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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东北民间故事的叙事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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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东北民间故事叙事策略具有单纯和重复的特点,却也存在诸多值得研究的地方。特别是其叙事时序虽整体上以倒叙为主,但不乏插叙及预叙的手法作品,往往是几种叙事顺序之间穿插交替地进行,展现了东北民间故事多样的行文方式。这些叙事顺序的交错使用影响到了东北民间故事的叙事速度,使得叙事丰满而又富于变化,故事的发展脉络明晰,形成了东北民间故事独具特色的叙事时序特征以及微观叙事节奏,突出表现了长期以来广大的东北民众在特定的地域环境之下形成的特定情感表达方式。借此我们可以多层面地理解和把握作为文学文本的东北民间故事的审美价值与文化意义。

【关键词】东北民间故事;叙事策略;叙事时间顺序;倒叙;插叙;预叙

【中图分类号】I04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8-0139(2012)04-0005-6

民间故事属于叙事文学的初级形态,相比于文人创作、尤其是小说形式及理论成熟后的1 9、20世纪的中外小说那种精心构设而言,其叙事策略有明显的单纯和重复特点,但却不能因其单纯或重复而得出其文学价值粗劣的评价,它不仅作为文化现象,就是在叙事策略方面也存在着值得研究的诸多问题。

俄国理论家普罗普1928年发表的《民间故事形态学》一书首开叙事学研究先河。在当时,俄国形式主义之风大盛的总体形势下,他在思想资源上与形式主义同出一门(索绪尔的结构主义语言学),而选择的研究对象却意外地朝向与俄国形式主义研究材料距离很远的民间文化,这种选择的原因虽未能见到普罗普自己的说明,但可以推测,就是因为他看到这块土地上有可耕之处。

就普罗普看好民间故事作为研究对象的选择来说,我们起码可以从中发现几个问题,作为我们研究东北民间故事叙事策略的理由:其一,中外民间故事都有着互相沿袭和影响,不同民族的民间故事改写现象不足为奇,也就存在着结构主义最感兴趣、最容易解释的“规则”。普罗普是从“功能”角度人手并得出结论:民间故事只有7种角色、31种功能。这恰恰就是因为民间故事的重复现象明显,“规则”也容易总结析出。而到了后经典叙事学那里,已经发展为解构主义学派的希利斯·米勒还是着眼于“重复”在做文章,这说明了,重复这一现象,本身就应该是叙事学关注的一个重要话题,从而民间故事在普罗普之后也不应该因其叙事策略单纯而不被叙事学注意。其二,民间故事的生命,与其叙事策略密切相关。民间故事为广大民众喜闻乐见,长久流传,其中原因是多方面的,但其叙事策略单纯,容易理解和接受,也是原因之一,所以值得从叙事学角度研究。其三,普罗普对叙事学理论的首建之功已成定论,但他的民间故事形态研究只着眼叙事功能,存在一个被保尔·利科尖锐指出的缺陷,就是忽视时间问题:“普罗普从不考虑他的功能在什么时间中接续。”利科的观点启发我们,应该注意民间故事的叙事时间研究。

现在我们回到本题——东北民间故事。与其他文化背景下的民间故事一样,东北民间故事文本海量,与中原文化有明显的承袭关系,又有东北文化的独特性。它故事形式比较简单,适于口头流传,但同时也具有叙事文本所应具有的诸多叙事因素,并表现出独特的一面。尤其在叙事的时间顺序方面,它以其相对富于变化的行文方式反映出特定的东北地域文化,具有鲜明而丰富的内涵,从一个侧面展示了长期以来东北民众对所处地域环境的生态适应与文化选择。本文旨在对东北民间故事的叙事时间顺序及其主要分类进行阐释,以彰显其所蕴含的深层文化意蕴。

一、叙事学的时间理论及术语

叙事文本在对事件描述的进程把握上,属于一种时间艺术。叙事时间在更多注意人物经历和命运的一般读者那里容易被忽略,但从叙事策略角度看它有重要意义。对此,甚至有叙事理论家断然说:“情节变形就是在新颖的体裁、类型和单部作品中一再贯彻时间塑形的形式原则。”

因为叙事学理论是从法国兴起的,许多术语都来自法语词的翻译。在法语中动词有明显的时态标示,其时态划分比英语还复杂和细致一些,所以导致叙事学理论关于时间的术语翻译成汉语后,有明显的简化,也给我们的理解造成了不小的困难。但也大体上也可以划分为过去时、现在时和将来时三个时间表述区域。

叙事学理论对时间的研究说法纷繁,如保尔·利科等学者将其分为讲述时间、被讲述时间和讲述/阅读虚构经验时间三个维度,热奈特和查特曼则都主张,将叙事时间的讨论限定于两个维度里展开,即故事时间与叙事时间。辨析这对概念,是对故事文本进行时间维度分析的前提。所谓故事时间,指故事(底本)发生的自然时间状态,呈不可变易的顺序时间序列形态,是一个常数;而叙事时间是它们在叙事文本(述本)中具体呈现出来的时间状态,长短、先后均可重置,是一个变数。长久以来这两种时间之间的差异为作家提供了施展其叙事才能的天地,而这两种时间的距离,也是造成情节张力的主要原因之_。

故事时间与叙事时间的关系可分为顺序、时距、频率三个方面。热奈特说:“研究叙事的时间顺序,就是对照事件或时间段在叙述话语中的排列顺序和这些事件或时间段在故事中的接续顺序。”他将顺序又分为两种:一是叙事时序,是文本展开叙事的先后次序,是事件和时间在文本中的实际排列顺序,它潜隐于文本之下,可以变化不定;二是故事时序,是被讲述故事的自然时间顺序,是故事从开始发生到结束的自然排列顺序,是固定不变的。热奈特主要以“倒叙”和“预叙”来涵盖两者之间的关系。

本文将根据东北民间故事的文本从倒叙、预序以及它所具有的另一种特有的叙事时序——插叙等三方面进行分析。

二、东北民间故事的倒叙:“已完成”性叙事时间标示

从叙事学理论而言,所有被叙述的故事都是已经发生的,否则无法叙述。“叙述只能在被叙述的事情发生之后进行,这是不言而喻的。”在小说等叙事文本中,尤其是19世纪现实主义体式成熟后的小说中,时间的“已完成”性质经常不被明确标示出来。而民间故事作为叙事文本,其“已完成”的故事时间性质却经常被标示。东北民间故事与所有的民间故事一样,对事件在时间“已完成”这一点上不回避标示,故事的开端无一例外的都是“原先”、“从前”、“相传”、“在早儿”、“很久以前”、“这是早些年的事儿了”、“不知是哪辈子的事了”等等。这种以一两个词或短语构成的故事引导语,简要地实现了“话语的现在时”与“故事的已完成时”的巧妙结合。这种叙事方式,透露出的是经验主义的训导口吻,造成一种“亲历”(不是讲述者亲历,而是他人亲历)意味的真实性效果,让听者(年轻人或孩子)知道,这不是讲故事的人编造的,而是真实的。这种特点符合民间故事作为民间教育文本特点。同时,又狡猾地留有听者的自我选择余地,即,我是听来的,你可信可不信。

除了整个故事叙述上所采用的这种引导语倒叙的特征,在许多东北民间故事的具体的叙述过程中,可以看到某些故事段落间也采用了倒叙的方式。这种整体倒叙方式内部的倒叙被称为双重倒叙。

倒叙是对时间上“已完成”往事的追述,是“对故事发展到现阶段之前的事件的一切事后追述”;无论倒叙还是预叙,相对于它们所跻身的叙事而言,在时间上都构成第二叙事。为了进一步辨识倒叙的种类,热奈特还引入了两个概念,一是“时间倒错的跨度”,即倒叙和预叙部分的时间与“现在”的时刻,即故事中断插入倒叙或预叙的时刻之间的一段距离;另一是“时间倒错的幅度”,即倒叙和预叙本身所涵盖的一段或长或短的故事时间。借用这两个概念,根据倒叙与第一叙事之间在时间跨度和幅度上的不同,我们可以将倒叙分开阐述:

外倒叙:倒叙的时间起点和全部时间幅度都在第一叙事时间起点之外且与第一叙事时间的起点不相连续。各种倒叙在叙事中的功能亦不同,外倒叙通常用来回顾补充人物的历史或经历,帮助我们更好地理解发生在第一叙事中的事件。

例如《牧娃和他的黄骠马》,故事开始讲述了在大草原上有一个牧娃和阿妈相依为命,牧娃有一匹骏马,很想骑着它去参加那达慕大会,但是阿妈不同意。接下来故事讲:“原来,牧娃的阿爸是草原上有名的猎人。就在头一年……”牧娃的阿爸为了保护黄骠马受了重伤,临死前嘱咐阿妈不让牧娃骑着这匹马远走。这段叙述中,事件发生的起点和全部时间跨度都在第一叙事时间之外,并且与第一叙事时间的起点不联系,属于典型的外倒叙,并表现出阿妈对阿爸的思念、对牧娃的牵挂以及对未来生活的担忧。

内倒叙:时间起点发生在第一叙事的时间起点之内,整个时间幅度也包含在第一叙事时间以内;其主要功能一为补充,即填补故事的空白,另一为重复,即对过去事件的意义加以改变或补充,或在新的方面加以强调。

例如《狐仙妻子》,讲述小伙子赵勇和母亲相依为命,一只白狐报恩做了赵勇的媳妇,后来暴露了仙术,县官派人去抢她,发现她已经死了。接下来,故事开始了-一段倒叙:“原来,胡金花料到了官府会来抢她,再说她和赵勇的缘分满了,就对赵勇说:‘我要走了,给你留下一把伞。……一百天后,我们还能团聚。’说完就躺下不动了。”这段叙述发生的起点和幅度都在第一叙事时间之内,填补了故事的空白,同时为下文故事的展开做了铺垫。

混合倒叙:倒叙的事件发生在第一叙事开端之前,延续并结束在这一起点之后。

例如《金牛下凡》,从故事开始进入叙事的第一时间:在很久以前大山中有一户人家,天天上山开荒。一天,“只见从东南方射来一道耀眼金光……山下金光闪闪,站着一条像小山一样的大金牛。”到此,都是故事的第一叙述层。接下来进入了对大金牛来历的倒叙:“原来,大金牛是太上老君的心爱物……大金牛到了人间,就落到夹皮沟这座大山下。”这段倒叙的事件时间发生在第一叙事开端之前,却延续并结束在这一起点之后,属于混合倒叙。往下故事的叙述又回到了第一叙述层:“打那以后,王宝经常看到金牛,有时耕完地,王宝就跑到大金牛身旁,一边摸它,一边和它唠嗑。”在这段中的倒叙对第一叙述层有一定的影响,即交待了大金牛的来历,而这事实是读者在一般情况下难以了解的,这样有助于读者更好地理解下面的叙述,对于王宝和大金牛结下的的深厚隋谊以及大金牛的神奇本领便欣然接受了。

运用了倒叙的叙事文本,必然在宏观上打乱了故事时序。倒叙在西方的叙事传统中有着悠久的历史,古希腊史诗《伊利亚特》开端一节即为典型的倒叙。中国古典小说理论虽然没有明确提出叙事时间的概念,但也从另一角度涉及到了这一问题。如毛宗岗在《读三国志法》—文中说:“《三国》一书,有添丝补锦,移针匀秀之妙,凡叙事之法,此篇所缺者补之于彼篇,上卷所多者匀之于下卷,不但使前文不拖沓,而亦使后事增渲染,此史家之妙品也。”他举到了许多例子,实际上这些例子也都是倒叙的一个种类。中国古典小说中所谓的“倒卷帘”法,指一件曾经发生的事在前文没有交代,而在后文叙述相似的事件时顺便带出,也依然是一种特殊的倒叙技巧,只不过力求表现上做到自然无痕。

由此可见,东北民间故事虽然是一种民间的初级形态的叙事文学,但是在叙事时序上却天然地承接了我国传统小说的叙事技巧,体现了中华民族文化整体的共同特征,说明其在艺术手法上并非简单而粗陋的,相反是丰富而多样化的。

三、东北民间故事的插叙:对另一空间故事的零度时间引入

如果说倒叙是对往事的追述,那么对同时发生的两件事甚至多件事的处理便涉及到了插叙。托多洛夫认为,叙事的时间是一种线性的时间,而故事发生的时间则是立体的。在故事中,几个事件可能同时发生,但是话语必须把他们一件件叙述出来;一个复杂的形象就被投射到一条直线上。正因为如此,才有必要截断这些事件的“自然”联系,即使作者想尽量遵循这种接续。这在主故事叙事时间上是停顿,或称为“时间零度”。为了摆脱这种以线性叙事展现立体故事的困境,中国传统小说的叙述者采取的方法是“花开两朵,各表一枝”、“按下不表。且说……”即放下正叙述的一件事,掉头去叙述另一件事,称之为插叙。插叙也是叙事顺序的一种类型。对于插叙,金圣叹在《读第五才子书法》中评点《水浒传》时称之为“横云断山法”,毛宗岗在《读三国志法》中称其为“横云断岭”、“横桥锁溪”。

插叙往往是以全知叙述两个事件的知晓和随意调度为前提的,因此在民间故事中也多有运用。东北民间故事的情节并不十分复杂,但或为了推动情节的发展,或为了引入其他的人物,或便于读者了解情节发展的前因后果,使用插叙的作品数量众多。

例如上文提到的《金牛下凡》讲述大金牛下凡的第三年发生了大旱,王宝到处给它找水喝,大金牛可不白喝而想着报答乡亲们。接下来又讲述了一件事:“太上老君骑惯了牛,用别的坐骑觉得不爷台,骣屁股,耽误采药。他找到玉皇大帝,请求把金牛赦回来。……”这段插叙就起到了推动情节发展的作用,使读者清楚了金牛面临的处境并为之产生担忧,而且领起了下文情节的继续,对于后面大金牛宁死不回天宫的选择给予了深切的同情。

类似的例子还如《一只金鞋底》,在叙述了一个姓秦的因为想独占刨沙子刨出的半截金鞋底而打死了姓迟的弟兄,被关在了县衙的大狱里而案子未破后,暂时放下了这个情节,“花开两朵,各表一枝”,接着讲述另外的故事情节:“再说,和筒子沟挨着的海龙县有个叫香炉碗子的地方,也有两个人淘金,叫张老三和李老四……”用“再说”将故事情节从主要情节链条上一笔宕开,讲述了他们俩也挖到了半截金鞋底却互相推让,谁也不肯要,直至遇到了微服私访的县太爷,与前面那半只惹出人命案的鞋底对成一只完整的金鞋底。这段插叙首先推动了故事的发展,为后来案情的破解做了铺设;同时引进另外两个人物,并与前两者的道德品质形成鲜明对比,显示了民间文学奖善惩恶的道德主题,凸显出东北民间故事寓教于乐的教育功能。

又如《鸡蛋石沟》,故事前面叙述了财主的女儿山音喜欢上了长工小猪倌,偷偷把自己的私房钱借给他去采参。小猪倌进山发了大财,给山音买了好多东西就往回赶。接着插叙山音的经历:“再说山音姑娘,自打小猪倌一走,她就得了一场大病……”全知叙述者以这种方式告知了主人公命运的发展,使读者以一种超然的态度关注着故事的进展,并意在表现山音对小猪倌的情深意重。而且通过财主前后态度的鲜明对比,也达到了一种叙事的喜剧效果,体现了东北民间故事所具有的幽默、诙谐、讽刺的艺术风格。

总的看来,东北民间故事中的插叙的功能一,是使故事的线索更加丰富,便于引进其他的人物,推动情节的发展;二是使得叙事在更广阔的范围内展开,避免行文冗长累赘,调节了阅读心理,使行文富于变化,一波三折。通过插叙充分表现了人物的性格,表达了人物较为丰富的情感世界,表现出叙述者对于丰满多样、摇曳生姿的叙事风格的追求,这正是其意义所在。同时,在运用插叙的手法时,多会使用一些具有明确指向性的标志性的词语,如“再说”、“花开两朵,各表一枝”等。

四、东北民间故事的预叙:对未来时间的预知讲述

与倒叙相对应的叙事时间还有另一种形式——预叙。

预叙是对未来事件的暗示或预期,是指“事先讲述或提及以后事件的一切叙述活动”。它以对故事时间的局部调整而不是整体上的倒置而区别于倒叙。从叙事效果来说,预叙事先揭破了故事的结果,破坏了读者急于发现最终结局的阅读期待,但它却造成了另一种性质的心理紧张,即询问这样的结果是如何会发生的而更加关注故事的进展。中国古代白话小说中预叙运用得极为普遍,几乎形成了一定的模式,大都在入话之后、正话之前点出故事梗概,使用的目的已经不在于设下悬念而在于以“结果如何发生”来吸引阅读、推动情节了。

东北民间故事中预叙的例子并不太多,但有的故事也体现了运用预叙的独特效果。如上文所举《狐仙妻子》故事中胡金花对赵勇说:“我要走了,给你留下一把伞。……一百天后,我们还能团聚。”即是在倒叙之中插入预叙的例子了。

再如《尤素福》中尤素福给国王圆梦一节:“尤素福开始圆梦了,他说:‘你梦见的七头肥牛,预示我国要连续七年大丰收。这个结论对不对,需要用七年的时间来验证。七年后,我在来圆第二次梦。’接着故事讲真的一连七年大丰收,验证了尤素福的话。到了第七年最后一天,尤素福来到王宫,对国王说:‘七年歉收、大灾大难明天就要降临了,后七年王位暂由我来坐,等度过七个灾年就好了,那时,王位仍然属于你的。’国王同意了。多灾多难的年代到来了。尤素福想尽一切办法拯救穆民。……”

这段预叙发生在第一叙事时间以内,它的作用是填补了后文对“七年间”发生事情的叙述上的省略,目的不仅仅交代了故事情节,还引起读者对下文故事的兴趣,使阅读的目的集中于“如何想办法拯救牧民”了。另外也改变了一般民间故事的相对单调的叙事节奏,使行文富于变化。

结语

综上所论,东北民间故事中叙事时序的特点是:整体上以倒叙为主,但不乏使用了插叙及预叙的手法的作品,往往是几种叙事顺序穿插交替地进行,使读者不会因节奏过快或单调而感到疲劳,展现出了多样的行文方式。它们在文本中起到了特别的作用并具有特别的意义,或者对所讲述的情节具有强调的意味,或者显露出人物的某种性格,或者表露出叙述者的某种情感态度,或者有意造成某种特殊的氛围,形成独特的艺术效果。这些叙事时序的交错使用就形成了东北民间故事独特的微观叙事节奏。

民间故事是口头文学。太复杂的叙事手段,比如时序混乱等现代小说的手法显然不适合它,所以,它基本上以顺序为主。也因为它是用来口头讲述的,所以,有许多应该详细展开的情节和场景,无法像小说文本那样从容并细致地铺开处理(像巴尔扎克对伏盖公寓环境用十几页篇幅描写,而听故事的人会没有耐心),只有利用插入等方式,来补充另一时空中发生的事件,这是主故事的补充方式。总括东北民间故事的叙事时间策略,其实只表现为一个叙事功能:因为它是口头文学,不可能像长篇小说那样在讲述时间上充裕处理,所以以这种看似简单的方式,进行叙事时间上的压缩和简化,使听众易于接受和理解。

进一步地,这种独特的叙事时序和节奏,更突出表现了长期以来广大的东北民众在特定地域环境之下形成的特定情感表达方式,即在相对直白简捷的叙述方式之下,也不乏细腻委婉的情感表露。正如气势豪迈雄壮的《木兰辞》中亦表达了温柔女儿的妩媚与多情,气象雄浑壮阔的《敕勒歌》中也不乏空旷苍凉的情感外现。外表粗犷率直的东北民众内心同样涌动着丰富缱绻的美好情愫,并以种种方式予以表达。借此我们可以多层面地理解和把握作为文学文本的东北民间故事的审美价值与文化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