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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边的波恩,没有高楼林立,亦不是围满了灰墙巴洛克,更不用多么厚重的历史作垫脚石。路边的波恩,缺失了巴黎的浪漫,伦敦的高贵,维也纳的气质。就连唯一值得骄傲的,也在多年前东西德人民的欢呼声中渐渐隐没(曾经是东德的首都)。乍看波恩,质朴得让人失望。
作了几十年的首都,却一点也没有首都的样。在波恩的中心轧了一遍又一遍,找不到脱离普通城镇的线索,没有高楼耸立,没有庞大的购物广场来制造繁华,除了中心的敏斯特广场还保留着些许那个骄傲时代的气息。最终,我在广场边的一家中餐馆里坐下了。
既然坐下,就没有理由不好好打量一下这玻璃窗外的市政广场。
这广场的确很特别,房子都不高,六七层楼已算是很高的建筑了,所以南端那相对高大的洛可可式建筑就显得异常耀眼。这有着700年历史的老市政厅像进行着自我指涉的仪式,慢慢被时间侵蚀。周遭的建筑不高,便觉得平易近人。波恩人也的确如此。
广场中央是一个集市。这亦是其他国家很难看到的。波恩人才不管周围是什么人在办公,纯朴的波恩人认为,空留着诺大的广场不用也是浪费。于是墙内是议员们的争吵,墙外是菜贩们的喧闹,形成了一个幽默的对照,合理地存在于朴实的波恩敏斯特市政广场。
饭后服务生礼貌地问我是否去了贝多芬的故居,我笑答就去。而其实这才是我来波恩的真正目的―拜访音乐巨匠贝多芬的故居。
选择在敏斯特广场边歇脚是因为贝多芬故居就在不远处。一来波恩便径直冲向那里是不明智的,正如拜读一部名著,不先去了解它的历史,就很难理清其间的文脉关系。
行于一路,路边的房屋不断地翻开一尺尺的时间卷轴,让我倒回到贝多芬的时代。我知道我的方向,也不确凿地了解一些所寻求对象的环境,然而对于他本人我并没有更多的感性认识,所以盲目地,在一幢精美的房子前我停下了,视觉告诉我这是一个不寻常的地方,但是朋友告诉我,我错了。这只是那个时代一个贵族的住处,门拱顶还有族徽。这时我才发现的确有一个铜制的徽章嵌于门拱顶部,显得古旧而庄重。而真正的贝多芬故居还在前面。
又行百米,在路边一个普通的房子前停下了,这既在情理之中又出乎我的意料,这一幢房子并没有显得不同。而门口的贝多芬生活了22年的地方,也便是千万人要朝圣的重点。面对这个不大不小的玩笑,已经把最高级的热情调成比较级的我差点忘了应该进去完成我此行的目的。
客厅已经被改成小商店,贩卖各种有关贝多芬的纪念品。当然,我还想往上走,登上那贝多芬曾踏过无数遍的扶手楼梯,然而被一块写有各国文字的“游客止步”的牌子拦住了。一问才知,似乎是在整修,今天是不会结束了。我很沮丧,时间的卷轴拉到这里就戛然而止了,似乎波恩一行是白费。但我以中国人的方式,买一两件贝多芬故居的纪念品来安慰自己事实并不是这样。小楼只是一个象征,只是一个文化背景的具象凝结点,它的意义在于向世人展示一种不同的生活态度,它今天没有向我敞开,可我依旧能从别处发掘到这小楼的影子。贝多芬住的小楼,或许应该有个恰当的名字,叫波恩。
波恩太朴实,也太小,藏不住一个诺大的贝多芬,于是波恩便把他送到了维也纳,那里,才是一个音乐家的归宿。
可贝多芬并不这么看,贝多芬眼中的维也纳,是一架好钢琴,或是一个很好地展现自己的舞台,却不是一个很好的观众。维也纳的贵族们,瞧不起这一头能演绎完美音符的波恩雄狮。他太自我,他邋遢,他像一个乡下人,身上的一股子波恩味弄得这音乐之都浑身不自在。
有人把这归为叛逆,也有人称其为浪漫主义的先锋,而对于贝多芬自己,只是一个流浪的波恩人在维也纳的坚持和自我肯定。但是一个音乐家在内心阵地中的誓死捍卫与坚守,却引来了一阵鄙夷。
知道维也纳的人太多,而知道波恩的人却少。奇怪的是波恩的质朴搅得维也纳夜夜不安宁,维也纳的高雅气质,一放到波恩的质朴中,便融化得无影无踪。这难以解释,只能说维也纳像酒,波恩像水。如此逻辑上的简单归类,也只是同样的安慰。很难找到一样东西去形容波恩的质朴灵魂。
这便凝聚形成一种不一样的生活态度,勾勒出了一整个波恩的状态。这里拒绝高楼,接收矮屋;这里没有奢华,倡导平实;这里毫不张扬,含蓄内敛。表现了一种意象,直逼禅境。这种意象复制、再现,追寻着一个虚象,一个引申后的摹本,一个平实又精致的梦,孕育出不同时代的贝多芬。现在的静默沉默,只是一种沉淀与积累,是期待着又一次的爆发,而不是寂静地放逐。
有人说波恩不再有贝多芬了,应该学得像老大哥柏林那样进步,或是法兰克福般的狂放,停驻不前是一种失败和悲哀。如果说这是悲哀,我倒对这种叫悲哀的坚持充满了尊敬。
贝多芬走了,留在了维也纳,也再没回来。不过我知道并不是他不想回来―虽然确凿地,他最后在维也纳度过了一生的最后一秒。
但从来往的波恩人那坚定的眼神中,我分明听到了他们说―哦,你说贝多芬么,他从来就没有离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