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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是一场盛大的别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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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夏日午后的广场,太阳最毒最辣的时候,也是鲜有人迹的时候,是属于那群乐此不疲地叫着“知了知了”的知了的。我们坐在纪念亭里,相看两无言。听说,真正的朋友,是在一起时就算沉默无言也不会觉得尴尬的。可是,为什么我会觉得浑身不自在呢?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把握在手里被汗水浸湿了一角的明信片递给你,之后,便是无尽的沉默。怎么,我们已经从无话不说到无话可说了么?

也是这样一个夏天,也是这样一个午后,也是这样一片知了叫声。广场上空无一人,偶尔有飞鸟掠过蓝天,大朵大朵的白云优哉游哉地飘着,享受着微风轻拂。我站在纪念亭的中央,研究这纪念碑上刻着的文字。研究到眼睛痛了,就揉着眼睛坐在旁边的石板凳上。一个转身,你那明媚的笑容尽收眼底,给人如沐春风之感。你说,嗨!我们做个朋友吧!

B

2009年的夏天,我们经历了升中考试。似乎冥冥中的注定,我们来到同一所中学进了同一个教室住在同一个宿舍。从此我们十指交扣走遍校园的每一个角落,散满音符的校园小道上,一味花香,一场追逐,一种叫幸福的情愫在蔓延。你说,我们像连体婴,手牵手,一直走,走到世界的尽头。

宿舍旁边的小食堂永远都是人满为患。晚自习下课铃声响起的刹那,我们总是第一批冲出教室。一碗麻辣烫,是你每晚必不可少的。你怕烫,就命令我帮你端汤,你知道,我一定有办法把这个烫手山芋接下来。我们就这样一前一后地往宿舍方向走,柔美的夜色给大地镀了一层银光,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夜空蓝得深邃,有两颗璀璨的星星一闪一闪靠得很近。你指着其中一颗说,嗨,那颗星星是你的化身,而我,就是离你最近的那颗。月光如水,万物静谧。

于是,我用整个夏天的时光,给你折了一罐满满的纸星星。

C

2010年夏末的一天,有人告诉我,那天是你的生日。那一刻,五味杂陈。生日?认识你那么久,我居然不知道你的生日。我到校园超市买了两包糖,红豆奶糖。我笑得愧疚,你一脸茫然地望着我,直到有人说生日快乐,你才反应过来。

那天的最后一节课是政治课,我们做了一个活动。在一页纸上先画上一个小小的圆,然后在这个圆的基础上画上比这个圆更大的圆,以此类推,圆套圆,圈外圈,再分别在圆圈内写上陌生人、同学、朋友、好朋友、知心朋友,美其名曰“人际关系树轮”。我小心翼翼地在最里面的圆圈里写上你的名字的缩写,想象着我们会不会心有灵犀。放学后,我刚好站在你的座位旁边,顺手拿起你课桌上的政治书,有点心虚又满心欢喜地说,我要看你的“人际关系树轮”。我笑着翻开页码的那一瞬间,空气变得好稀薄,笑容凝固,时间定格,细碎的阳光穿过树叶经脉跳到我的手上传递着光热,我只觉得大脑停止了运转。你的人际关系树轮中,最小最圆的圈里,是一个我不认识的名字,而在其他的圆里,我找不到有我的影子。难道,我连陌生人都不如?

你说,那个活动是没有做完的,因为下课铃声响了。我相信你。只是,我变得不再是我,你也不再是你。

D

2011年春末夏初,宿舍调整,我和你依旧在同一屋檐下平波无澜地过着似是而非的生活。或许,我们始终保留着彼此最初的模样。我猜测。

你把头发蓄起来了,我把头发剪短了。踏进理发店之前,起剪刀剪下一小段头发,用丝线绑起来。有一次月考,这一短头发在我笔下成了一个故事。当老师把我的作文念出来的时候,我看到,你弯起来的嘴角。

蓦然回首,所有的过往浮上心头,我发现,自己真是矫情得可以。以你为中心那么久,我却忘了,真正的爱,是付出而不是占有,友情亦是这般。

我还忘了,给你足够的温暖。

那天晚上宿舍里聊到了外遇的问题。我第一次知道了你的家庭背景,你的父亲成了话题的主角。你激愤地骂着你的父亲忘恩负义,怜悯你母亲的忍辱负重,最后,你哭了。宿舍里一片沉寂,黑暗中,我就坐在你对面的床铺上,仿佛看见了你抖动的肩膀以及哭红了的双眼。我多想拥着你说,我愿意给你所有的温暖。然而,我没有。

E

2012年初,我们即将面临中考 ,分班结果已经到学校的贴吧上,我们,不再是同班同宿舍。我平静地接受了,连我自己都讶于我的态度,也许,这就是传说中的心如止水吧,中考非儿戏。我觉得自己很幸福,因为在分班以后我们没有陌路。一声欢快爽朗的招呼,一个清新美妙的微笑,一个热情温暖的拥抱。我说,我们一起留在这个学校吧。你说,好。

中考末班车终于驶进了终点站,张扬的青春打马而过。有些事不是你想就可以实现的,就像,最后的我们没有在同一个学校。

F

你还是像最初见面的时候一样,坐在我的对面,你的头发已经扎起了马尾,而我,又一次剪短了头发。忽然间,我笑了,我说,你还欠我一首歌呢。是的,你还欠我一首歌,你说过要给我唱一首小刚的歌——《有没有那么一首歌会让你想起我》。我曾经做过一个梦,那是在分班以前,你坐在我的后面,哼着这首我最爱的歌谣。其实,这首歌你已经还给我了,在梦里。

闻言,你轻轻地笑了。

“有没有那么一首歌,会让你轻轻跟着和……”

年年盛夏,都是离别的季节。我坚信,分别是为了下一个团聚。

总有那么一个人,那么一首歌,会让你们想起还有这样一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