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据开放后的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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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破地理格局上的壁垒，常常有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比如维米尔（Johannes Vermeer ）的油画作品曾被人遗忘了长达2个世纪，作品也散落在世界各地。但艺术计划已经收藏到了34幅维米尔油画中的15幅，都是由不同的机构贡献出来并被收集到网上的。尽管这纯属一种好运气或是某种巧合，阿密特坚信，“这恰恰说明了互联网是怎样打破地理上的障碍，让在线数据更加开放，并使有趣的事情发生”。其他艺术家何尝不是如此：梵高一生共作了11幅《向日葵》，有10幅在他死后散落各地，只有一幅目前在梵高美术馆展出。有美术史学家认为，博物馆竞争藏品资源时就像在进行“围场狩猎”的游戏，强调作品的归属权和稀缺性，而把作品放到谷歌艺术计划上后，就像打猎结束后与邻居家一起分享打来的野兔和野鸡，是一道百味俱全的盛宴。

可以想象，当所有莫奈、梵高、塞尚、雷诺阿的画作都被“摆上餐桌”之后，不仅可以让用户免于奔波在纽约、巴黎、伦敦这些城市，还会有更多的发现通过“比较”而产生。例如，通过谷歌艺术计划提供的“对比研习”功能，就会发现当代玻璃结构中的内嵌阿拉伯宝石都来自德国。

从快消费到慢体验

从受众的角度看，艺术欣赏的行为本身也因为高清分辨率科技提供的细节增多，而趋向精细化，从“快消费”变成一种“慢体验”。根据6个月内最近的一次对艺术计划访问的数据分析，“用户花在艺术计划页面观赏油画作品的平均时间是1分钟，体味作者笔触的变化和细节；根据一些研究，在博物馆观赏这些艺术品平均只会花20秒。”虽然没有比在真实中感受油画作品更惬意，但是在这个层次品鉴艺术品细节的能力，会使参观者停驻，改变了用户的参观习惯，放慢欣赏的节奏，与走马观花式的欣赏互为补充。

在艺术计划上，有高清功能的作品获得的关注度也高于没有高清功能的，技术真实地在改变着艺术欣赏的行为和口味。在网络虚拟美术馆中，荷兰后印象派画家更受人推崇。2年来，印象派大师梵高的《星夜》是网络访问者最欣赏的作品，谷歌艺术计划上的个人收藏展览里，梵高的作品也是他们最有兴趣与欲望放在自己画廊里的，比如他的《卧室》、《向日葵》以及《阿尔的花田》等。

据谷歌方面统计显示，伦勃朗的《窗边自画像》、波提切利的《维纳斯的诞生》以及莫奈的《花园》等作品都获得了热捧。另外，印象派、后印象派以及早期大师绘画作品均是人气颇高的。然而据手工油画复制品的重要生产销售网站的统计，在手工复制油画的销量榜上，毕加索的《梦》继续力压梵高的《星空》，荣登2012年最受欢迎艺术作品的宝座，这个纪录已经保持了长达7年，其他热卖的还有克里姆特的《吻》、毕加索的《蓝的》等。由此可见，谷歌艺术计划的用户与手工油画复制品的买家们，似乎有着各自不同的欣赏喜好，前者的口味显然更久远一些。

重塑艺术机构

从机构的角度来看，也显著感受到了谷歌艺术计划所带来的改变。某些程度上，谷歌艺术计划重新塑造了我们对艺术机构形象和地位的认知。如果说在现实中，这些博物馆有大有小，有知名有无名的，有当代的有传统的，卢浮宫、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和大英博物馆是世界博物馆的“三巨头”，常年饱受追捧、人流如织，而某些知名度不高的博物馆却备受冷落，那么互联网上，艺术机构之间的“平等化”正在实现，只要特色鲜明，博物馆就会受到关注。以收藏中国民间艺术而闻名的北京金台艺术馆、以汉代彩绘石室墓为特色的西汉南越王博物馆，在上线后都收获了来自其他国家网友的积极评价——“熠熠生辉的小博物馆，就如同一颗色彩浓郁、百看不厌的小宝石。”荷兰特罗朋博物馆也一夜蹿红，因为收藏了浓缩9代魔法师智慧的苏门答腊魔法书，只有56页长度，据说读懂的人，可以施展法术、预知未来。挪威的国际儿童艺术博物馆，也因为汇集各国儿童艺术系列作品而最受家长青睐。

谷歌在接洽博物馆合作伙伴时未指定任何策展要求，每个博物馆可自行选择其陈列室数量、艺术品和相关信息。但艺术计划会为合作方提供数字在线培训，帮助策展方掌握线上展示作品图片和文字内容的技巧，消弭了机构间技术不同步所存在的差异。比如，博物馆策展方可以利用YouGallery这套标准工具，将馆内珍藏进行数字化，并在艺术计划中选择可以利用的项目，展示自己的想法。这样一来，即便很小的私人艺术收藏馆也能将其艺术珍品上网展出，从而获得更多的访问量。“只要他们愿意敞开大门，我们就可以帮助他们获得访问流量、从中受益。”阿密特说。

凡是收藏有高质量艺术作品的机构，都可以成为吸引线上用户参观的艺术传播主体，打破了由“博物馆”、“美术馆”这些传统机构所把持的“正统性”。事实上，诸如伦敦的蛇形画廊（The Serpentine Gallery），巴黎的凡尔赛宫等拥有艺术藏品的组织，其实都不能称作传统博物馆，但也被纳入了艺术计划的项目中。谷歌文化研究院还专门为凡尔赛宫打造了一座描述法国庄园历史的文化长廊。另外，谷歌艺术计划也为艺术机构之间的交流拓展了新的空间，世界各地著名博物馆的馆长会定期在Google+页面举行多方视频会议，讨论艺术计划中收录的艺术品，创造了艺术机构之间更多的互动与合作。“这是一种健康的交流与互动，而不是关起门来自说自话。”阿密特说。

传统博物馆人数激增

不过，对艺术机构最重要的一点在于，谷歌艺术计划提升了博物馆的实际访问人数。在某些情况下，加入谷歌艺术计划确实有实际的好处。与一些批评者的观念相反，将伟大的艺术经典数字化并没有降低参观博物馆的游客数量。“我们在线上展现的艺术品越多，就会有越多的人想去博物馆实地体验。对艺术品的亲身感受是不能被替代的。”意大利文化部发言人说：“最大的反对声音是随着数字化博物馆的发展，来参观实体博物馆的人就会减少，但事实却完全相反。” 美国纽约大都会博物馆总监托马斯·坎贝尔也是坚信者之一，“艺术机构要更具有开放精神。这个项目通过数字化手段，使得博物馆作品可以在网上为世界各地的用户所公开分享。最重要的是，可以鼓励更多的人去参观博物馆，与伟大的艺术真迹面对面。”

据阿密特透露，他们收到博物馆的一些反馈，在加入艺术计划之后，博物馆收获了更多的网站访问量以及更多的实地参观人数。“在加入艺术计划之前，位于意大利佛罗伦萨的乌菲齐美术馆的网站每天大约有5000名浏览者，加入谷歌艺术计划之后，参观数量达到了3万到4万人次。博物院透露在加入谷歌艺术计划之后，网站的访问量增加了一倍，来自北美的访问量增长更为明显。”湖南省博物馆副主任刘宇驰也提到：“从2013年3月份到现在，博物馆网站访问量总体提高了175%，其中来自中国大陆以外地区的访问者达到48.7%。英文、日文用户访问量分别是以前的4倍和6倍，俄语、法语和西班牙语用户都有显著增长。”艺术计划让博物馆有机会获得更多的受众，并且是在全球范围内的受众。

“对于世界各地的用户和艺术爱好者来说，不论从该计划在行业内产生的积极影响，还是合作伙伴们对首次通过一个全球化平台上进行共享协作的高度支持，都是一场伟大的胜利。”阿密特这样总结谷歌艺术计划所带来的改变。

这些改变背后的根本或许在于：互联网体系结构下的艺术传播，在媒介和功能上获得了巨大进展，未来用户对在线艺术消费的需求必定增加。伴随着艺术品在线化的日益普遍，技术本身将成为决定传播效果的关键要素。与此同时，艺术信息流动而引发的“社交文化”在孕育成形，观众、艺术机构对艺术的关注和互动背后隐藏着巨大的公共利益，这是一笔真正的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