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与胭红麂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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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下了一整天的雨，傍晚我跑去阳台上用力去嗅雨水的味道，嗅到了湿漉漉的青草的味道，还有一丝凉意，那是秋天的爽利的样子。

自己总说自己是一个很粗糙的人，鼻子尤为不灵敏，每一次调香师给介绍哪一款香型，反反复复强调这是“广藿香广藿香广藿香……”仍然不能特别清楚地分辨，就像是当年品酒，跟着品酒师一起，人说，你是否闻到了其中的木头的味道――你说有就有了，伴随着这样的专家吃一餐饭，你会觉着酒是腻的，菜是香的。

嗅觉和味觉、视觉都不一样，大如一个城市，小到一个人。太庞大的城市是很难有清晰的嗅觉记忆的，北京却有，以往的冬天，都能嗅到空气中燃烧的煤炭的味道，那味道也是爽利地伴随着清冷；香港因为人和建筑的密集是能笼络到味道，大商场里面弥漫着的都是高档香水的味道，大街上则是茶餐厅的菜香（奶茶、粉面、烧鹅烧鸭）；那一次在高原，我甚至嗅到了太阳的味道，很难用语言描述，是一种热烈带着花和草的芬芳，甚至是泥土的味道，是赤道，是距离太阳最近的地方，一切味道也就随着太阳而升腾了。

“法国女人可以头发乱糟糟衣衫不整的出门，但是一定要穿上一种味道。”我的朋友Dellachuang是香水专家， 她不能理解我们中国人，为什么不讲究味道。“你们甚至轻易地把香氛和香水混为一谈。”她说她是不会轻易地用“香氛”这个词的。

我特意去查了一下百度，对香氛解释竟然是类似香水的液体，并有诗为证――南朝・梁・江淹《采菱曲》：“高彩隘通壑，香氛丽广川。”

“香氛只有一个味道。香氛多用于止汗和遮蔽汗味，适用于运动和一般场合，而香水是用于较为正式的场合。”我觉得百度在说瞎话，因为香氛若是用于止汗并且在“一般场合”，诸多的化妆品品牌就不会给自己昂贵的香水起名字为“香氛”了。可以认证的事实是，香氛比香水味道会淡。

最近我遇到了我最爱的一款香水，（虽然我的同事一直在提醒我，请你不要常常用“最”字，总会有更好的去超越最好的），但它真的是我目前的有限的嗅香能力所嗅到的最美味的香水――Jo Malone牡丹与胭红麂绒香水。它是调香师Christine Nagel的作品，牡丹花与甘甜的红苹果交融，加以茉莉、玫瑰与紫罗兰点缀，再融合性感而柔软的胭红麂绒。前调：红苹果、新鲜杏仁、佛手柑；中调：牡丹、小花茉莉、玫瑰、紫罗兰，精致花香中交织着娇嫩玫瑰与蜂蜜的香气；后调：麂绒、广藿香、琥珀木、白麝香，饱满柔软麂绒带来的独特质感与牡丹的馥郁剔透花香相辅相成。

我当然很难按照调香师的节奏一步一步去了解它的味道，我闻到了我熟悉的苹果、杏仁、蜂蜜、牡丹，它里面有大量的牡丹的味道，我之前细细地闻过牡丹，它的味道没有那么浓烈，是一种淡漠的味道，懒洋洋地沁人心脾。

这些熟知的懒洋洋和甜腻混合在一起，让我想到了莫迪里阿尼笔下的那些没有眼睛的妇女，也是都那么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苹果、杏子甚至是麂皮的颜色铺陈成裙子、帽子、毯子和身体的皮肤。

即便有百般的不习惯，我也想懒洋洋地“穿”上这一种香氛，让自己活在花和水果的丛中，虽然也有可能会冷不丁地询问路过我的陌生人，“我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