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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门螺杆菌感染与功能性消化不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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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能性消化不良(FD)指有各种慢性上腹部症状而放射学及内镜未见溃疡,并排除了肝、胆、胰等器质性病变的疾病。其发病率相当高,约有1/3的人群患过此病。FD不仅影响患者的生活质量,而且造成相当高的医疗费用支出,因此已成为现代社会中一个重要的医疗保健问题。FD患者幽门螺杆菌(Hp)的检出率是否明显增高?两者是否有相关性?虽然急性Hp感染可在部分感染者中产生自限性消化不良症状,但慢性Hp感染在FD发病中的作用及可能机制仍未完全定论。因Hp感染与临床症状的关系尚难以确定,依据目前研究结果尚不能说根除或清除Hp可以使FD的临床症状改善。总之,Hp与FD的关系是一个值得深入研究的课题。

流行病学调查

Hp感染与FD的流行病学调查表明,FD患者中Hp感染率因研究人群不同而有较大差异。

一些荟萃分析结果显示,FD患者中的Hp感染率高于无症状对照者,Hp被认为是FD发生的一种危险因子。前瞻性队列研究表明,Hp感染的存在先于消化不良症状的发生。一项有3 589例对象参加的研究结果显示,Hp阳性者更易于出现烧心、夜间上腹痛,进入研究时无症状的血清抗Hp抗体阳性者在随访中更容易出现症状。一些研究显示,CagA阳性的毒力菌株感染与消化不良症状的发生关系更为密切。根除Hp后再感染者往往伴有消化不良症状的出现。但也有一些流行病学调查结果显示,FD患者中的Hp感染率与无症状对照者差异无统计学意义。

根除Hp对FD患者症状的影响

观察根除Hp后FD患者消化不良症状的改善情况是判断Hp感染与FD关系的重要依据。文献报道的FD患者进行抗Hp治疗后症状改善情况存在矛盾的结果。

Blum、Talley和McColl等报道了在西方国家中进行的3项设计严格、较大样本的前瞻性、安稳剂作对照的双盲研究,随访时间均>1年。其中2项研究显示,抗Hp治疗与安慰剂相比能够改善FD患者症状,但由于研究样本不够大的原因,差异无统计学意义;另一项研究显示,与安慰剂相比,抗Hp治疗能显著改善FD患者的症状。日本学者进行的同类研究未发现抗Hp治疗对FD症状改善有利。

但综合这些研究的荟萃分析表明,根除Hp与“安慰剂”治疗相比,平均症状消失率约高9%。另有研究显示,短程根除Hp治疗可获得与长期持续或间断服用质子泵抑制剂(PPI)或促动力药物相似的症状改善率(随访1年或更长),因此,费用-效益比存在优势。

Hp阳性FD与慢性胃炎

FD强调有消化不良症状但无消化性溃疡,而并未排除胃炎,因此FD患者可存在慢性浅表性或萎缩性胃炎。临床上,有时也将慢性胃炎与FD作为“同义词”替换。应该说两者存在差别,慢性胃炎强调胃黏膜组织学改变(炎症、活动、萎缩、肠化生等),而且75%~85%患者可无消化不良症状;而FD则强调消化不良症状,部分患者可无明显的慢性胃炎。

病理学家指出,Hp感染者几乎均有不同程度的组织学胃炎,活动性炎症的存在高度提示有Hp感染,根除Hp可使炎症消退。因为Hp感染后自发清除少见,持续感染就会不可避免地造成胃黏膜慢性炎症,即慢性胃炎。因此,如果不考虑病程,“Hp阳性的FD”与“有消化不良症状的慢性胃炎”可作为等同概念。根除Hp后胃黏膜中浸润的中性粒细胞在数周内得到消退,淋巴细胞和淋巴滤泡也可在数月后逐渐消退,也就是说,根除Hp可使胃黏膜炎症得到消退。

FD根除Hp的益处

欧洲共识报告推荐对Hp阳性的FD根除Hp,指出FD根除Hp是一种合适选择,可使部分患者有长期症状改善。根除Hp除了可使部分FD患者的症状得到长期症状改善外,尚能够使胃黏膜炎症得到消退,而长期胃黏膜炎症则是消化性溃疡、胃黏膜萎缩、肠化生和胃癌发生的基础病变。根除Hp可预防胃癌前变化(胃黏膜萎缩或肠化生)进一步发展,但是否可逆转癌前变化尚有争议。也有研究表明,已发生胃黏膜胃癌前变化者,根除Hp尚不足以预防胃癌,而无癌前变化即处于浅表性胃炎阶段者根除Hp可预防胃癌。

我国2007年的Hp共识推荐对部分FD患者根除Hp。这一部分FD患者根除Hp后可有更显著的获益,对象包括:①有胃癌家族史者或萎缩性胃炎患者发生胃癌的危险性高于普通人群,这些人根除Hp对预防胃癌可能更为必要。②溃疡样型FD根除Hp后症状消失率比其他类型FD高。一些学者认为溃疡样型FD患者中,具有与十二指肠溃疡类似的胃酸分泌紊乱状况和溃疡发生倾向,即具有所谓的溃疡素质者的比例较高,这部分患者根除Hp后可能获益较明显。Hp感染的FD患者中14%~21%可发生消化性溃疡,其中溃疡样型FD发生溃疡的危险性最高,根除Hp可预防消化性溃疡的发生。③治疗前胃黏膜炎症程度也可预测根除Hp后的症状改善情况,胃黏膜炎症程度越重、淋巴滤泡越少,则根除治疗后症状改善率越高。④需要长期PPI治疗者,根除Hp可避免胃体黏膜萎缩的发生或加重。

Hp感染引起FD的机制

FD的病因和发病机制至今尚不完全清楚,可能与多种因素有关。对Hp参与FD发病的可能机制已进行了很多的研究。早年研究结果显示,Hp阳性FD患者可有胃运动和排空异常,这可能与Hp感染参加胃泌素释放和胃酸分泌有关。近年来已有不少研究证实,肠易激综合征(IBS)可继发于肠道感染,并称这部分IBS为感染后IBS。FD与IBS同为胃肠道功能性疾病,由此推理,感染特别是Hp感染在部分FD发病中也可能起重要作用。目前认为,Hp感染所致的胃黏膜炎症可导致胃感觉和运动异常。动物模型研究显示,慢性Hp感染可诱发胃和脊髓传出通路神经功能和形态改变;人体研究表明,Hp阳性FD患者胃黏膜中感觉神经肽包括降钙素基因相关肽、P物质水平显著升高,但患者胃对容量扩张的感觉阈值则明显低于正常人。这些发现为Hp感染导致胃运动和感觉功能改变提供了病理生理基础。

为什么Hp感染仅在部分人中产生消化不良症状或导致FD呢?其机制可能与Hp感染仅引起少部分人发生消化性溃疡和胃癌一样,Hp感染产生消化不良症状或导致FD是Hp、宿主和环境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有研究表明,遗传因素在FD的发病中也可能起重要作用。

为什么根除Hp仅对部分FD患者有效呢?目前可能的解释包括:FD发病是多因素作用的结果,Hp感染仅是其中的因素之一;Hp感染导致的胃和脊髓传出通路神经功能和形态改变在Hp根除后恢复较缓慢或感染触发的神经免疫反应在病因祛除后仍然发展。

回顾近几年国内外研究Hp感染与FD关系的文献,一直未能有肯定结论,支持和反对意见大致相等。目前,我国对Hp感染与FD的诊治意见:①Hp感染与FD的关系不明确;②根据我国国情,对消化不良患者,在诊断程序上胃镜检查和B超检查仍然是优先考虑的检查方法,有关Hp检查是否列为常规检查,可视各地情况而定;③对Hp阳性的FD,根除Hp治疗对大部分患者的消化不良症状可能帮助不大,但对改善胃黏膜的活动性炎症有肯定作用;④对Hp阳性的慢性胃炎有明显病理改变(指胃黏膜糜烂、中-重度萎缩、中-重度肠化生、不典型增生)的FD者,可进行根除Hp治疗;⑤Hp感染可引起FD病人的腹胀、嗳气等症状。

对部分未经调查的消化不良患者可采用Hp“检测和治疗”策略处理。与西方国家相比,我国胃镜检查费用相对较低,而且已相当普及,与非侵入性Hp检测的费用相差不是很大。在这种背景下,不少医生和患者可能会将胃镜(活检作Hp检测)而不是非侵入性Hp检测作为首选检查。“检测和治疗”的处理策略从经济学评估看并无明显优势,因此,更多的医生和患者可能愿意选择直接胃镜检查。我国部分地区胃癌发病率很低,可能接近西方国家,在这些地区实施“检测和治疗”策略处理消化不良的安全性高。此外,青少年中甚少发生胃癌,在这一人群消化不良者中实施“检测和治疗”策略的安全性也能得到很大程度的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