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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上红 玩出中国文化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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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聚”是“锦上红”的日常节目,它串联着彼此的生活方式。每席茶、每次聚主题各不相同,只有“传统文化”这内核是不变的。

胡子静是慢生活的践行者,她眼里的生活该是这样的:精致,但不造作;讲究,但不迂腐。在广州她的“锦上红”红木馆内,常常围着一群心性相通的新老朋友,共同焚香、品茶,闲话漫谈。茶聚无定式,一切随缘,而让人们聚在一起的,是那份对传统文化的迷恋。

品茶如品人

“茶聚”是“锦上红”的日常节目,“茶”串联着彼此的交往方式,每次聚会的主题各不相同:若男宾多,书画、设计、传统技艺是避不开的主题,女宾多,话题则偏向更为细腻的编织、绣片儿、女红。聚会主题因人而异,从不刻意。

这天下午,子静忙着布茶,客人们陆续在那张明式的红木长桌前坐定。某著名家居杂志主编黄浩罡和艺术家张波因为子静而相识,互认了老乡;学者黄剑随黄浩罡来,与众人是初次见面。而雕塑家谢远清则可算是子静的“网友”—子静早年曾买过他的雕塑品,后来二人在网上熟起来。在那之前,曾有朋友提醒子静“他可难请呢”,但谢远清却和子静投缘,每每捧场子静组的酒会、茶会……

“分享”是茶聚永恒的话题。这一次的小局,每个人都是带着宝贝来的:谢远清的雕塑作品正在红专厂展出,大家翻看着他策展的“入境”青年艺术家联展的场刊,每个人都从中找到了当代艺术的心头好;黄浩罡从包里拿出一块1998年的云南下关七子饼,第一泡茶就直教人要念出“香于九畹芳兰气”。黄剑从层层包裹的防震膜里,掏出一只“私家杯”,却是日本淘回的灰皮釉小盏,褐中透蓝,盈盈润色,大家都猜是宋代建窑的出品。而分享却并非到此为止,艺术家张波提着一只日本老铁壶姗姗来迟—那据说是260年前的手作,壶身烙的龙纹依稀可辨。

子静细心撤换掉荷叶滚边的杯盘,“男人用的杯子可以粗犷一些,女士用的必须精细。”水已烧沸,子静为来者准备了四道茶。第一道正山小种,精选芽尖,松柴烘焙,气味优雅,像三十出头的女人;第二、三道岩茶,水仙与肉桂的组合,别名“霸王别姬”,岩谷花香,浓烈清远;第四道生普洱,未经发酵,天然存放,需要时间沉淀,恰似文人文化的内核,由波澜壮阔回到归隐收心。铁壶煮水偏甜一点,每一种冲泡都用不同器皿。四道茶,契合一桌性格各异的朋友:子静文雅,黄浩罡幽默,黄剑智慧,谢远清内敛。张波,就占了“霸气”。有的直白,有的迂回,倒是互补。“品茶如品人”,子静如是说。

最好的收藏就是使用

子静的陈设观也与众不同。独爱清雅、简单,所以由她张罗的空间,绝对不会摆得满满的;她认为传统必须接着地气,所以将现代的和传统的东西放在一起,也是相宜的。跳跃的翠绿色屏风前,胡桃木雕刻的英式古董钟兀自稳重地转着,大胆得很。

不拘一格的地方不仅如此。黄剑说“字怕挂”—字一大,挂在墙上,来的客人都各有评论。茶席后的墙上,却挂着书法家朋友早几日留下的墨宝。大家饶有兴味地赏玩起来:这乍看是个“静”字,却大有乾坤。那天茶兴正浓,大师即兴挥毫,一个“静”字,拆分开却成了“五月一小尹”—子静生在五月。人们聚在伊身边,却是因着对传统文化共同的热爱。

子静身边的好友,多半都有收藏的雅好,或是好茶、或是喜香—这几乎是每个成员的必修课。书画境界高些,篆刻则更是“大玩”。席间,黄剑拿出一枚黄象牙老章—上一手主人的刻字沾着红色印泥,清晰可辨,黄剑却舍不得磨掉。

“最好的收藏就是使用。”子静的观点得到友人的赞同。过去她恋物,以“仓储”形容再合适不过。最开始卖藏式彩绘,她常不舍得。但是有一个朋友叫她学会分享:“喜欢就要用,有执着的过程,但是要放下,这才是‘大家’。”黄剑的收藏观不谋而合:“所有东西,在我看来都是过手而已,我的东西买来就要用。我不要当仓库保管员。”

留住手艺

话题是聚会的核心。在座的四位客人和主人子静,几乎都是70年生人,行业领域都和艺术设计有交集。子静于是拿出自己最近看的一本关于日本手工艺的书—《留住手艺》。子静说,“最近迷恋手工,今年店里拜年的贺卡,都是自己设计、纯手写的。”

因着这个话题,张波向潮汕人谢远清打听起自己正在寻找的一位当地灯笼匠,桐油浸泡后的纸灯笼,上书汉字,形制古朴,任哪国设计师的大作都比不上。他们在茶席上分享着对手工的热爱,黄浩罡说,“手手相传的传统是有生命的,制作过程中工匠的情绪、灵气、质感与温暖,都能赋予到作品中。”但没多久,大家又为木工等在中国行将消失的行业操心起来。

子静“锦上红”红木家具会馆里,放的都是自家做的明式家具,工细,料精,却从不妄称“创新”,只是按明代家具的原样儿,找老木匠花时间一件件打磨出来,“连榫口都是手工的,不用一颗钉子。这表面上是看不出来的,懂的人自然懂。”然而如今懂得传统的人,着实不多见。谢远清说,自己也曾有迷恋西方艺术、西方哲学、西方音乐的时期,但经历了时光洗涤之后,却开始“往回寻找”,在东方文化的根基上追本溯源,回归东方的哲学体系。“我们对传统文化都保有敬畏,是为迂回地接近”,谢远清说,这也是他创作时,从不奢谈“创新”,从不滥用所谓传统题材的原因。

远近相安

生活在工业化时代,人们常以消费至上,而“锦上红”的常客却不怕“无用”和“无为”,盼着在工业化泛滥的时代可以为内心找到一点平衡。客人们聚到茶席上,多数不为买卖。甚至,有些为买卖而来的,也意外地在这里收获了挚友。子静曾有一位身份显赫的朋友,最初只是偶尔路过,却和子静惺惺相惜。因为她事务繁忙,一年来会馆不过三四次,但每次都是从早坐到晚,茶喝了无数泡,连饭都索性点餐,不舍得离开座位。聊书,聊画,聊收藏,话题似乎没有尽头。

这样形式的聚会,算不算“圈子”?黄浩罡淡然一笑,“何谓圈子?在我们眼里,只是一种归属感。如果要靠圈子给人贴标签,分门别类,各自站队,则是被圈子捆绑了。” 子静说,古人推崇“君子之交淡如水”,聚散如萍本是平常事。若硬要说理想的“圈子”,反倒是进退自如,保持心灵的自由度才不会为之所累。茶歇后,果盘端上,子静用黄剑特意带来的香道打火器燃起一炷海南香,清凉的气味隐幽绕梁。其实,人跟人之间怎么才算熟呢?最后大家的结论竟是—远近相安。“有些很少见面的朋友,多年不见依然会觉得好,坐在那里,不用招呼也不会觉得不自然。气场不对的,自己都会主动离开。”一切皆是缘。

洗去浮华

茶过四道,话题开始高了,大家聊起了士大夫精神,以及传统文化里的“静”和“闲”。为了摒除浮躁,黄浩罡的母亲从小让他画清明上河图,直到现在,工笔画的技能数一数二。他对茶聚的唯一要求,是“闲聊”之“闲”,不是无所事事,而是“闲云野鹤”,浮生偷得半日闲。“闲”也是一种随性,当子静想学画时,张波只给她一本《芥子园画集》,叫她自己翻,还阻止她去上素描班,“不要被教条所污染”。很多东西,都只能是靠自己悟出来的。子静说,“太多人吆喝说要对明式家居做创新,我反而强调要留住手艺。普通消费者对榫卯和手工雕刻的价值并不太了解,我们却坚持下来了。这种坚持很痛苦,我只是把它当使命,那是我们对自己文化的认同和传承。”

生活中需要留一个慢的时光,摒弃形式与技巧,留一点古意,让思想碰撞,掷地有声。就像泡茶是急不来的,水有温度,要体会充分浸泡的过程。“大道至简”,悦己最重要,宋人有云:什么才是真学者?黄剑说:古之学者悦己,今之学者为人。复古,到底还是给自己留一个“悦己”的角落,超越短暂的当下。如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