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托与有机现代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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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从阿尔瓦阿尔托的文化背景和设计生涯出发。阐述了他的人性化设计理念。并通过对比阿尔托与典型现代主义大师的建筑作品和工业产品，对他倡导的有机现代主义风格对后世的影响加以分析。指明了将人本与理性相融合的设计思想对当代设计具有借鉴意义。
关键词：阿尔瓦阿尔托 有机现代主义 人性化设计 斯堪的纳维亚风格
与许多典型现代主义设计大师不同，阿尔瓦·阿尔托趋于人性化的现代主义风格也许更能顺应当今的时代特点。也正是由于阿尔托这一独特的设计风格，使其近一个世纪前的设计理念仍然在被人们所推崇。他在融合自然与工业化方面做出了杰出贡献，这对解答如何在工业化的设计中体现出人性关怀极具指导意义。
阿尔瓦·阿尔托终身倡导人性化设计，主张设计应从用户出发而非设计师本身。他的设计不同于大工业时代下的机器产物，而是将现代主义的理性与斯堪的纳维亚地区的浪漫融为一体，给人以温和亲切之感，形成了风格独到的现代主义设计风格。正如王受之所说的：“他在建筑与环境的关系、建筑形式与人的心理感受的关系这些方面都取得其他人没有的突破。在阿尔托长达半个多世纪的设计实践过程中，大致可以将其风格分为三个阶段：第一个白色时期、塞尚时期和第二个白色时期，实现了贯穿于他整个设计生涯的人性化理念。阿尔托在其设计生涯中，将他所坚持的郡种不教条地拘泥于功能主义或形式主义的设计风格，充分地表现在其作品中，使其后世的设计师能更丰富全面地理解人性化设计思维。
一、设计的独特文化来源
不同于典型现代主义的发源地欧洲大陆的工业化社会背景，阿尔托的祖国芬兰人口稀少，居住也较为分散。芬兰全国有约1/3的土地在北极圈内，冬季日照时间短且气候寒冷，对建筑的光照和保暖要求较高。芬兰保持着良好的农林业传统，其森林资源极为丰富，森林覆盖率超过70%，为以木材为材料的产业提供了广泛的优质原料。芬兰海岸线延绵千余公里，曲线优美，在受到波罗的海文化影响的同时，由于其远离欧洲中心的地理位置，始终保持着文艺复兴时期带来的民主思想与人道主义，芬兰独特的文化根基很大程度上就源自于此。
20世纪以来，随着社会的日趋稳定和新技术的发展，北欧涌现出一批以阿尔托为代表的设计大师。进入了设计的繁盛时期，并逐渐形成了北欧注重功能实用且人性化的设计风格。如叠层曲木和高保温建筑材料等新技术材料的迅速发展，令设计师在建筑和产品创作时得以充分发挥。芬兰一直努力保持着自身独特的民族文化，为阿尔托日后设计中的人本色彩打下深深的烙印。同时由于欧洲的一体化进程，芬兰也从未停止与欧洲核心文化和现代科技的交流，从而达到了两种看似对立要素的平衡发展。
二、有别于典型现代主义
可以说以包豪斯为典型的现代主义对阿尔托和斯堪的纳维亚风格的影响是非常巨大的，现代主义的理性与高效将传统的芬兰农林式生产方式提升到了工业化的程度。出于对芬兰本土文化和自然环境的热爱，阿尔托不是单单寻求现代主义那种远离自然的功能上的实用，而是将自然元素加以融入到建筑和产品的里里外外，使自然也真正成为设计的一部分。这种与典型现代主义间的融合与抗争，使阿尔托得以从新定义包豪斯的国际风格，并完成了现代主义的人性化转变——有机现代主义。现代主义的代表人物柯布西耶曾说到：“我有一位极好的老师，他让我睁开眼睛看到自然的奇观，他能帮助我到自然中绘画，它不仅仅是景观，更是生物的元素。
与1929年巴塞罗那世界博览会上密斯设计的被称为典型时代主义建筑的德国馆那种由纵横交错的几间形所表现出的现代感不同，10年后在纽约世界博览会上，阿尔托在芬兰馆的设计中，将木饰外立面曲线环绕在—个花园周围，内部也多采用纵向柱形木材组成的风景进行装饰（图1）。多变柔和的曲面犹如芬兰德海岸线，表现出了现代主义的理性与自然环境的人性化相结合。
可以看出，阿尔托的设计风格与现代主义设计在某些方面存在着对立。阿尔托的设计流畅、轻松目充满人情味，这与主流的现代主义形成鲜明的反差。而形成这种差异的主要原因，也许正是由于两者对自然的理解不尽相同。阿尔托和典型现代主义设计师不同，后者的主要推动者多生长在工业发达的德国，有着通过创作与自然抗争的顽强精神。也可以说，典型的现代主义风格是在创造自然，而阿尔托则是在为自然创作。阿尔托的整个设计生涯都在为使人类生活环境与自然相协调做出努力。将人的需求同自然相结合得以产生—种模糊的空间，使得室内外得以自然过度，消除室内环境与室外环境的界限，而不是单纯人为的创造出一个拟自然的居所。
在产品设计领域，阿尔托十分欣赏包豪斯那种倡导大规模工业化生产的方式，并亲自购买了布劳耶（M.Breuer）设计的钢管椅（图2）。但不同于布劳耶的钢管椅所表现出来的现代主义的纯理性，阿尔托使用曲木夹板代替钢管椅的靠背和座位，并通过包豪斯式的工业化形式，使木材和钢管结合在一起，并设计出如帕米欧椅（Paimio Chair）等直接通过曲木表现的著名设计（图3）。这种设计吸取了自然与工业化两方面的特点，既满足了大批量生产的需要，又不失温馨的人I生化。
三、有机明代主义的具体表达
“技术的功能主义只有同时拓展到心理学的领域才是正确的，这是通往人性建筑的唯一通道。”阿尔托的这句名言直接反映出了他对改善现代主义过分强调功能性这一问题的信心。二战后，理性主义的字眼频繁出现在设计概念中，从社会角度看，技术的发展和对效率的追求是现代功能主义被凸显的主要原因之一。但设计所涉及的领域包含人们生活的方方面面，真正达到充分利用的建筑或产品，不应只是大量应用新技术，而应是从人的角度来看待功能的过程。阿尔托将其对现代主义的独特理解和处理手法无声地融入到了他的作品中，而这些作品所反应出的意味就是他使人性化与理性所达成的和解。
1.玛丽亚别墅
阿尔托的设计充满了对使用者的心理关怀，其设计多不拘泥于刻板的几何形体，并就地取材，大量选择北欧丰富的木材资源为原材料以营造出一种温馨的有机形态。他在1936年为古里什森夫妇设计的玛丽亚别墅（Villa Mairea），不同于当时流行于北欧的包豪斯风格，而是汲取了赖特（F.Wright）流水别墅（Fallingwater）的有机建筑特点，并根据芬兰当地的环境，做出了一种最贴近自然的流动空间，被称之为把20世纪理性主义与人本主义连接的纽带。
别墅的格局本身具有典型的现代主义理性，由两个相对的L形钢筋混凝土结构环绕出别墅的主体。在建筑主体的东侧为服务用房，西侧为主要的生活空间，包括由书柜划分出的花房和书房等。别墅的二层平面布局与一层没有必然的联系，在连续的多个空间中，包含从佣人间到儿童房再到主卧，最后通往工作室的自由空间。玛丽亚别墅的外立面也充分反应出了人性化思想。入口顶棚的曲线设计、弧线条的游泳池与白色建筑交织在一起，并不时伴以木条装饰，使建筑的外立面线条更加流畅自然（图4）。这一点与柯布西耶的萨伏伊别墅（Villa Savoye）所表现出的简约甚至乏味的纯现代主义完全不同（图5）。可见阿尔托充分考虑了建筑的周围环境与建筑本身的一体性。
别墅的内部装潢和家具设计也都体现出了人本的特点。多采用木饰和阿尔托自己设计的曲木家具。而这一被称为有机功能主义的风格，作为现代主义的重要内容之一，在当代又重新体现出了“以人为本”原则在设计中的重要意义。
2.帕米欧疗养院
帕米欧疗养院（Paimio Sanatorium）是阿尔托走向现代主义后第一个巅峰时期的代表作品。伴随着芬兰公共医疗建筑的大力兴建，以疗养院为用途的帕米欧建筑，由于其用途的特殊性，使得建筑对功能有着极高且具体的要求。建筑在房间光源、取暖甚至色彩上都考虑到了病患的需求。整座建筑坐落在远离市区的灌木林中，与周边环境融为一体，真正达到了人本与理性的高度统一。
从设计的角度看，建筑的主体是钢筋混凝土的结构，白色的墙面配以有序的玻璃窗，简洁淡雅。建筑的内饰除了整体的白色墙壁和灰色地板外，还配以稳重的黄、红色调以调节整个疗养院压抑的气氛，使病患在享受安静环境的同时不会因医院清冷的色调而产生失落感。阿尔托更通过亲自体验，确保了建筑具有切实的人性关怀。
从功能的角度，整个建筑由四个区域组成，并由一条中心廊道将侧翼空间连接。北侧的空间包括休息室、餐厅以及工作室等，南侧为由六层病房组成的建筑功能主体。病房东部建有悬挑出的阳台，并配有颇具科技感的玻璃观景电梯。病房延西南方向延伸，其目的是使病患即能享受到充分的阳光，又不会受到阳光直射。
建筑的配套设施也经过精心的设计，可以看出每一个细节都经过仔细的考量。洗手池的外形设计减小了水流飞溅所产生的噪音，墙面的转角并非直角，而是采用了不易藏污纳垢的曲面设计。病房的墙面采用隔音材料，房顶也配以温度调节装置。建筑的配套家具也经过专门设计。座椅采用了包豪斯式的钢管板材座椅，不仅有助于大批量更换，同时便于清洁和消毒。但是阿尔托将传统的电镀钢管换成了温馨的彩漆钢管，将人本与理性的理念提升到了应用于具体需要的层面。
四、阿尔托设计思想的现实意义
阿尔托对芬兰以及全世界的影响，时至今日仍然是巨大的。他颇具特色的设计风格，使北欧浪漫主义的人性化和现代主义的纯理性相统一。阿尔托的很多设计迄今还在北欧广泛应用。比如室内顶部的大尺寸圆形照明孔，给在北极地区冬季极夜期间长时间处在黑暗的用户以心理上最直接的安慰（图6），充分体现出了其设计的现实意义。
我国在高速发展的同时，不仅面临自身文化的变革，同时深受西方文化的渗透和冲击。这一点与芬兰从农业国向现代化国家转变的时期颇有相似之处。可以看出在设计领域阿尔托巧妙地解决了这一问题。既保留了民族性中人性化的一面，又吸取了现代主义理性的一面。这与我国曾一度出现的简单盲目地拥护民族风格和新技术，将中国古典元素的表面形式滑稽地堆砌在现代设计中形成了鲜明对比。在关注人性化的同时，辩证地吸取现代化中的进步因素，并将两者有机的结合在一起，正是阿尔托设计理念中最值得借鉴的地方。
我国由于人口基数庞大等原因，住房问题成为当代中国的一个热点问题。其中住房面积狭小、活动空间不足的问题较为明显。在很多人追求大面积奢华住宅的同时，仍有多数人无法在住房面积问题上得到满足，而简单地照搬西方的建筑设计和规划理论显然是行不通的。阿尔托在其“住宅是个难题”—文中提到的：“拥有60平方米的住宅，全家就可以进行晨练，但这就需要家具移动方便，能够拆卸。200平方米的大房子，若是装满了沉重的柜子以及笨重的装饰品，那晨练将无法进行。”我们需要承认，尤其是在一些中国大型城市，现阶段让所有居民都享受西方水平的家居环境是不现实的。而更多的时候，我们需要考虑大多数小面积住户的需求。而阿尔托提出的这一观点在某种意义上解决了这一问题。其根本原则就是通过设计手段对住宅的面积加以“放大”。形成一种居住时更强的空间感和可用性，以满足住户功能和心理的诉求。
我国保障性住房的建设已被提到日程，相对低廉的建造成本是设计中必须要考虑的一环。在处理类似的问题时，现代主义的国际风格看似解决了住房的问题，但冷漠的钢筋水泥土设计所带来的心理问题最终证实是不可避免的。随着美国现代主义廉价住宅普鲁蒂艾格（Pruit-lgeo）的炸毁，便预示着人们已经意识到了设计在满足其功能的基础上，必须与人性化相结合。一所大面积但本身压抑的住房相对于一间阳光充沛、通风良好的小面积住宅是毫无益处的。通过取代固有观念，切实弄清人们的新需求和社会所可能面对的经济、能源等问题，来进行结构空间的规划和配套家居的设计，可以形成真正宜居的环境。这正是阿尔托建筑设计中人性化与理性相结合的理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