留一寸温暖干爽的土地。可爸爸不是超人,我想你也会为日益沉重的生活压力深感疲惫。但守护我的另一个天使已经永远离开了,所以你才会一直咬着牙,像个水手,在颠簸的甲板上,认真而坚持地掌舵远航。

所幸你长久保护着心疼着的小姑娘已经长大,她丢掉过去那个青涩懵懂的自己,下定决心地要好好爱你。我想,我要努力去匹配你给我的所有的关怀,做一个更好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