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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工姥姥”孙桂田:我配不上“中国阿信”这个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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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桂田是演艺界著名的“打工老太太”,她年近花甲进入影视圈,连续拍了100多部影视剧。在剧中,她扮演的大多是善良、质朴的母亲和姥姥的角色。自从电视剧《家有儿女》在全国热播后,她走在街上,老人、孩子都喜欢叫她“姥姥”。

鲜为人知的是,孙桂田幼时父母双亡,中年又离过两次婚。为了抚养3个孩子,她自立自强,艰苦创业,不但抚养孩子长大成人,还在北京繁华地段购置了4套房产,被人们誉为“中国阿信”。近日,孙桂田在北京接受了本刊特约记者的采访……

幼时父母双亡中年两次离婚

记者(以下简称记):您被称为演艺圈内的“中国阿信”,能否说一下自己的身世?

孙桂田(以下简称孙):我配不上中国阿信这个称号。不过,我的身世与阿信倒有一比。我出生在北京一个旧式家庭,父亲前后娶过三房太太,我的母亲是第三房太太,其中大妈、二妈都没能留下一男半女,我是家里唯一的孩子。我刚满两岁生母就病逝了。10岁那年,父亲又离开了人世。此后,家里的经济状况越来越差,大妈和我一直靠变卖家产度日。1958年,舅舅带着我到北大荒农场讨生活。因为营养不良,16岁的我很瘦弱,干的却是成年人的活儿。我生性要强,再累也咬牙坚持着。

记!据说您的第一次婚姻是领导指派的?

孙:算是吧。到农场半个月后。我被选到农场京剧团学唱京戏,在戏里经常跑跑龙套。后来,农场话剧团排演《年轻一代》,有一个角色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演员,便到京剧团借人,我幸运地被选中了。此后,我又在《山村姐妹》等多部话剧中扮演了角色。由于我普通话说得好,晚上还被抽去播音。当时和我搭档的老严也是北京人,时间长了,我觉得他性情和善、知识渊博,便尊敬地喊他严老师,但从来没有往那方面想。没想到,有一天,团里的领导把我叫去谈话,想撮合我和严老师组成一个家庭。我考虑了几天,觉得虽然与严老师谈不上什么感情,但既然领导做媒,就得服从,于是就答应了这桩婚事。

记:第一桩婚姻维持了多久?

孙:9年。怀孕9个月后,丈夫安排我到北京预产,很快,大女儿燕燕来到人世。当时我的户口不在北京,按规定不能长住,两个月的产假没休完,我就把女儿交给大妈照看,回到了东北。因为女儿还没有断奶,我常常被骨肉之情折磨得夜不能寐。半年后,大妈给我寄来一张女儿的照片。我的心情才稍稍有些安慰。农场剧团解散后,我和丈夫又回到了农场种地。女儿8岁那年,儿子又出世了。这时,大妈因为年事已高,不小心摔倒骨折,我只得带着儿子回北京照顾她。那时,我既要照顾大妈,还得照顾两个未成年的孩子。当时家里经济紧张,我又没有正式工作,就顶着大妈的名字去街道工厂做工,靠做些小手工艺品赚钱养家。由于夫妻长期分居,我不忍心看着丈夫一个人受苦,经过慎重考虑,我主动向丈夫提出了离婚。丈夫对这个家也心存内疚。尽管有些不舍,但还是同意了。送我回北京那天,临发车前半个小时,他让我等一下,然后跑到一家商店给我买了个小板凳,递给我说:“路途遥远,买不到坐票就坐着它缓解一下疲劳吧!”当时我非常感动,对他说:“老严。以后你如果有难处,我愿意照顾你一辈子!”

记:挺让人感慨的,您和第二任丈夫又是如何结合的呢?

孙:回到北京后。我一心扑在孩子身上,前夫的同事大林经常来看我。他也是单身,接触一段时间后,他开始追求我。当时我没有北京市户口,做工也是偷偷摸摸的,生活压力特别大。看到大林对孩子很好,我就同意了。我俩结婚一年后有了小女儿阳阳,再加上我带来的两个孩子。大林身上的担子更重了。没多久,我发现他对两个孩子的态度有了变化,婆婆也不喜欢我带来的两个孩子,经常给他们脸色看,我心里非常难受,为了孩子的事情经常和大林发生争吵。

记:这次婚姻的破裂是因为孩子吧?

孙:是啊!看到孩子跟着我过得不开心,我就把他俩送到大妈身边,自己在两个家之间来回跑。每次我回家的时候,看着两个孩子眼巴巴地望着我,我心里就非常难受。那段日子,为了赚钱养两个家,我几乎没日没夜地缝制小绢人(一种工艺品)。丈夫要求我每晚12点前赚到的钱必须给自己家里。我只好每晚加班到凌晨三四点,这段时间赚到的钱给另一个家。为了能多和孩子们在一起,我常把制作小绢人的材料从工艺厂领出来,然后带着孩子到公园里,孩子在一边玩耍,我就在旁边做手工。后来。前夫老严回到北京没有住处,我把他安置在大妈身边,让他帮忙照看两个孩子。不料,大林对我的意见越来越大,小女儿8岁那年,我无法忍受没完没了的争吵,只好再次选择离婚。

“中国阿信”为儿女艰辛打拼

记:没有了婚姻,生活对您来说更加残酷了。

孙:是啊!办完离婚手续的第二天,我一个人来到护城河边,呆呆地坐了一天。想到自己的不幸,我真想一头扎进河里一死了之,可一想到孩子,我立马清醒了许多:自己死了,3个孩子不就永远没有妈妈了吗?难道一个女人一定要依附在男人身边才能幸福吗?我为什么不能自己独立赚钱,把3个孩子都留在自己身边。让孩子有一个幸福的家?想到这里,我放弃了轻生的念头。

记:接下来你是怎么做的?

孙:由于大妈住的房子小,我就花20元钱租了间平房,带着孩子搬了出来。出租房里连张床都没有,我就找来几个纸箱拆开后铺到地上,晚上就和孩子们睡在纸箱板上。3个孩子躺在我旁边,我感觉自己像只老母鸡,用自己并不丰满的羽翼保护着他们。虽然条件艰苦,但我并不感觉苦。第二天,我就骑车到处逛,想找家门面自己开个小店。两天后,我看中了北京隆福寺旁边一间十多平方米的门面。我找到这间房子的主人,把自己的情况给他说了,并恳求他在房租上照顾我一下。房东也挺爽快,答应我开张后赚到钱再缴房租。

记:您生活这么紧张,是如何筹钱开店的?

孙:没有钱做啥事都难。租了店面后,我准备卖些工艺品。房子至少得粉刷一下,还得弄两个柜台,再加上办营业执照。这些都需要钱。我东挪西借也仅凑了几百元钱。孩子们看着我愁眉不展,总想替我分担些。有一次,我从外面借完钱往住处赶,远远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在滚滚的车流里捡一个行人扔掉的易拉罐,就替这孩子捏了一把汗。等我走近一看,才发现那个孩子竟是我的小女儿。看着她在车流里左躲右闪,我很紧张,但又不敢喊,怕她一分心会更危险。就这样,看着女儿一步一步走到安全的地方,我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这时,女儿也看到了我,跑过来笑嘻嘻地说:“妈妈,这个瓶子值5分钱呢,我今天都捡4个了,攒多了卖掉让你当本钱开店!”女儿的话让我心里一阵抽搐,我紧紧搂住她,流着泪责怪她不该去危险的地方捡瓶子。不但小女儿是这样,另外两个孩子也很懂事。他们就是我

的精神支柱,为了他们,我觉得受再多的苦都值得。

记:您的店开业后生意怎么样?

孙:我做的是工艺品生意,店名就叫“艺林商店”。由于我进的货对路。生意一开始就不错。那年元旦前,我进了一批来自香港的生日贺卡、音乐贺卡以及情人卡,那时刚改革开放不久,这些贺卡深受年轻人的喜爱,我的店里整天顾客盈门。一天,一位报社记者来到我的店里,看到我带着3个孩子忙里忙外,生意又这么好,就和我聊了起来,得知我的身世及开店经历后,他非常感慨。第二天,有关我的文章就见报了,文中还称我是“中国阿信”。许多读者看了报道都找上门来,一时间,我的店里挤满了顾客,把派出所的民警都招来了。民警直接找到我,说我这店面太小,客人又多,有安全隐患,必须关门。我把刊登我报道的那份报纸让他们看了,民警理解我的难处,就想了个办法:由他们来把门,客人每五人一组进店,一拨出来后再放另一拨进去。那段时间,我的生意十分火暴,我要感谢那些帮助过我的好心人。

记:赚到钱您最想做什么?

孙:买一套大点的房子,一家人过幸福的日子。当我赚到6000元钱后,我开始到处寻找合适的房子。我买的第一套房子是一套四合院,离王府井只有50多米,当时售价仅2.6万元,我求亲告友,终于凑够了这笔钱。半年后。我就还清了债。此后,我更加努力地做生意,10年内又买了3套房,3个孩子一人一套。以现在的房价来算,那几套房子早就升值百倍了。这是我对孩子做的最令我感到自豪的事情。

“打工姥姥”拍片趣事多多

记:您现在是影视圈著名的“打工姥姥”,能讲讲第一次接戏的情况吗?

孙:进入影视圈也是机缘巧合。那时,经常有导演来我的四合院取景拍戏。1997年秋天,导演米家山找上门来,要在我家拍摄电视剧《倒插门》,由潘虹演女主角。戏开拍后,饰演潘虹婆婆的演员因为生病临时退出,米家山非常着急。听说我当年在东北唱过京剧,米家山导演就让我出镜试试。剧中的婆婆整天卧病在床,也没有多少台词,我演得还算出彩。米家山十分高兴。此后,一有适合我演的角色,他就给我打电话,还推荐我到别的剧组试戏。我本来就喜欢演戏,从此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记:您至今已演了一百多部影视剧,拍片中肯定有许多趣事,能不能讲一讲?

孙:趣事确实挺多。有一次,我出演一个老太太,这个老太太的儿子参加了游击队,乡团就到处抓她,老太太东躲,在外流浪了一两年。当时,造型师给我化了几次妆,导演都不满意。看着造型师为难的神情,我对他说:“先让我想想办法吧!”那天下午。我走出拍戏的村子,看到一个黄土坡,突然就有了主意。我斜倚在土坡上,用背部在土堆上乱蹭,还故意从坡上滚了下来,看到坡底有一堆湿泥,我就抓了一把往脸上抹,这样还不够,我又拣了些杂草粘在头发上。忙活一通后,我就回到了剧组,导演看到我时愣了一下,当时他根本没有认出我。我忍不住哈哈大笑。这时导演才反应过来,拍着手叫道:“孙老师。真有你的,流浪老太太就是这个样子,造型费你也给我省了!”在那部电视剧中,我饰演的流浪母亲形象还是比较令人满意的。

记:您和已故著名演员傅彪的母子情让人感动,在您眼里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孙:彪子虽然是我的干儿子,可对我比亲生儿子都要孝顺。他正式开口认我当干娘是我们合作了电影《甲方乙方》之后,我还记得他曾经对我说过的话:“您就是我的老娘,我有一个亲妈,我还有一个您这样的老娘!”彪子爱吃肉,一碗排骨一会儿就被他吃完了。我们两家离得近,只要有空,他都会来我家坐坐,一开口就是:“老娘,我特别想吃您做的菜。”彪子一开口,我就赶紧生炉灶给他做好吃的。后来,他来看我时,总不忘留下几千块钱,然后对我说:“老娘。我现在火了,挣钱多了,您就用这个买点好吃的吧!”他还经常提醒我的亲儿子!“你们别以为我在外地拍戏,你们就可以欺负老娘了。”有时他在外地回不来,还不忘打电话给我请安。我没想到彪子那么壮。那么开朗、善良的一个人。42岁就走了。过后想想,彪子那时候拍戏太拼命了,他的病是累出来的。

记:您去年拍了8部电视剧,全年几乎没有休假,也挺累的吧?

孙:是挺累的。电视剧拍摄时间长又没有规律,有时候拍到半夜,凌晨四五点钟又得起床。我年龄大了,有些受不了,只能趁没有自己戏的时候找个角落休息一会儿。有一次,我在一部戏中饰演一个母亲,买菜回家的时候,看到儿子站在窗边要跳楼,我急得大喊一声:“儿子,千万别……”还没喊完,儿子就从上面跳了下来,我想扑过去接住,却站立不稳,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由于太投入了,坐下去的时候,直感觉整个臀部发麻,几乎失去了知觉。导演喊停20分钟后我才站起来,剧组医生诊断后告诉我,说我坐到地上时触到了神经。这件事传到孩子们耳中,他们都劝我:“妈您休息休息吧,别再接戏了。”我说:“妈喜欢拍戏,导演、副导演都管我叫‘老妈’,人家找我,我要不去的话对不住人家。在剧组里,我还能认识一些新朋友,还能挣钱,这不是挺高兴的事儿嘛!”我不但自己拍戏,还带动了一些老姐妹们一起进剧组拍戏,很多人称我们是“打工老太太族”。

记:您吃了那么多苦,孩子们也都成家立业了,拍戏挣的钱可以用来享受生活了吧?

孙:我这一生总觉得对不起孩子们,拍戏挣的钱都花到了儿女身上。我给自己买的衣服大多是处理的,偶尔买件名牌,还是打折的。好点的衣服平时舍不得穿,拍戏的时候或出席一些场合才穿,我穿的鞋一般也就是三五十元的。我经常对朋友们说,我这双25元钱的鞋走了大半个中国。生活中,我养成了习惯,白天花的钱晚上都要记在小本子上,对花的钱做到心中有数。我对自己苛刻,可对朋友和同事却不会这样。在剧组里,我经常给大家买饮料、水果,上至导演,下到场工每人都有份儿,拍戏是个辛苦活儿,很多时候弄得一身土一身泥,洗洗澡、按按摩也是一种体息。我只要去洗澡、按摩,就一定会带上一群朋友,自己掏钱请客,我喜欢剧组这个大家庭。我现在70岁了只要能动,我还想继续拍下去,能为观众创造出更多的艺术形象就是我最大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