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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掉下个“表哥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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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林晓曦被保安从超市追出来,一路狂奔,头发散了,鞋子丢了一只,可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快跑!如果被抓住就完了。就算不被爸爸打死,到学校也会被唾沫星子淹死。可是,她的耐力到底是比不过保安,眼见就要被撵上了,情急之下,她只好猛地冲进了出现在眼前的那家酒店。

“哎哟!”随着一声惊呼,紧接着便是“噼里啪啦”一阵盘子落地的声音。慌乱中,她与一个人撞了个正着。“你瞎跑什么呀!”只听面前那个黑影吼了一句。晓曦来不及道歉,一弯腰就钻进那张桌布拖地的餐桌下面去了。

中午,酒店的大厅原本没几个人,但这回就热闹起来了。保安气喘吁吁地追了进来,问:“刚才有谁看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跑进来了吗?她在我们超市偷了东西,我看见她往这个方向跑过来。”晓曦在桌子底下,紧张得心都快跳出来了。

“没有。”大家都这么说。谢天谢地!好在没人注意到她。可是,那个端盘子的大叔明明被她撞了,看见她往桌子下面钻的,怎么也说没有呢?管他呢,能逃过此劫就好。“陈鑫,你怎么这么笨!连个盘子都端不稳。按规矩,照价赔偿!知道吗?”晓曦听见一个声音说。“是,经理,对不起,我以后会小心的。”说话的应该是被晓曦撞的那个人。

2.

几分钟后,大厅又安静了下来。“出来吧,人都散了。”是端盘子大叔的声音。晓曦这才狼狈地从桌子底下钻出来,站到受害者面前。抬头一看,她大吃一惊:原来,刚才被她撞到的“大叔”,那个被叫做陈鑫的,竟然是一个比她大不了多少的少年。

少年没有说话,眼睛却一直盯着晓曦。晓曦知道,他是在等待一个合理的解释。可她怎么解释呢?难道要告诉他,自己的确在超市偷了一块饼干吗?然后,陈鑫听到的是这样一个故事:晓曦同学3岁不到,妈妈就去世了,很快,爸爸娶了后妈。后妈对她很恶毒,常常不给她饭吃。今天因为饿极了,她才忍不住在超市的副食部偷吃了点饼干,被导购员发现了,保安便追了出来……陈鑫听着听着竟泪光盈盈起来。

晓曦从来没见过谁为她流泪,此刻,面对这个善良的男孩,她突然变得很不自在起来,那种偷完东西后的满足感很快便演变成极度的懊悔。“走,我正好下班了,请你吃牛肉面去!”陈鑫拉起晓曦要往外走。“我……”晓曦盯着自己的一只脚不动。陈鑫这才发现她的一只鞋没有了,便说:“你在这别动,等等我!”不一会儿,陈鑫从里面跑出来,手里拿了一双男式球鞋,说:“这是我早上跑步穿过来的,你将就着穿一下。”说着,便蹲下去,细心地为她穿好并牢牢地绑上鞋带。

这样的呵护,到底多久没有感受过了?晓曦心里一阵感动,嘴里却冒出了一句:“为什么对我这么好?”陈鑫抬头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说:“不习惯?就当我是你哥,或者表哥吧!”

呵呵,天上掉下个哥哥?不捡白不捡!“走,吃面去!”晓曦穿着那双大大的球鞋,很滑稽地跟在陈鑫后边,屁颠屁颠地出发了。

边走边聊,她这才知道,原来陈鑫是酒店里的暑假工,从乡下进城不久,父亲承包小工程赚了点钱,在市内买了房子,所以正准备让他转学过来。她还知道,跟自己一样,陈鑫马上就升高二了。

吃牛肉面的时候,晓曦努力装出饿了很久的样子,狼吞虎咽地往口里扒面。吃着吃着,却吃不下去了,她突然觉得很难过很难过。 “人都会犯错的,只要改过来就好。我小时候也爬到邻居家树上偷李子呢!”陈鑫似乎发现晓曦情绪不对,便安慰起她来。陈鑫这么一劝,晓鑫反而哭了,她宁愿陈鑫狠狠地说她几句。

“晓曦,别哭了。是不是家里太困难?这个,你先拿着吧!”“不,不……”晓曦一看陈鑫递钱给她,像碰到烫手的山芋似的,吓得立即将手藏到后面去。“以后有困难了就打我电话!”陈鑫怕晓曦拒绝,将写了电话号码的纸条和几百块钱推到晓曦面前,做了个鬼脸,飞身跑出了酒店。不远处,他回头冲晓曦挥挥手。阳光下,那个少年的笑容,纯净而美好。

3.

整个暑假,晓曦把自己困在家里,再没有出去。有好几个夜晚,她梦见自己在阴暗潮湿的山谷,被几条凶猛的大蟒蛇围攻着,就在自己快窒息时,突然冲出一个人,带她逃出险境,在阳光下快乐地奔跑,而那个人,就是时而模糊时而清晰的陈鑫。

醒来时,她想给陈鑫打个电话,或者想去酒店看看他,但她一想起他那干净的眼神,便顿失勇气。晓曦想,还是等自己变成好孩子了,再去找他吧!

开学后,晓曦变得比以前安静了很多,在家老老实实的,上学也能认真听课写作业了。慢慢的,她的学习成绩有了明显进步,周围人看她的眼神似乎也变得柔和起来。晓曦想,如果一个月后自己不再犯错的话,就去拨打那个已谙熟于心的电话号码。

可是,就在那天下午,当同学们都去上体育课,晓曦从老师办公室回来,看到同桌童童桌面上那块精致的手表时,她心里的魔鬼再次跳出来了。——鬼使神差,她情不自禁地把手表放进了自己的口袋……

20分钟后,晓曦被几个同学围在了走廊上。

“林晓曦,是不是你拿了我的手表!”童童咄咄逼人地说,“有人看见,体育课只有你单独进过教室。”

“我……我没有。”晓曦的脸霎时变白了。

“没有?搜!”童童一声令下,吓得晓曦赶紧捂住口袋,然而终因寡不敌众,手表被搜出来了。

“啊?这不是我的手表吗?小偷!大家快来看,我们班有小偷!”童童大声嚷嚷,一大群人立即围了过来,有本班的,也有外班的。

完了,彻底完了!晓曦此时恨不得地上有个洞让她钻进去。可是,她还是仰着头,倔犟地不让眼泪掉下来。

“喂!你们干嘛欺负人?”此时,突然传来一声大喝。晓曦抬头一看,陈鑫?他怎么从天而降了?

“你是谁啊?”有人问。

“我是晓曦的表哥,你们说谁是小偷呀?”陈鑫说。

“谁是小偷?你的好表妹呀!你看,她偷了我的手表!”童童举着那只手表。

晓曦绝望地闭上了眼睛,想死的心都有了。此时,她最不愿意看见的,就是陈鑫了。

“这不是我上个月送你的手表吗?晓曦,这是怎么回事?”陈鑫夺过童童手上的表,对晓曦说。

“我……我……”晓曦听陈鑫这么一说,愣了一下,继而明白过来,赶紧配合着说下去,“童童也有同样一款,她的不见了,便以为是我偷的。”

“散开,散开!原来是场误会。”陈鑫一边赶走围观的人,一边对童童说,“以后不要随便污蔑别人,你回去再仔细找找吧!”然后,他把手表塞到晓曦的手里,头也不回地走了。

晓曦愣在那里,半天也没回过神来。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