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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爱翻越喜马拉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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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上午阳光灿烂。拉萨波密镇的一家电器商店,一位瘦削的年轻人显然是相中了一台高大豪华的洗衣机,他轻轻地抚摩着,疲惫的眼睛里放射出喜悦的光华。他把洗衣机搬起,又放下,再搬起,再放下,足足折腾了1个小时,才咬咬牙对店员说:“我要买一台最轻的!”店员帮他挑了一款重量最轻的双筒洗机后,忍不住问:“为什么不买你喜欢的那台?”“因为我要翻越喜马拉雅山,把洗衣机送给我的未婚妻阿桑,太重了背不过去啊!”年轻人付完款,一脸甜蜜而又有些遗憾地回答道。

店员这才明白,他要翻越喜马拉雅山,把洗衣机从海拔1000米的波密镇,运到深谷中的加热萨村去。整个路程呈倒写的“U”字形,凶险异常。

“英格,出发啦!”长着络腮胡子的扎西大叔对着年轻人喊。这个叫做英格的年轻人,背起用绳索捆好的洗衣机,跟在马队的后面走上坑坑洼洼的山路。可是,天公不作美,小雨淅淅沥沥地从天而降。山路泥泞,负重的英格渐渐落在了马队的后面。走了2个小时之后,他“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坐在一块岩石上休息。抬眼望去,路前方悬挂着一排排彩旗。来往其间的运输马队,把家属们绣好经文的旗子挂在这里祈福,其中一面粉红色的,是未婚妻阿桑为他祈求平安而绣的。阿桑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似乎在含情脉脉地望着他,英格站起身继续前行。

6个小时后,英格终于到达露营地,露营地位于隋拉山口,有两处木屋作为行人休息之用。可是,英格却因为迟到而被迫在0℃的室外休息,明天就要登喜马拉雅山了,谁都想睡个好觉攒足气力。木屋里的人给英格送来了尖椒牛肉,还有热汤。吃过饭,英格拉过一条毛毯,偎依着洗衣机进入了梦乡,梦里是阿桑甜美的笑容。

第二天早上,扎西大叔给马儿喂了热气腾腾的大米饭。他知道,只有补充足够的营养,马儿才有可能闯过登山这道难关。

上午8时出发,2个小时后到达雪谷。雪谷海拔3200米,到处都是滑溜溜的冰面,含氧量仅为平原的六成。英格有些头晕,像一只被抛在岸上的鱼,呼吸困难。

过了雪谷就到了翻越喜马拉雅山最关键的地带,俗称“地狱之门”的马行道。马行道绵延20公里,一侧是陡然突起壁立的岩石,一边是深不可测的万丈深渊,仅能容一人通过。历年来,有无数运输的人马葬身此地,尸骨不存。上午11时,本来晴空万里的天,突然风起云涌,气温骤降,一会儿的工夫便飘起片片雪花。英格的腿力几乎已经用尽,木然的双脚,像两团棉花,硌在生硬的石子上,感觉不到疼。

多停留一秒,就多一分危险。英格向雾气腾腾的山谷望了一下,突然头昏眼花,本能地向里侧歪了歪身子。这时,洗衣机撞到了一块凸起的岩石,英格的身子突然失去平衡,一个踉跄,整个人向深涧的方向栽去。还好他抓住了一条从山顶垂下的藤条,才幸免于难。英格惊出了一身冷汗,耳边又响起了阿桑略带幽怨的叹息:“要是有台洗衣机该多好啊!我就可以为你洗出带有格桑花香气的衣服!”一股莫名的勇气自脚掌处升到胸口,他定了定神,继续前行。

下午14时,英格终于到达了山顶,山水冰冷刺骨。由于脚踝被石块划伤渗出鲜血,他只得停下,撕条布片进行简单包扎。英格知道不能在此停留,雾气渐渐云集,能见度较低,再待下去,下不了山,就会活活被冻成冰人。接下去是下坡,俗话说上坡容易下坡难,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两条腿上,英格前面一匹驮着大米的健马就一下子滚进了山涧,连个声响都没发出。

下午17时,队伍终于安全抵达山脚,在露营地,英格有幸抢得一个铺位,因为在山顶着了凉,他浑身酸软无力,吃了点东西便匆匆睡下。第三天清晨,英格无限欢欣,故乡在望,再闯过最后一道关,就是雅鲁藏布大峡谷。穿过水流淙淙的溪涧,是一片未被开发的原始森林,气温达30℃,他的汗顺着脸颊滚下来。英格不得不弓身加快速度,如果落在队伍后面,极有可能遇到野兽蛇蝎,更有丧命的危险。

第四天下午16时。英格终于把洗衣机背到了加热萨村。家门口,阿桑欢呼着,像一只小鸟向他飞来。邻居们也都涌过来看着这个稀罕物,唧唧喳喳地问这问那。英格细心地向阿桑讲解着洗衣机的用法。阿桑清澈的眼睛溅起好奇的波澜,她抬起胳膊,却没有纤纤玉手,仅仅是用两只光秃秃的臂干,夹住按钮,吃力地旋转了一下。“不要着急!阿桑!慢慢学。”英格脸上满是怜爱。

阿桑不是加热萨村人,她原是一名城里的大学生,到他们这处秘境桃源来支教。教着教着,阿桑便爱上了这里绿油油的茶树,爱上了这里天真可爱的孩子,也爱上了英格这个善良勇敢的青年,她决定永远地留下来和英格生活一辈子。不幸的是,去年仲秋,英格突然高烧,病情非常严重,翻山越岭背着英格到波密镇去求医是不现实的。医生说,需要草药来医治,可惜这药很难找。心急如焚的阿桑便背起竹篓,漫山遍野去寻找这种罕见的名叫“玉女莲花”的草药。草药找到了,她却被毒蛇咬了双手,因抢救及时,虽然保住了性命,但那双纤纤玉手却永远不复存在。英格含泪把熬好的草药一滴滴吞下,高烧逐渐退去。他知道自己这条命是阿桑用双手换来的,不善言辞的他,在心里暗暗发誓要让阿桑一生幸福,就是她要天上的彩虹,他英格也要架台云梯摘下来。病愈之后,英格流着泪,问阿桑喜欢什么结婚礼物?阿桑满脸憧憬:“如果能拥有一台洗衣机该多好啊!一个妻子如果不能给自己的丈夫洗衣服,那该是多么悲哀的事情?”

为了实现阿桑这个再简单不过的梦想,才有了英格这次“搏命”之旅。